郝亮的话音未绝，兰如雪真的出了大问题。
周一上班，因为市长陈沛林出差，郝亮来的比平时要晚，刚一进院，便看到政府楼前聚集了一大群人。
郝亮侧着身子，众人群中挤过，快到楼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机关事务管理局一名负责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
郝亮问：“哪里上访的？”
那名工作人员说：“郝秘书，是中凌建筑公司的。”
郝亮听罢，微微一愣，预感到有些不妙：“中凌公司？什么原因。”
那名工作人员说：“听他们的意思好象是拖欠工程款吧。”
郝亮问：“信访局的人呢，怎么没来。”
工作人员说：“已经和他们联系过，正在赶来的路上。”
郝亮点了点头，扭头进了大楼。
由于市长陈沛林没在清北，郝亮便没有向他打电话请示。按照惯例，为了怕领导遇到麻烦，出现这种集体上访的事件，是需要及时向领导汇报的。
郝亮没有直接进入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在走廊拐角停了下来，拿出手机，准备给兰如雪打电话。
郝亮之所以给兰如雪打电话，并非他刻意向她通风报信，而是正常的信访解决办法，按照程序，哪们单位出了问题，负责人是必须要亲自到现场的。
当然，他也在替兰如雪担心。
“兰总，你在哪？”接通电话，郝亮问。
“郝亮呀，什么兰总兰总的，同学之间，你别那么客气。”兰如雪说：“以后叫小兰，或者兰如雪，我都不介意。”
郝亮当然没有心情与她说笑，道：“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是要给你说件事。”
“啥事，说吧。”兰如雪笑吟吟地说。
“中凌公司的人到市政府上访，你知道吗？”
“什么时候？”兰如雪惊讶地叫了一声。
“就现在，很多，足有五六十人。”
“怎么没有一点迹象呢。”兰如雪有些怀疑。
“什么迹象不迹象的，现在是事实，你想想办法，赶紧过来吧，别把事情闹大了。”郝亮提醒她。
“嗯，我这就过去。”兰如雪慌忙摞了电话。
兰如雪放下电话，心里一头雾水，她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形成了上访事件呢。
近来，她的企业的确是遇到了困难，但这种困难，只是内部少数几个人知道，以目前情况看，还远远达不到工人上访的程度。
她急匆匆地赶到公司，简单地交待了些工作，与秘书吴晓丽驱车往市政府赶。
刚到市政府大楼前，上访的人群发现了她的车，纷纷围上来，把宝马堵了个严丝合缝。
兰如雪费了很大的劲，才拉开车门，对拥挤上来的工人们问：“怎么回事，你们不到工地工作，跑到市政府做什么？”
一位带着安全帽领头的人看到是兰如雪，惊讶地问：“兰老板，真的是你呀，你不是跑了吗？”
“跑了？”兰如雪听得一头雾水：“跑什么？”
那人道：“现在公司里人的都在传，你欠了不少钱，跑路了。”
“李师傅，我认得你。”兰如雪看了看，知道他是在月秋园小区工地的领班，气愤地摆了摆手：“跑什么路，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前两天有些事情，去了趟省里，昨天刚下的飞机。”
“啊，是这样。”李师傅说：“兰总，您在这，我们就不能说什么，工资的事，工人们想要个说法。”
兰如雪说：“公司的确拖欠了你们一个月的工资，但这在建筑企业里很正常啊，有的工程工地，基本都是年末一笔帐，象我们做得这么正规，按月付清，应该很少吧。”
“是的，兰总，你说的没错，我们也知道，您的公司是很正规，但是，突然之间一个多月未发工资，大家心里都没底啊。”李师傅说。
习惯成自然。有些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正规的企业，在遇到一点小小的问题时，会造成人心不稳定。在建筑领域，拖欠工程款是常有的事。大多数企业，往往都是年末一次性结清，或者说每个月发一点基本生活费，按季度结算。在清北市，目前也只有华宇集团和中凌公司这两家企业能够月结月付。
由于兰如雪的资金遇到困难，近一个月来，工人工资未足额发放，于是，企业内部，便产生了闲言碎语，有的说中凌的资金链断裂，有的说中凌公司要破产，这一两天，兰如雪不在家，传言更甚，居然有人说她跑路了。于是，一大早，部分工人集中来到市政府，讨要个说法。
兰如雪明白，这里面一定事出有因，便对工人们道：“大家请放心，这么多年来，到这儿的大多数都是跟着我打拼过来的，我的为人，大家清楚，工资绝不会无限期拖延你们，大家请回吧，不要集聚在市政府，会影响政府办公的。”
李师傅为人很耿直，见到兰如雪后，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转过身，对大伙说：“既然兰总已经保证，我们没什么可说的，说兰总跑路，纯粹是谣言，大家伙走吧，走吧，干活去。”
他边说，边拨着人群，意思要他们赶紧散开。正在这时，人群中有一个瘦小枯干的人钻到前面，对着兰如雪：“兰总，听说你的企业真的遇到了问题，有这回事吧。”
兰如雪看了看他，并不认识，说：“即使有问题，也是一点小问题，我们会解决的。”
“不，不，这决不是小问题，据说，与兰总合作的北京那家公司已经撤资，兰总经理最大的两个项目，投资好几亿元，没了资金来源，拿什么钱给我们？”那人边说，边向人群比划着。
“是啊，是啊，这事是不是真的。”刚刚停下来的人群，又开始喧闹起来。
兰如雪万万没想到，半个月前发生的事，人们会知道的这么快。她有点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回答。
已经走出不远的李师傅也折回身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正在这时，信访局长尹天成挤进人群，满头大汗地对兰如雪说：“兰总，你可来了，这事怎么解决？”
兰如雪道：“尹局长，您别着急，企业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今天，你不给我一个承诺，我们就不走。”刚才发难的人冲着人群喊道：“大伙说是不是，我们挣的可都是血汗钱，千万不能泡汤了啊。”
“是，是……”人们跟着附和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