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一般吧，用惨淡两个词来形容，可能有点过。”她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满脸带笑道。

“怎么会这样？”李末的心一紧，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会这样，本来就是这样，要不怎么说有你一半的功劳呢，现在，房地产市场处于当前大环境下，人们的购买力持续走低，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规划设计，我们在优惠幅度上面，比她们的要大。”沈若冰振振有词地分析。

“噢，对。”李末慌忙应付，他刚才所表现出的，是对兰如雪的担心。怪不得这几天来，一直没有接到她的电话，原来事情竟会是这样。

“我们有优惠的资本，她估计连想都不能想。”沈若冰骄傲地继续说。

“楼盘销售不畅，可能发生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李末试探着问她，在替兰如雪担心。

“如果是在去年，或者说换了其它项目，倒也无所谓，有房不愁卖，但是，我们所开发的这个项目，虽是棚户区改造，位置较好，是全市名副其实的地王，投资太大，加上今年的楼市不景气，如果在半年内楼盘销售不到一半，那利润的损失将是无法估计的。”

“哦。”李末的心突地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兰如雪对于这个楼盘，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这是她在本市做得最大的一个项目，也是她企业的转折点，或者说，是她在清北市的第一个漂亮的战役。同时，他也知道，这个小区不但积压了她两年，而且，在拆迁方面，所受到损失比华宇集团的要大的多。

如果沈若冰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她现在将会是一种什么心情？从那次丰盛的晚餐，信心满满，到如今销售惨淡，冷冷清清，这是一个多么大的落差，乐极生悲，她一定难受极了。李末愣愣地想着，感觉心中隐隐有一种痛。

最为要命的，他参与了华宇集团的规划设计，直接导致桂秋园小区在规划委会议上通过，相当于给兰如雪帮了个倒忙。反之，以华宇集团原来那么低的容积率，她们是不会做到最大幅度优惠的。

“你，你怎么啦。”沈若冰看到李末傻愣愣的样子，奇怪地望着他：“不会高兴坏了吧。”

“我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李末回过神来，淡淡地道。这的确也是他现在心情真实写照，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高兴，相反悲伤的要命。

“你一定在想，新楼销售火爆，就可以将功补过，不再为自己的工资奖金发愁，是不是？”沈若冰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目不转晴地带着得意的神色拷问李末。

“那是你们这些企业家所想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李末有点愠怒地回了一句。心情不佳，她又拿这些说事儿，李末有些反感。

“什么叫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乡村土语，垃圾！”沈若冰看到李末一副认真的样子，也有点生气，质询道。

“我本来就是农村人，说话自然带着农村味。”李末顺势顶了一句。

“你说，我怎么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了？”她不依不娆地追问。

李末一时无语。

“做错了事，不需要承担吗，噢，按你逻辑，集团请你来，要始终把你摆在前面，你做错了，不必受到惩罚，还要集团为你买单，这就是你所谓的用人朝前？何况，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没有人强迫你，怎么能算是用人朝后呢？”沈若冰如连珠般的开始朝李末发炮。

李末的那句话，只是一时的感慨，应景之说而已。没有这种环境，刚才谈及的销售事件，他断然是不会说出来的。李末每次想到自己的遭遇，觉得更多的是来到清北市是一个错误，至于九曲河景观长廊事件，他自始至终承认自己存在过错，只不过面对她，李末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李末定了定神，道：“这和集团没有关系。”

话一出口，李末立马觉得坏了，很快，他就看到了沈若冰的反应，白嫩水滑的俏脸上霎时阴云密布，银牙紧咬，冲他吼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了？”

“我，我没说。”李末知道，现在他已经不能自圆其说了。

“来到清北市，觉得委屈了，屈才了是吗？不要以为你的水平有多高，自命不凡，比你优秀的人才多的是。如果你不是九曲河景观长廊设计的主创人员，我们才不请你来呢。你丢了工资，丢了待遇，那是你自找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沈若冰边说，俏脸上的阴云渐渐转为火烧云，情绪看上去很激动。

“随你怎么说吧，我自己几斤几两，清楚得很。”事已至此，李末也豁出去了，争辩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于是，便端起肩膀，耷下头颅，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不知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寂，还是雨息风驻后的寂静。李末始终没有看她。

女人是感性的，即使再大的领导，再高级的企业家，都有遮掩不掉的本质。李末觉得，他的那一句话，不足以使她如此发脾气。

“怎么不说话了，哑巴了。”李末终于听到一声高亢而带着呜咽的声音。

说什么？无话可说，李末索性装起哑巴来。

就在李末准备这么耗下去，耗得她嗦然无味时，李末忽然感觉到额头一阵剧烈的疼痛，赶紧抬起头来，发现，一双筷子从李末眼前急驰般地撤了回去。原来，她用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戳了他一下。

暴力！李末正想发火，又赶紧止住。他发现，沈若冰的身体有些发颤，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仿佛含了些许晶莹的东西。而且，那只撤回筷子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面前的茶杯。

李末知道，如果他继续对峙下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受到上次的礼遇。于是，赶紧堆起笑脸，咧了咧嘴笑道：“发那么大的火干嘛，言语这个东西不就是话赶话赶出来的吗？我又不是真心的。”

“可我听了心里不舒服。”见李末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的情绪平静了稍许，俏脸上露出些许扭捏娇羞之色，嘤唇中喃喃地道。

看到她女儿家受了委屈的样子，李末的心微微一动，有点怜香惜玉的滋味横穿于胸。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想到要扣你的工资。”停了片刻，她幽幽地说道。

“嗯。”李末很随意地点了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