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风浪里颠簸，还是船队靠入海港之中更让他放心些。
风浪之中，就连海商的船队也会避开，只有极少数的渔船活动。
操舟控帆都交由手下去办，古天海交待了几句之后反而闲了下来。他打量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两条渔船，实在觉得碍眼。
不过古天海长期漂泊于.大海，知道渔民的性子。他们的船只虽然不大，但为了生活求存，冒着大风浪也只能出海。
可是，最近古天海听到了许多风声。
大凉军也学聪明了，开始收买不少的渔民作为其眼线，想要在大海上发现自己的主力船队。
那两艘渔船宁愿冒着大风浪也行驶在这边，看起来有点儿可疑啊！
想到此处，古天海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最近在大凉军的压力之下，确实变得更加多疑了。
其实若非在这等恶劣的天气，他吃准了大凉军不敢冒风来战，更加不会容忍这两艘渔船在附近行驶。
“罢了，或许他们只是想跟老天爷拼拼运气，多打点儿鱼货罢了，这等天气，也不易分船去驱赶的。”
古天海摇了摇头，懒得再理会这些人。
就在他想回到船舱深处避避风浪之时，眼色突然一跳。
“咦？那是什么？”
一波大浪拍击到船舷上，溅起的浪花暂时挡住了他的视野。
“主公？您说什么？”
古天海喝道：“船开稳点！挡住老子视线了！”
常恢等将领只能苦笑。
在这等海况下行船，船身颠簸岂能受到他们的技术控制？
船身摆了好一会儿，总是让古天海无法看清东侧远处的海上情况。
不，这时不仅是古天海，所有站在此处的将领都看得清远处的情况。
隐隐约约之间，已经有二三十道船影出现，凭着他们多年的经验判断，那绝对是大型海上战船！
没有人敢抱有侥幸心理，他们在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此时出现的必定是大凉船队主力。
“哨塔上的人是吃干饭的？为什么敌人已经来到这种位置还没有示警！”
古天海破口大骂。
他似乎忘记了，在现在的海况之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长时间地呆在高处哨塔之上。
现在的天气其实还是帮了古天海一把，假如此时还有一定的降雨，他们能观察的距离会更近，甚至不可能在这种距离上发现大凉军的船队。
可惜，毫无用处。
大凉军已经识破了他们的障眼法，没有理会作为鱼饵的那支船队，直接杀上门来。古天海亲领的船队大部分都满载货物，根本无法提速，现在即使已经发现了大凉军的威胁，也不可能甩开他们。
“全军迎战！”
即使心乱如麻，古天海也别无选择。
虽然主要是作为运输之用，古天海的谨慎还是让他选择留出一些“轻装”的战船，以应对意外。
古天海乱而不慌。
他很快就想到，即使不知道前方大凉军的规模，但也能猜
一猜。
他之前的分析是没有错误的，在现在的海况之下，大凉不可能让江船出击，还没赶到此处，不知多少船只都先要被海浪掀翻了。
能杀到这里的，必定是大凉军的海船。
古天海也曾经参与过徐扬联军，对大凉水军的情况了解甚深。
在他们拿下广陵得到稳定的出海口之前，所有的水军船只都是江船，大部分的海船是这几个月刚刚开始造的，数量绝对不足！
古天海只能寄希望他预留的战船队能挡住敌军的突袭。
在大海之上，双方的视野是相等的，当古天海看到大凉船队的身影时，大凉军同样能不依赖探查船的指引看到他们。
……
“这支船队才是敌军的主力所在！这次他们跑不掉了。”
项阳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哪怕已经在大凉时代指挥过很多奇迹般的战役，这次的表现依然让他本人非常满意。
他自己知道自己并不是很擅长指挥水战，凭着对于敌方主帅的分析，终于识破了敌军计策，找到其主力所在。
“这一战要快！敌方另外的船队得到消息，一定会全力支援，拖延日久对我军不利！”
陈飞闷声道：“陛下放心！憋屈了几个月，今天兄弟们都可劲儿地想出口恶气呢！”
“杀！”
大凉船队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逼去。
在半途中，项阳等人注意到敌军船队阵型的变动。
即使有敌战船拦截，也挡不住他们的海上战船。
项阳确实没有冒险带着江船杀过来，可是他们本就不是靠着战船数量来压制古天海的，只要他们的船队之中拥有火炮战船就拥有无敌的胜算。
关键正如项阳所说，他们是否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把敌人击败。
两军接应到火炮射程之内，大凉军直接开火。
因为海船的船体比较宽大，更适合装上火炮与投石机等器械，而后方的第二代火炮生产能力有限，所以项阳早就下令，把初代火炮也移上战船。
在现在的天气之下，包括大凉军的海船也摇得厉害，根本不可能进行准确的射击校准，必须要依靠火炮数量形成覆盖式的射击，才能有效打击敌人。
一轮齐射，有五艘古天海的海船被击中。
这些海船都是多年之前建造的，没有进行刻意加固，结构相对比较松散，直接被炮弹砸中爆开，毁掉了大半的船身，即使没有立即下沉，也几乎丧失了行驶能力，只能原地打转等死。
“这么多的火炮，大凉军比以前更难缠了！”
古天海来不及庆幸自己刻意让帅船留在后方，不会受到大凉火炮的打击，而是心惊于大凉军对火炮的供应能力。
他记得很清楚，当初徐扬联军与大凉军对抗的时候，敌人还没有这么多的火炮。
几个月之后，他们进攻扬州的时候就在火炮的威力之下吃了大亏，现在大凉军又搞出了更多装载着火炮的战船。
而他们呢？中原诸侯们呢？现在才刚刚开始在战场上试用炸药石弹，这中间的差距实在是令人丧气。
古天海的后方，各色海船正在全速分散向着岸边靠过去。
他们不求能逃脱大凉军的追击，只求延长大凉军解决他们的时间，尽可能地保下更多地战船或者粮货。
古天海已经派出最快的战船向北方求援，让他们“钓鱼”的船队赶紧回来支援。
若只是靠着临时的求援那几乎没有太大的指望，古天海期望着他的部将能提前发现不动向南方移动，这样就能提前遭遇救援的船只，明白战场的具体位置。
“可恨！若是东海没这么辽阔就好了……兄弟们，死死顶住，绝对不退！”
以前他们是庆幸着东海的辽阔，可以随便跟大凉军玩捉迷藏。现在则是痛恨着东海海域太大，
他们的援军会来得太慢。
大凉水军现在的战术已经完全成型。
即使陛下下令要快点儿解决敌人，即使他们心里恨不得直接飞上敌船抓住古天海，大军的进攻依然有条不紊，没有急躁之气。
在古天海的心中，只要敌军集中了大量火炮，那正面作战确实没有胜算。
偏偏现在的海况是不可能进行绕行截击，无法发挥数量的优势。
一艘艘战船就在他们的面前被击沉，大凉军的炮弹不但轰在战船身上，更像是轰在他们的心口。
许多将领不像古天海一般冷静，目光之中几乎喷出火来。
“主公！我们把所有没有载货的战船都堆上去吧，这等海况之下，大凉军的火炮命中也不算太高，只要我们能靠到他们近前，就有机会胜利。”
“主公，我等若拼力一击，说不定有机会的，您不是也说嘛，敌军的兵力不算多的。”
“都给老子闭嘴！”
古天海本来就心烦，此时更加无法忍受了：“你们动动脑子。这样的海况之下，敌人的火炮确实打不准，可是我们的船速也提不起来，等我们的船队逼过去，中途要损失多少战船？”
因为在远程对轰上，大凉军占据绝对优势，所以他们冲上去之后就撤不回来了……这才是更让水军将领心中忌惮的问题。
古天海道：“我们的投石机战船呢？暂时不要把投石机战船派上去，这样敌军还可能心生顾忌。”
他希望大凉军最后忍不住对载货船出手，他们有机会把两军的距离拉到射程之内。
他现在真心觉得，未来的海船，最重要的就是射程性能，拥有射程优势的一方将会占尽优势。
大凉军不可能精准地知道他们的投石机准确射程，一次判断失误，就有可能扭转战局。
……
“不要理会他们布在后面的船队，只要通过火炮打开局面，直接向前冲！”
项阳不跟敌军搞花里胡哨的，他们需要的是以力破巧。
大凉船队，此时就像化身为“海上骑兵”一般，只要形成优势就对着一个方向横冲直撞，无“船”可挡。
即使有古天海的严令，可是没有谁想要白白成为炮灰的。
在大海之上，还有大风浪，只要船体被打沉，再好的水性也只有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