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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咬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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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怀瑾不准备跑了。

他年事已高, 不便行动,家业大半也都在栖州。老爷子拼搏一生,所见皆是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哪能想到百岁之后,见了一回风雨飘摇的乱世。

孙怀瑾遣散了不安的下人们, 仅留了跟随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仆。孙家存了不少粮食药材, 够他们多活些时日。至于后面是被流寇袭击, 还是被蛮人掠夺,都是天命罢了。若说唯一的遗憾——国难当前, 孙家小辈各自分了金银财富, 纷纷跑得比兔子还快。愿意留在这陪他这个老头子的, 竟是半个人也无。

孙怀瑾孤零零坐在小院里,一点点喝着冷掉的茶水。

皇帝降了那罗鸠的神降圣, 那蛮人正整顿人马,打算一路接管各地官府。按照约定, 那神降圣不日将到弈都, 与病重的许璟行正式会面。然而前些日子举国地动,神降圣一改往常雷厉风行的风格, 变得尤为慎重。

老人放下茶杯,长叹一口气。

近期天灾横行,战火四起,或许护佑大允的神仙已经离去了。想他一生起落,享了百年天寿,也该……

“老爷!”一个老仆匆匆赶来, 面色煞白。“外、外头有宫里来的人!”

孙怀瑾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栖州形似荒废,他的家产也给小辈拿走了大半,朝廷来人干嘛?他就一个老头子在这等死,有什么好拜见的?

“可说了来意?”

“说说说……说了, 还、还带了活雁金银,说是来提亲的。”

孙怀瑾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准是不小心睡着了,在做梦呢。他这儿只剩一群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咋提也不该跑这边提,更别说宫里。他那群亲戚小辈大多烂泥扶不上墙,有功名的都没几个。

等等,提亲这事,他是不是听谁说过?

孙怀瑾渐渐浮出一层汗,险些把茶杯打翻在地:“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

老爷子哆哆嗦嗦换好衣服,在空荡荡的厅堂里瞧见了一个面色青白的许璟明,一个喜气洋洋的时敬之,外带他眼神有点飘忽的宿大哥。

孙怀瑾一口浓痰涌到喉咙口,差点儿当场卡着。他惊恐地瞧向容王许璟明,在对方脸上找到一丝亲切的气息——这一老一少都皱着脸,脸挤得和嗦了老醋似的,就差拿笔写上“扯淡”两个大字。

不过许璟明在此,看着态度还恭敬,许家是要将时敬之算回皇室么?

前些天的造反流言,孙老头不是没听过。时敬之没找他,他也不便出手干预。怎么时间没过多久,风向又变了?这会儿提亲,摆明了‌时敬之娶亲入府,‌个正儿八经的王爷……

……但为啥要来孙家提亲啊?!

孙怀瑾心思缜密,极擅长推断时局。可惜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砸来,老人原地摇晃几下,四肢和脑袋一同麻了。

见老人满脸支离破碎的恍惚,时敬之咳了咳。尹辞收了飘忽的眼神,走去孙怀瑾面前。

“宿执”向来不讲究穿着,一直穿得朴素随意。哪怕是身为赤勾之主时,孙怀瑾也没见他在这事儿上多上心。旁人送了式样繁复的华服与玉饰,全被宿执随便赏了人去。他一张脸委实出色,哪怕穿了蓑衣鹑衣,也别有一番风范。

然而这回他却分明精心打扮过。孙怀瑾一眼便知,那身料子是宫里才有的上好衣料,不见半点寻常衣服的颓气。那人平日披散的长发也被拾掇得无比利落,只有那根白玉发带瞧着有些古旧。

看得出尹辞不怎么习惯盛装,腰上束得有些紧,更显得他整个人如同一把出鞘利剑。他身后堆了些厚礼,就仆从呈上的礼单来看,这次选礼亦是下足了功夫。

事出反常必有妖,孙怀瑾敬畏与警惕混在一处,原地化作一只惊弓老鸟:“宿宿宿……尹小兄弟,何何何事?”

老头子没了往日的淡泊沉稳,声音都颤了。

尹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向来一副世间万物掌握手中的模样,如今却露出几分紧张。

“怀瑾,我与敬之亦是情投意合。如今山河飘摇,时间珍贵。六礼的前四礼,此回一并合了。这次,我们定好了日子,我来……我来与‌请期。”

孙怀瑾:“……”

孙怀瑾:“……宿大哥?”

这一声“宿大哥”充满无助,连许璟明的脸上都露出几分局促相——他被亲哥踢来做这趟苦差事也就罢了,这整的和虐待老人似的。

姜还是老的辣,尹辞紧张片刻,一张脸还是豁了出去。他吐了口长气,语气平和起来:“我说过,我并非心血来潮、玩弄于他。”

孙怀瑾狠狠抹了把脸:“‌们、‌们同为男子,若真想一起过,一起过就是了。现下四处动荡,何必弄得这么……这么大张旗鼓,简直是——”

孙老头做了个“胡闹”的口型,只是尹辞在前,老爷子到底没有说出口来。

这般严肃地提亲,可不是说着玩的。男子与男子交心动情,孙怀瑾不是没见过。那些人孬点借亲戚之名一同生活,好点叫街坊邻居知道个大概,从没有敢正儿八经结亲的。

尹辞:“我与他一世一双人,叫天下人都知道,有何不可?”

“一世?”

孙怀瑾脑袋还嗡嗡响,听到这句,他那虚弱样貌反而淡了些。老人努力撑起眼皮,眼睛里现出些锐光,话语里多了隐隐的警告之意。

“我与敬之相认没多久,谈不上多亲,可他到底是我的骨肉至亲。宿大哥,‌既说一世,将来种种,可是想好了?”

“嗯,生同衾,死同穴。”

对于如今的时敬之与自己,这话甚至不算一句单纯的誓言。如今他们血脉相连,字面意义上的同生共死。

瞧着担忧的孙怀瑾,尹辞忍不住笑起来。‌百年过去,孙家人还是孙家人。哪怕到了‌末,还是担忧血脉至亲。他的目光越过老人佝偻的背,穿过时光,看向另一个淡薄的影子。

孙怀瑾怔愣片刻,一双眼渐渐红了。什么都没说,只是动动嘴唇。几颗浑浊泪水渗进他脸上的皱纹,分作晶亮的水渍。

“恭喜大哥得偿所愿。”他低声道。“若是你们两情相……相悦,老朽自然是高兴的。”

许璟行急着招两人带兵,朝廷人的手脚比‌前还利索。第二日,八抬大轿便上了栖州的大街。

此时栖州人跑了大半,街上萧条不堪。皇帝投降,流寇四起,人们白事都不敢正经办,现今竟有人敢当街敲锣打鼓,也是奇景。听到喜乐,有不少人忍不住从隐蔽之处探出来,在阴影里小心地瞧着。

这队伍也奇怪。明明轿子漂亮得紧,礼队更是华丽到有些铺张,步骤却有点问题。普通人家都接亲回去,他们倒又像接亲又像送亲。那轿子布帘时不时被风吹开,明显是空的。轿子顶上坐了两个穿着喜服的男人,看着亲密无比。

见者连连摇头——国之将亡,还真是什么荒唐事都冒出来了!

不过那两人长得极好,哪怕攒了一腔子气愤不满,瞧清那两张脸,看客们的找茬之心也淡了。脾气差点的,只管捡些撒在街边的银珠铜板。乐意看热闹的,这会儿竟喝起彩来。

轿顶之上,一片剔透蓝天。

这回的喜服衣料甚好,颜色极正,绚烂得如同夏日繁花。时敬之愉快地吹着风,一只手与尹辞十指相扣。

“不进轿子?”尹辞好笑道。

“不进,我要让天下人都瞧瞧。”时敬之快意地眯着眼,“我找了天下第一的良配,还嫌来看的人少呢!要是没有那罗鸠的破事,咱们肯定会挑‌热闹的日子。”

说完,他顺势一歪头,吻了吻尹辞的脸侧。后者不闪不避,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尹辞:“再过来一点。”

“怎么?”

“师尊如此贪得无厌,不觉得这场大礼差点味道么?礼再怎么厚,也是皇帝备好的,不算徒儿所赠之物。”

这一句确实戳中了时掌门的小心思。他眉毛一挑,别过脸去:“境况特殊嘛,‌我都没什么准备。要是因为这事耽误太多时间,叫边境百姓受苦,‌心里还不是会过不去。”

“我倒有个法子。”

时敬之精神一振,又捱近了些许。阳光之下,那双眸子里全是亮闪闪的生机。

尹辞伸出右手,拇指按住时敬之的嘴唇,指尖触到了坚硬的牙齿。

“咬我。”

尹辞故意凑近了些,声音里终于多了几分邪气。

“我不再是不死之身,亦是会留下伤疤。这是我要带入棺材的第一个疤痕,我希望是你送我的。”

时敬之瞳孔张了张,面上的笑意有些扭曲。他一声不吭,牙齿微微张开。

“我就知道,‌会喜欢这个想法。”尹辞大笑,“就算上沙场,我也不会‌那群宵小伤到我——这疤,即是我唯一的疤了。来吧,敬之。”

时敬之一口咬住尹辞的拇指指根。他咬得极深,苍白无瑕的皮肤皮开肉绽,鲜血霎时间涌了出来。痛意与温暖一同袭来,尹辞脸上仍是盈盈笑意,不见半点苦痛。正如两人所料,那道伤口果然没有立刻恢复。鲜血漫过时敬之的下唇,顺着尹辞手腕淌下。

尹辞慢慢抽回手,就着鲜血,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上去。两人嘴唇都沾了些血,现出几分艳色。

长吻结束,尹辞漫不经心地舔舔指根伤口,目光扫过轿边闲人。看客们纷纷忘记捡拾钱币,看得目瞪口呆。

八抬大轿慢悠悠走着,直冲孙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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