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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各自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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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还搞个千里来相会!”她双手捂住脑袋,纠结地碎碎念,“我想有缘的对象真不是这个人啊!”

看了眼怨念颇深的她,我抿了抿唇,选择默默地绕道走开――同是老乡又如何,这人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麻烦。

“喂喂,你这反应未免也太冷淡了吧?”见我毫不搭理,她愣了愣,立刻跟过来。

“……”

“我说,前面这位同志,给点反应好不好?”

“……”

见我仍不理会,她快步绕到前面,挑眉将我拦住,“嘿!你这是在练竞走呢?!”

于是,我不得已停住步子,与她对视,“何事?”

这回轮到她默了,目光将我上上下下扫了遍,犹疑道:“你……真是苏浅?”

对于这个问题,我选择沉默。

见我默认,她目光缓缓下移,停在我颈部以下、腹部以上的地方,又缓缓吐出一疑问句,“除了身量比我高,也没见哪儿比我更吸引人啊?”

“……”我本以为我会不淡定地激愤的,可事实上,我内心却猛然欢呼雀跃了声。片刻,我再次摆出标准管家式微笑,孜孜不倦地推脱道:“我自问‘苏浅’这名很常见。华邺城这么大,不会只在下一人姓苏名浅,有若干重名也实属正常。”

闻言,她受教地以拳捶掌,“嗯!你说得对,我还得再打听打听,免得找错了人!”

我赞同地点头,欣慰一笑。

本以为就此就能摆脱掉她的,没料到那日傍晚,这人竟又出现在我面前。重重叹口气,我有些怨怼――上官涵就是个冤家,临走还要给我招来这么个祸害。

“你明明就是苏浅!就是我要找的人!”她堵住我的去路,雄赳赳地叉腰而立,瞪眼道:“居然还要我白费力气,在城里寻了这么大一圈,到最后倒好,呵,居然是一开始遇上的人!”

我微微一笑,心平气和地说:“我姓苏名浅,未骗你半分。姑娘只说要寻之人名叫‘苏浅’,并无其他特征,苏浅不仅未隐瞒自己名字,还客观地告知姑娘这城里还有同名之人。”

她被气得不轻,咬牙道:“你明明知道我还在寻上官家,用膝盖想都知道,我要找的就是你!装什么无辜!”

“此言差矣。”我继续无害地笑。有生之年,我终于用上了此等名句,真是无憾啊无憾,“姑娘在寻上官府,苏浅也如实相告华邺并无上官府。我确实有认得姓上官的人,但姑娘并未问及。况且城里‘苏浅’又那么多,其他人是否也认识此姓的人也不得而知。苏浅又如何能冒昧地与姑娘相认?”

“你……!”被我噎得俏脸生红,她双目晶亮,恨不得眼中射出x射线,瞬间将碍眼的我秒杀,“你分明就是存心戏弄我!”

嗯,这孩子脑袋还算灵光。

见我浅笑不语,她刚开张口大骂,却顿了顿,然后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嗯,遇挑衅还记得要保持理智,这孩子也不蠢。

眯眼瞧了我半晌,她抱臂,戏虐道:“莫非这就是你们庆国人的待客之道?”

这神情和上官涵的习惯出奇的一致,让我心里滋生出丝丝异样。心里暗生计较,看来关于上官涵的事,我不知道还不止一点点。

“怎么,无话可说了?”她颇为得意。

我摇头,淡道:“苏浅并非庆国人,代表不了庆国。”

她显然没料到我的身份,不禁眨了眨眼,愣在原地。

“况且,姑娘自个也说了‘正主没遇到,倒先遇到情敌了’。”见她愕然,我笑笑,解释道:“既然是‘敌’非‘客’,又何以要行‘待客之道’?自然是手下不留情面。”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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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她果然是个麻烦。

“我说,”忍无可忍,我黑着脸转身,漠然地看着蹲在我房里的某人,“你还要在我这里待到什么时候?既然知道上官涵不在华邺,你是不是也该快快走人了?”

“哪能啊!”闻言,正蹲着的人,立刻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肯挪窝,“我千里迢迢来趟庆国,怎么能这么快就回去?”

“不回去也请别赖在我这儿。”

“可是可是,这儿我就只认得你啊!”她忽闪着一双大眼,企图以萌萌的星星眼勾起我的怜悯。

“那么,至少现在请回避一下。”

“为什么啊?”

我微笑上前,伸手拎着她的领口,稍稍提气,连拖带拽地将她扔出了房间,“因为,我要更衣!”

不用怀疑,这使着性子的赖皮之人就是以情敌身份自居的穿越女,应真儿。见到她,我真的很想知道一个人要经过怎样的锻炼,才能让自己的脸皮厚到如此地步。我自问对她算不上和善,反而言行有些尖酸刻薄。但尽管如此,她依旧能对毫无亲切可言的我粘得比牛皮糖还紧。

她对此行为的官方解释为,刺探敌情。

据应真儿所言,她出生在西北草原一个小部落里。我听上官涵说过,那样的部落或是小国,都是典型的以女为尊,对男子很是轻视。应真儿说,她不喜那里的男子,扭扭捏捏的格外娘气。她说这话时,一脸复杂,似乎是脑海中浮现了那样的情景,让她很不能接受。对于同族来说,应真儿应该是一个异类,但我却可以理解。试想,本该在草原上策马奔腾、放牛牧羊的豪爽男儿,都一副女儿家的娇态……呃,这委实让我们这样的穿越女看不开,很看不开。

就这样,应真儿怀揣着每个穿越女的梦想,踏上了“猎艳”的穿越之旅。听到这里,我以手掩唇,倦倦地打了个哈欠。当然,她没有告诉我她穿越女的身份,关于所有“穿越”的关联,都是我自行脑补的。

“所以,苏浅,我们是情敌!”应真儿大声宣告。

“……”

“懂了吗?”她严肃地问。

我点头。

“很好。”满意地点点头,她嘿嘿一笑,野心和信心均是满点。

我:“……”

说实话,我很想知道,她的那股优越感和自信心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作为穿越女都该将自己定位在女主的姿态上?因为这个认知,我对她有莫名的不满和反感。其实应真儿与我并无关系,只是想到她猎艳的对象是上官涵,我便有股难以名状的怒意。

好吧,我承认,我吃醋了。

要不要告诉她我也是穿越而来,让她不要那么得瑟?

想了想,我还是沉默吧。

我不知道穿越女之间是否存在着某种冥冥中的联系,或是惺惺相惜的那种情愫。如果是,我宁愿不坦言我穿越女的身份,也不要跟她有劳什子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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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应真儿留宿画舫,落华除了娴熟地点银票,就是感叹着有缘。

前几日,师父和师娘带着馨儿暂时离开了华邺,去了北方的雪山。师父是世代供奉北方雪山神女一族的后裔,每逢冬至都要回山中祭拜。雪山在凉国北方边境,师父说他就是在山中浅滩捡到我的。后来为我求医才下了山,他便遇上了师娘,于是没再回山上去。对于雪女,传说终究只是传说,况且现在信仰没落,也没人再信奉。师父回去祭拜,不过是去先人的墓前扫撒。临走前,师娘拉着我的手,再三保证说会回来吃我的喜酒,还说这次一定要打包将我嫁出去。

他们这一走一至,将我的身边空当悉数填满。对此,落华笑着说:这是老天爷不想你寂寞,换着人来陪你。

换个情敌来陪我,老天爷真看得起我。闻言,我嘴角抽抽。

“喂喂,我刚刚去东街转了圈……”应真儿凑到我身边犹疑道。

“有话直接说。”我揉了揉额角。

“呃……”她面有难色,咬了咬嘴唇,斟酌道:“街坊都在传一些事,貌似……是关于你的。”

东街,流言。两个词关键词放在一起,我便对这事有了底。

“说的人不是你吧?”她试探地问,见我一脸了然的平静,她惊讶,“你……名声这么不好?”

“……”

听信了街头巷尾的碎语,应真儿用同情的眼光瞅了瞅我,安慰道:“有些事过了就过了,有命在就好。不就是一张膜吗?没了就没了,咱又不掉块肉。”

干干地扯了扯嘴角,我没跟她多解释。

“被温家退婚算什么,咱嫁不出去,还不能娶吗?”她说得正义言辞、义愤填膺。

我抬眼看她,不是不相信她的人品,只是总觉得她这安慰的话必有后续。

果然,她紧接着说:“你看你要娶夫,上官涵又只娶不能嫁,你们两注定此生无缘。不过,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哦,不用感激我,这是我该为朋友分担的!”

我:“……”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默默地将这妮子杀人灭口、沉尸映月湖底时,落华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苏浅,不好了!颜府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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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一派凝重,丫鬟小厮们忙碌地出出进进,每个人皆是一脸忧色。浓重的药味从小院里飘出来,让这阴寒低沉的天,更显愁深。所有人都在忙手上的活计,因为面熟,我一路进来都没人阻拦,大家只是匆匆跟我点了点头,又继续忙去了。

走至中庭,我一眼便见大公子眉眼凛冽,步伐匆匆地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大公子!”见他不似常日的稳重谦和,我忙跟过去。

“……苏浅?”转头看了我一眼,他牵强地笑了笑,脚下速度不减,“你回来了。”

“嗯。”我应了声,追上他的步伐,问:“小姐和洛洛现在情况如何?”

“有沈伯在,薇儿和洛洛的毒已控制住了。”大公子这么说,但他的脸色却不如说出的话那般令人安心,“我现在去灶房看着煎药,等会儿就给任园那边送过去。”

小姐和洛洛在三公子的院里吃点心,结果一向安稳没出过事的颜府,两位矜贵的主子同时中毒,一时间人心惶惶、很是不安。据说毒是掺在点心里的,可颜府所有的菜色和点心都是要沈伯试吃的,不可能分辨不出来。如此推断,这毒定是在沈伯试吃后才下的,在这种情况里,能下毒就只有颜府送餐和灶房的人。而落华告诉我这件事时,下毒的人便已经落网。那人下毒的手法并不高明,只是钻了时机的空子,三位公子没用多少时间便查出他来。

可是,我们谁也没想到,那人居然是杜三娘的夫郎阿青。

“苏浅,不用跟着我了。”造房门口,大公子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两壶为小姐和洛洛煎的药,“放心,我没事。”

“……”我望着他,忽然就有种与那日竹林里上官涵的背影重叠的恍惚,同样的令人压抑、酸楚。

“你去看看薇儿和洛洛吧。”他低低地笑了声,叹道:“你这般担忧地跟了我一路,就是在不停地提醒我,我现在这状态看起来很糟。”

又看了他一眼,我垂眼,默默转身,离开。

对大公子,我一向是言听计从、恭敬谦卑的,除了对他这个人的敬仰,还有蛰伏在我心里,对他深深的愧疚。他曾为了小姐放弃了一切,只为厮守,而当小姐成为他的一切时,他却不再是她的一切了。

那次颜府上下去救我,便是大公子牵的头。也在那日,小姐临盆难产,在床上疼得汗与血染湿了床单。当时,还未嫁进颜府的二公子替了大公子守在小姐床边,握着她的手,陪她走过最艰辛艰险的一日。也在那之后,小姐宣布了要娶二公子的决定。

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大公子那日便能守在小姐身边,或许,小姐便不会下这样的决心……

如果小姐没有开再娶的先河,她也不会再娶三公子进门。那样,她便能和大公子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样他们便是对方的唯一。

而即便小姐一再娶夫,大公子也从来没有动过离开她的念头。支撑着他一直包容宽和的力量,除了对小姐的爱,还有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洛洛。而今,小姐与洛洛一齐中毒,我无法想象大公子在得知这一事时,心里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小姐和洛洛……当真,是他的一切啊。

我低着头,浑浑噩噩地数着往事,差点冷不丁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人。

“……二公子。”认出来人,我退到一边,恭敬行礼。

他看了我一眼,锁着的剑眉松开了些。对我草草点头后,二公子脚下生风地消失在三公子的院子里。

许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三公子院里的丫鬟和小厮没有我刚来时的惶惑,都有条不紊地忙碌。我走进去,一眼看见紧闭的房门前,跪着一个挺直的身影。杜三娘依旧冷着一张脸,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额前散落的发,还有眼里的灰暗,隐隐透露出她的憔悴疲态。

“三娘。”我走到她身边,蹲下。

杜三娘缓缓抬眼,见是我,便伸手握住我的上臂,“救他。”

“……”我抿唇,沉默。

阿青是我收入颜府的,他在府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我定不会相信,他会突然下此杀手,这事来得太蹊跷,其中必有隐情。

见我不语,杜三娘皱眉,急迫道:“他是我的夫,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不能弃他不顾。”

无论他做了什么?

她这是不顾一切了?即使那个男人杀的是她要尽忠的主子、是她平日里也默默宠着的孩子,她也要漠视一切人格的信条,要无条件地原谅,甚至替他偿付代价?

想想乐呵呵的小姐和无辜可爱的洛洛,我恼,不愿原谅;而看看这般毫无原则、一心为夫的杜三娘,我怜,又忍不住动容。

以前,我只觉这句“无论如何”的承诺很美好,而这话背后真实的分量,我今日才明白。可在我刚明白的时候,杜三娘却已在亲身捍卫她的承诺。

“……”静静地与她对视,这样的她,让我又可敬又可恨。敬她对阿青的保护和坚持,恨她这么没有原则,不替小姐和洛洛考虑。

“看来,你是不会帮我了。”读懂我眼里的复杂,杜三娘颓然松手,垂头,一声不响地跪在原地,不再理我。

这时,背着药箱的沈伯揉着肩膀从屋里出来。

“沈伯伯,小姐和洛洛怎么样了?”我连忙走上前去问。

闻言,他甚为不满,“哼,我一代鬼医,宝刀未老,区区小毒,我怎么可能放在眼里?”

见他胡子翘上天,我暗暗松了口气。

“放心,这毒的量并不够致命。小少爷吃得多,又是小孩子抵抗力弱,毒发得早也医得早,吃几贴药就没事。”捋捋胡子,沈伯继续道:“慕容小姐中毒比小少爷浅,不过有孕在身,这用药得小心。不过这也无碍,我另外开方子给她清清便是了。”

这下,把心又放回肚里的可不止我一个人,杜三娘也一样。小姐和洛洛无事,这无疑意味着阿青还有救。

“你跪在这儿作甚?”瞥见我身后的杜三娘,沈伯眉头一皱,走过去要将她拽起来,“肚里的孩子不想要了吗?”

“……”杜三娘固执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不讲话。

三娘有孕了?我惊喜地看向她。

“起来,再不起来,你肚子里那个最先去见阎王!”沈伯怒。

“可我也不能让阿青去见阎王!”杜三娘低吼一声,“放手!”

“……”默默踱步到她身边,我抬手,在她睡穴下指,点晕了毫无防备的她。接住失去知觉的杜三娘,我将她交给沈伯,“您先将她带回去静养吧,身子要紧。”

沈伯接过她,面有难色,“她男人那边怎么办?你不让她在这儿求,若颜府的主子真要追究,即便不用私刑而是移交官府,那男人都难逃一死。”

“您带她回去。”我看了他一眼,然后双膝跪地,“这里,我来求。”

“你……!”见状,沈伯惊讶。

“沈伯伯,姗姗的事我没帮上忙,对不起。”我闭上眼,笔直地跪在地上,“悦姑姑的事,若非她吉人天佑,我也是束手无策。多多和莫公子也是,我想插手帮忙,却终是无能为力。还有我另一个朋友,我也……”

“……”

“她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每一次,我都只能嘴上说说,却不能为她们做些什么。这一次,让苏浅来求。”我讨厌每一次我只能对她们指指点点的自己,我讨厌每一次都帮不上忙、却仍能获得她们信任的自己,我讨厌永远都只有心无力的自己。我想做些事,哪怕只是一点点,只要能帮到她们。

“好吧。”权衡利弊之后,沈伯点头,妥协道:“你暂且等等,待我把她送回房中,在折回房里说情。”

我笑着点头,“有劳沈伯伯了。”

他哼唧了两声,托着杜三娘离开,嘴里骂道:“一群傻子。”

看着他微驼的背影,我低声道:“沈伯伯,谢谢您。”

闻言,沈伯的步子滞了滞。

“谢谢您救回小姐和洛洛,谢谢。”我垂眼,放在膝上的手,握紧成拳。

若小姐和洛洛死在阿青手上,对执意救夫的杜三娘,帮与不帮,我都必须面对良心上的谴责。幸亏有沈伯在,不然这两难的境地,我想都不敢想。

沈伯伯默默地听,许久,他只是说:“大夫分内的事。”

待他离开,我便端正地跪在院中,心无旁骛。

…… ……

所幸,阿青最后还是被放了。

天边泛起鱼肚白,小姐转醒,见我面色惨白地跪在院外,便立刻让人扶我起来。被我摇头拒绝后,她才知晓整件阿青下毒的事。尔后,二公子将引起这桩恩怨的陈年旧事一一说于她听。小姐摸了摸元滚的肚子,又摸了摸熟睡的洛洛,终是摆摆手,让他们放了阿青。

其实这事情并不复杂,是关于任家堡出杀手的一次任务。若干年前,有人花重金买下了阿青所在那户主子全家的性命,任家堡出手,必定万无一失。不知从何处得知此事的阿青随之起了报仇的心思,他这次下毒毒害的本是三公子,哪知祸及旁人,让小姐和洛洛平白中了招。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阿青免于一死。

但,这颜府他再也不能待下去了。

那日傍晚,我拖着酸疼沉重的脚,去那处我亲自拨给他们小院送行。一夜之间,阿青像是换了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再不见往昔的亲切憨厚。杜三娘看着面如死灰的他,也不劝说,反而突兀地沉默。

“三娘。”将她唤到屋外,我看了眼里屋收拾行李的阿青,压低声音问:“你以前作过杀手的事,他……都知道了?”

杜三娘面上一白,唇抿唇密实地一线,点了点头。

果然……

见她脸上血色褪尽,我暗道不好,小心试探地问:“莫非阿青主子家灭门……你也参与了?”

“……”杜三娘蹙眉,下颚绷紧,良久才缓缓道:“说实话,我没映像了。我杀过的人太多,多到我记不清。”

我没料到,她给出的是这样的回答

“可是,”顿了顿,她看着我,眼底有浓郁的悲伤在蔓延,“他不会信我了。”

是啊,他不会信了。

甚至,他信与不信已经无所谓了。

这样的理由和解释,信,说明她是个杀人如麻的侩子手;不信,说明她杀了他家主子,是害他跛脚乞讨的真凶,不仅如此,她毁了那么多人、毁了他,而她,甚至已经忘记他们的存在,忘记她所做的事。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选择跳过这令人窒息的问题,我努力让这次分别看起来不那么沉重。

杜三娘:“先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不能让他跟我飘着,他腿脚不好,天一冷就疼。”

我点头,“我与画舫的老板熟稔,不然你去画舫帮工,就在那儿留下?”

杜三娘摇头,“阿青不喜欢这里,我想带他离开。”

“……”听了她的话,我吐出口郁气,“三娘,我想抱抱你。”

她愣了愣,眼中闪动,随即上前一步,对我展开双臂。我也上前,与她像兄弟般地相拥。

扣在她肩背上的手收紧,我哽咽,“三娘,你要珍重。”

她也大力抱住我,“你也是。”

终于,人去楼空,各自天涯。

这座昔日充满欢声笑语的小院,空无一人,陷入沉寂。冬风刮过,出落树尖最后一叶秋叶,为这离愁别绪平添一分凄楚。望着空荡荡的院落,我无力地倚在墙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石砖,缓缓闭上眼。

子涵,你在哪啊,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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