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芸儿仍有些蒙神地站在那儿，好似还没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而弦萧也在匕首被打落的同时愧疚地看着芸儿，轻声道了句，“对不起，我，我没注意。”

“没、没事，这不小姐要出嫁了，是该热闹热闹。”芸儿勉强撑出一笑，可面上却是有些泛白，而弦萧见此本还欲说些什么，却恰巧此时门外的喜婆敲了门进来，一见到这停住了的场面便吆喝了一声，“哎呦我的大小姐诶，今儿个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呢，可得要快着些哟！”

应如瑶听着这略有些熟悉的语调，便自铜镜里看了弄琴一眼，而后者却是别开眼，一脸“专心致志”地为她以手梳发。而这一幕却是又让那喜婆瞧见了，那看起来圆滚滚的喜婆动作倒是灵敏，三步并两步的便夸了过来，一下拍掉了弄琴的手，又是吆喝着，“哎呦我的小丫头哦，着新嫁娘的头发可不是你能碰的哦。”

喜婆说着便小心翼翼地捧起应如瑶的头发，放在一旁，然后便让那些来帮忙的小丫鬟们过来帮着应如瑶准备着。而那喜婆一回头瞧见呆愣在那里的弦萧，芸儿两人便又开始吆喝，“那边两个丫头啊，你们几小姐今儿个出嫁，你们也不帮衬着些呦。”

芸儿被这喜婆一吆喝给炸醒了，忙动身便要望应如瑶这边来，只是这一步还没迈开呢，腿便软了下去，险些就要摔在地上倒是让弦萧给扶住了。芸儿向着弦萧到了声谢，便推开她的手，小心着往应如瑶那边走去。

而弄琴同弦萧一样，本就不是什么照顾人的好手，而是专门来保护人的，既然应如瑶那边有那么多的丫头，她便也退了开来，到了弦萧身旁，嘴唇不动声色的努动着，“且不管那人要作何，今日是小姐出嫁，若是出了任何岔子，便是亲人，我也叫她悔不当初。”

弦萧听到并未开口，也未动作，只那么垂首地站着，好似根本就没听见弄琴的话一般。

其实她听见了，她也知道，弄琴同自己虽说是亲生的姐妹，可儿时那样残酷的训练，若不是遇到了小姐，恐怕是连最后的人性也是要泯灭了，所以弄琴会做出什么事来她很清楚，也知道她若是要动手必定不会留情。

至于她为什么现在不动手，想必也是不确定，便只用言语试探弦萧一下，弦萧心中自知，可即便是她知道自己不一定会出事，却还是不想弄琴误会，便淡淡的开口道：“我弦萧今生，绝不会伤害小姐。”

“最好是这样。”弄琴好似嘲讽一般的嗤笑一声，却依旧站在这里。弦萧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是在守着她，只是不知道是为了保护小姐呢还是为了保护她。

而应如瑶那边，芸儿走过去时，受还有些发颤，若是要描妆的话势必会描不好，可若是让她让给别的丫头描，芸儿又怕她们的手艺没有自己好。

就这样想着便迟疑了一会儿，这顿了一下那喜婆便又是吆喝开了，“小丫头回神了啊，咱家小姐要出嫁了，这上妆可要仔细着，好看才行，快些画吧，可不能错过了吉时呦。”

喜婆着催着赶着，芸儿哆哆嗦嗦的便要上手，那尖细的笔尖点了黛粉，刚要给应如瑶的眉画上，芸儿的手便被轻轻的握住了。

芸儿有些紧张的看向那个铜镜里岁月静好端坐着的女子，手臂微微颤了颤，只见那镜中的女子朝着她微微扬起一笑，便如那冬日里暖阳的光，一下便照进了芸儿的心头，让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面上也露出了微笑。

应如瑶见此，这才缓缓放开了芸儿的手，而后便由着她稳稳妥妥地为她描眉施粉。待应如瑶妆容描绘完成后，她才如然间发现，应夫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后，应如瑶看着那个镜中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温暖的身影，微微笑道：“娘亲。”

“瑶瑶啊。”应夫人轻声唤道，目光中带了些许晶莹，她顿了顿，才又说道：“今日你便要做他人妇了，往后切不可任性，出嫁一切随夫，日后当贤良淑德，相夫教子，切焦躁，切嫉妒……”

“娘亲。”应如瑶颇有些无奈地打住了应夫人的谆谆教导，而后便说了一句，“若真是那样，那便不是应如瑶了。”

应夫人听到这话这才笑了开来，轻轻拭了拭眼角，才开口道：“那自然，我们家瑶瑶可不能给人欺负了去，这六安王世子是好，但传闻其母亲不是个善茬，瑶瑶可是我们云阳侯府的掌上明珠，绝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应如瑶轻笑，这才该是她的母亲该有的模样。一旁的喜婆见这，母女俩聊的开心，倒是有些急了，便凑在应夫人后头小声提醒着，“侯夫人，侯夫人，该梳发了，梳发了。”

而应如人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忙笑道：“怎的将这事儿给忘了。”

而后便手执着一把不同于弄琴先前扔的那把木梳子，而是一把白玉制成的梳子，一面给应如瑶梳着头，一面口中念叨着，“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应夫人念叨完之后，便为应如瑶玩了个漂亮的发髻，而后又亲自为其戴上凤冠，看着镜中面目焕新的自己的女儿，愈看愈是不舍，眼眶也是越来越红。应夫人忙将手中的玉梳递到应如瑶的手中，说话的声音也带了丝丝的哽咽。

“这是当年你祖母赠予娘亲的，说本是当作传家宝增与女儿的，奈何膝下都是男儿，便将这玉梳赠与了娘亲，如今娘亲便将它赠予你，可要好好收着。”

应夫人说着，终于忍不住落了泪，而一旁的丫头忙为应夫人拭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