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楚洛晴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都在楚洛宁的意料之内。

甚至，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要慢太多了。

毕竟她最近在京城动作这么大，但凡楚洛晴稍微八卦一下，就能够发现不同寻常的地方了。

一个与她同姓、且脸部有着可怖胎记的女子，不管楚洛晴再怎么健忘，也应该发现楚洛宁的身份了。

楚洛宁看着款款而来的楚洛晴，她潇洒地扬了扬眉，“有事？”

楚洛晴犹豫了一下，随即认真地凝视着楚洛宁的双眸，问道，“你就是许晏殊的外室吗？”

终于等到这一刻，楚洛宁甚至有些兴奋。

楚洛宁在心中答道，我不仅是你夫君的外室，还是与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妹妹。

但她面上还是装出十分惊慌的样子，“夫人饶命！一切都是他主动勾引我的。”

楚洛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

不过她也无意在大庭广众之下闹，毕竟闹得太难看，所有人都会知道她楚洛晴看不住自己的夫君，人人艳羡的完美婚事也会变成一场天大的笑话。

楚洛晴深吸一口气，“我只是想和你谈谈。”

*

关上包厢的门，楚洛宁在楚洛晴的对面坐下。

观察楚洛晴的表情，楚洛宁便知道楚洛晴并没有认出她的真实身份。

难道是女主祖传的迟钝吗？

既然楚洛晴不知道，楚洛宁也无意刺激她。

楚洛晴认真地打量着楚洛宁，许晏殊待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差，楚洛晴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以前她总觉得，误会总有解决的一天。

更何况，外面的那些人包括她的婆母也动过想要送许晏殊女人的心思，许晏殊都不曾带过任何一个女人回来。便是现在，许晏殊时不时地流连于青楼那种地方，也不曾纳过一个小妾。

楚洛晴在想，面前的这个女子何德何能获得了许晏殊的喜爱？他们发生过什么吗？

楚洛晴没有忘记，她和许晏殊是世间最清白的一对夫妻。

楚洛宁也在想，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原女主，但很可惜的是，现实中的原女主似乎一点儿也不符合一个女强文女主的人设。

楚洛晴终于开口了，“你和我夫君……真的有苟且的关系？”

楚洛宁怯弱地看了楚洛晴一眼，“算是吧。”

楚洛晴攥紧了拳，指甲陷入肉里，带来一阵疼痛。

听到锦寒说是一回事，但是听到当事人承认又是另一番心情。

好奇怪，她明明已经说服自己接受了，怎么还会这样？

楚洛宁十分震惊地看着楚洛晴眼角滑下的那一滴泪。

楚洛宁原本以为会上演一场正宫手撕小三的戏码，都已经做好了碰瓷的准备，楚洛晴居然在给她演苦情戏女主角？

是她给的刺激还不够吗？

于是楚洛宁略显娇羞地垂下了眸，“夫人的夫君的功夫很不错……不愧是习过武的人。以前我还在惆怅没有人跟我分享这些心得，现在终于有人可以分享了。”

楚洛晴从小被娇宠着长大，连宅斗都没有经历过。听到楚洛宁故意挑事儿的话，只是愕然地张大了嘴，不可置信。

楚洛宁忽然之间兴味全无。

好半天，楚洛晴才问道，“夫君他……当真如你所说的那般雄壮吗？”

楚洛宁没有反应过来，茫然地看着楚洛晴。

楚洛晴闭上了嘴。

楚洛晴眸中露出轻嘲，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如果锦寒看到这一切的话，怕是又要骂她不争气了。但只有楚洛晴知道自己很难有任何指责人的底气。

见到许晏殊在外养的女人，楚洛晴甚至觉得，楚洛宁要比她更像一个正宫。

但是想起了锦寒说的话，楚洛晴又鼓起了勇气，“我今日来找你，便是来劝你识相一些。如果你继续和我夫君不清不楚，也休怪我不客气。”

锦寒说，楚洛宁刻意将她和许晏殊有牵扯的关系隐藏得严严实实的，必定是在畏惧着什么的。

楚洛宁的内心：这也太弱鸡了吧？这真的是女主吗？

但面上还是答应道，“对不起。”

楚洛晴咬了咬唇，也不欲与楚洛宁多计较，转身便打算离开。

直到她开门的时候，楚洛宁却突然开口道，“他很雄壮，待我也很温柔。夫人要我离开他，我还有些不舍呢。”

没有人比楚洛宁更知道，气死一个人的办法。

果真楚洛晴的身子晃了晃，就像是要随时倒下去一般。

楚洛宁看不懂女主了。

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很爱许晏殊吗？”

楚洛晴没有回答。

楚洛宁以为楚洛晴没有听到，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你很爱许晏殊吗？”

楚洛晴依旧没有回答，逃也般地离开了这处地方。

*

许晏殊今日起身的时候便感到右眼皮一直在跳，晚些的时候不好的预感终于得到了应验。

龙辰小心翼翼地观察许晏殊的神色，生怕他生气。

许晏殊扶着额头，挥了挥手，示意龙辰下去。

他早就知道，楚洛晴早晚会发现楚洛宁。

楚洛宁觉得楚洛晴发现自己的时间实在是太迟了，但是许晏殊却觉得楚洛晴发现楚洛宁的存在太早了。

楚洛宁一路走来的艰辛他也都看在眼底，但若是楚洛宁和他的关系暴露于阳光下，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极有可能付诸东流。

按道理来说，这也不关许晏殊的事。

楚洛宁跟李焕有合作关系，和他又没有合作关系。楚洛宁捞到的钱，许晏殊一个钢镚儿都没有分到。

许晏殊就是心中莫名地不舒服。

而这份不舒服恰巧转化成了对楚洛晴的厌恶。

说起来，他为什么要成亲来着？

*

许晏殊回到府中的时候，楚洛宁已经在等着他了。

今日的楚洛晴倒是比起往日有些不一样，她的眼眸沉静如水，“夫君，我见到楚姑娘了。”

许晏殊脚步一顿，颇有些惊异——楚洛晴居然没发现楚洛宁的身份！

楚洛晴额上不觉冒出细汗，她从来没有对许晏殊摆出这种态度，但是今日她却要叛逆一回。

楚洛晴说道，“我从来没制止过夫君纳妾，但是这等不入流的东西，我却是不允许夫君收用的。”

许晏殊冷冷地嘲讽道，“她比你入流多了。”

楚洛晴身形又是一晃，“为何？”

许晏殊不假思索道，“她有钱。”

虽然楚洛宁没有告诉过他，但是若是他没有估算错的话，楚洛宁现在捞到的金足够他将自己的侍卫团再完善一下。

楚洛晴咬着下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哀切，她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说道，“既然如此，夫君就将她纳进来吧。我会努力做到和她和平相处的。”

说到最后，楚洛晴像是失去了力气，无力地垂下了头。

许晏殊奇怪地看了楚洛晴一眼，很遗憾的是，楚洛晴这番堪比苦情剧女主的表现并没有激起他内心的哪怕一丝同情。

“我不会收她的。”

楚洛晴眼中刚亮起希望的小火苗，就被许晏殊的下一句话无情地掐灭，“她不愿当妾。”

楚洛晴笑了几声，她盯着许晏殊，“那我这就在和离书上签下名字，让夫君迎她入府。”

“倒也不必。”许晏殊拒绝了，“她也不想做我的妻子。”

许晏殊自认为与楚洛宁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也算是了解楚洛宁了——她绝对认为做美味点心铺的老板娘比做他的正妻要好上太多。

许晏殊道，“所以，就这样吧。你也不用去管她，她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楚洛晴：……

她看着许晏殊离去的背影，凄切地说道，“夫君，你就当真这么狠心？外界都说我们夫妻感情和睦、琴瑟和鸣，可现实你知道是什么样的！还有，你为什么肯碰她，却不肯碰我？”

哪怕许晏殊对她一丝感情都无，但他们毕竟是夫妻啊！

许晏殊一僵，颇有些不可思议道，“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连环暴击。

如果楚洛宁在现场，一定会拍掌称快，赞叹一句做得好。

楚洛晴见许晏殊这个反应，什么都明白了。

她闭上眼，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夫君要我不干涉她的生活，我可以做到。但是我也要和她一样。”楚洛晴说道。

许晏殊后退一步，声音低哑，“一样什么？”

楚洛晴定定地看着许晏殊，“夫君，非要我将话说得那般明白吗？我们还未圆房。”

许晏殊嗤笑一声，“你在痴心妄想。”

他怎么可能会跟楚洛晴圆房呢？

许晏殊看着楚洛晴，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恨意，“你知道吗？我看到她的身子，只觉得满心欢喜、天雷勾地火，但是看到你的身子，只觉得心中恶心，忍住呕吐的欲望就不错了。”

楚洛晴愣在当场，她的嘴唇动了动，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最终，许晏殊祭出古早文男主基本都会说的那句话，“和离你就别想了。楚洛晴，你别想着离开我，你也离不开我的。你以为，事到如今，还有你做主的机会吗？”

虽然，许晏殊说这话的时候是真情实感的。

他说的是另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