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疼痛袭来后，她的眼前，才慢慢清晰过来，耳畔的声音，也不过只是自己的幻觉。

“看来这就是书中所提及的毒瘴了。”

慕子染迅速的撕扯下衣摆上的一块布条，将伤口紧紧包扎住，又揉碎了些花叶覆盖于上，将血腥气味掩盖去。

再看了看紧握手中的染鱼腥的树枝，这才意识到，也许是上前带着的血腥才引来了一直跟着自己的狼。

赶忙往相反的方向卯足了力气的丢去，慕子染扔下辛苦捡来的一兜果子，屏住呼吸慌张的往前方跑去。

她不知道要跑到何处，只是也比留在原地，等死要强。

萧衡拿一块衣料做成了面罩包住口鼻，如此一来才能免受毒瘴的侵袭。他凭借着记忆，往最初见过的一大片果林走去。

没有明显的证据告诉她慕子染到底是不是去了这里，但若是他走了相反的方向，那等待慕子染的将会是灭顶之灾。

但他凭借着对她的几分了解，还是相信，依照慕子染自视甚高的性情，她自然会以为是萧衡遍寻不得才采回了那几个品相不佳又少的可怜的果子，而换成她，肯定是会选择那一片水土充沛的树林。

况且，那树林也并不难找。

可她并不会想到，萧衡昨日也发现了那片林子，可是除了满目的果子外，那树干上清晰的抓痕与血腥味，也昭示着，此处已经有了领主，若有擅闯，自然会被当做入侵者遭到攻击。

而凭借萧衡多年来的经验，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只有可能是群居的灰狼。

“咳咳。”

萧衡捂着嘴轻咳了几声，眯着眼瞧着聚集不散的白雾。此时天色尚早，与他昨日去的午后不同，莫说是什么爪印，连树干都是勉强走近才能看得到。

而慕子染两次又都会较早的时辰，也怪不得她蒙在鼓里，什么也察觉不到。

正走着，突然感到脚下好似踩到了什么一般，萧衡弯下腰捡了上来，凑近一看，竟是一颗果核。

他仰头朝上望去，果不其然，被他找到了昨日的那片果林。而手上的那颗果核，也明显是刚被人吃完后所丢下的。

这悬崖之下，如今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那么这果子也定然是慕子染所吃。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无错，也不像大海捞针还漫无边际不知所措以后，萧衡心中的希望再度冉冉升起。

好像有了目标一般，顾不得平日的洁癖，将果核握在手中，便赶忙往前方提气行去。

走了不一会，便看到了那片盛开着野花的灌丛。来到这里，映入眼帘的很明显便是丢在地上那熟悉的包袱，包袱里满满装着新鲜的果子，一旁是被折断了的树枝。

染着血迹的那一端已不知被丢到何处。

萧衡捡起一看，在见到那断裂痕迹乃人为会才送了口气。

若真遇到了灰狼，凭借这根细小的树枝想要保命，可谓是无稽之谈了。他敛眉再度望向丢下的包袱，心中暗道：

“慕子染必定是再次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这般焦急的去逃命。”

可他来不及细想到底遭遇了什么，只能争分夺秒的往前看去，只是前方已然无路，只能踩着灌丛前行。

萧衡的衣衫在枝叶间摩擦出沙沙的声响。

走到三分之二处时，随意一瞥便见到前方的灌丛中被丢着个不明物体。他拿起后一看，正是那跟被慕子染慌忙丢掉的连着皮肉的腿骨。

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惊恐，被担忧所盈满的心，再也顾不得其他。脑海中浮现出她惊慌恐惧的瑟瑟发抖的模样，是那样的无助与绝望。

再往前走了几步，敏锐的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一样，当即蹲下了身子，他蹙着眉用手摸向湿软的土地上，几行明显的脚印。

那是灰狼的脚印。

萧衡心中一惊，再不停留的加快了步伐。

覆盖下人的脚印上的，是清晰可见的规律性的灰狼脚印，显然它在慢慢的行进，享受着看猎物奔命到精疲力竭，再一举捕食。

并且这脚印绝非一匹狼所留下，看形状与深浅，至少也有两匹，在紧跟着慕子染往前走去。

可真的只有两匹吗？

容不得萧衡细想，他赶忙继续往前追去，一颗心急剧的跳动着，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从未在生辰许过什么心愿，但只有今日，他希望慕子染可以无事，希望自己可以赶在悲剧发生之前，阻止可预料到的这一切。

而慕子染此刻同样争分夺秒的逃命，不知为何，她总能感觉到自己身后总有步伐声紧紧的在跟着自己。

可她不敢回头看。

之前曾听家里的老嬷嬷说，遇到野兽千万不可回头，一回头，便是要被它们咬断脖子的。

所以总是跑到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哪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跑到何处去，都还在不停息的跑，知道太阳升起，将这浓雾驱散。

可是越急促的呼吸，便越觉得喘不过气，脑袋也变得沉重不已。眼前是星星点点的雪花，鼻息间充盈的仿佛是刚才被自己丢掉的骨头所散发出的血腥味。

紧随着自己，经久不散。

最终实在是无法在继续，腿像是绑着铅块一般，迈不动一步时。她终于选择停了下来，背靠着一颗粗大的古树，缓缓瘫倒在地。

捂着额头喘息了几下，扬起下巴，闭着眼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再度睁开眸子时，眼前的斑驳已褪去了大半。微微抽动着鼻子，那血腥气还是依旧的浓郁。

此时慕子染头脑已然恢复了几分清明，她往自己的胳膊上看去，只见因跑动而牵扯到了伤口，方才包扎着布条的位置，如今已沁出了汩汩鲜血。

混杂着咸苦的汗水，很是刺痛。

她绝望的放下胳膊，苦涩嘲讽的一笑。连自己都闻得出这样大的味道，那嗅觉灵敏的野兽如何会发现布料。

只是当时她若不走投无路出此下策，那么就会被瘴气所迷，倘若再失去了意识，同样也会被野兽当作盘中餐而饱腹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