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姑娘最后回来了对么？”受了伤的碎骨变得非常絮烦，他一直想听到一个完美的结局，这等于在逼着铁颅讲述一个更加温馨的故事。

“是的，那个姑娘回来了，”铁颅吸了一口烟草，吐出一团云雾，“他愿意和萨尔共度余生。”

“她一定是在骗他，”碎骨摇头道，“别忘了，她走的时候有多么的绝情。”

“她是真心的，她用她的眼泪融化了萨尔吞下去那把斧头。”

“眼泪？萨尔喝了她的眼泪？她的眼泪是不是有毒？”

“她的眼泪里没有毒，全都是对萨尔浓浓的爱意。”

“然后呢？”

“然后他们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你又骗我，大英雄萨尔身边根本没有女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铁颅怒道，“别逼我把你另一颗长牙也打断！”

在草原上又跋涉了两天，一条宽广的河流出现在了眼前。

嘉文笑道：“大人，这就是黑水河。”

静静流淌的黑水河是这块大陆上最长的河流，它的源头在拜尔国，相继贯穿了奔狼国、迪尔国、天星国和白塔国，在汇集无数支流之后，由大陆的最南端流入了大海。

因为河水之中携带着大量的腐殖质，所以河床的底泥带着独有的黑色，这条定期泛滥的河流把底泥不断冲上大地，从而滋养了这片水草肥美的原野。

“在奔狼国所有的狼王之中，白狼王最为富有，据说是因为他得到了河神的眷顾，”嘉文捧起一把河水，“大人，喝一口吧，黑水河的水能给您带来好运。”

嘉文刚想把水送进嘴里，却被雷吉喝止了：“忘了规矩么？只有煮沸的水才能喝！”

远征的复杂性远远超出了普通战争，击败士兵的不只有敌军，还包括瘟疫和寄生虫，士兵们的饮食要非常的小心，雷吉甚至对打猎都做出了严格的限制。

沿着河岸走了二十多里，黑水城的轮廓出现在了眼前。这是雷吉见过的最奇特的城市，巨大黑水城跨水而建，黑水河从城墙中央的闸口穿过了整座黑水城。

黑水城的城墙由黑岩建造，漆黑的岩石和河水的颜色非常的相称，远远望去，就像一个黑壮的巨汉在蹲茅坑。

这是多么恰当的比喻呀！雷吉正在感叹自己的想象力，可随着向黑水城不断靠近，雷吉发现这个黑色巨汉的身体好像不太对称。

处在河流东岸的城墙高大而厚实，西岸的城墙则要低矮许多，这样的设计难道有什么独特的意义么？

其实道理非常简单，东面的城墙建造的更加牢固，是为了防止敌人的入侵，西面的城墙十分单薄，是为了防止白狼王叛变。

这和寒枫要塞的设计理念如出一辙，在冷兵器时代，如果想从东面攻入黑水城则难比登天，但如果白狼王怀有异心，奔狼国的王军则可以轻松从西面攻入黑水城。

这也给雷吉留下了一个两难的选择。

“我们的马车可以改造成船只，”苏力特道，“我建议我们今夜强行渡河，从西面攻城。”

“这恐怕行不通！”嘉文摇头道，“别看黑水河流淌的很慢，河中央有不少的漩涡和暗流，而且敌人会在河岸附近部署伏兵，在我们渡过河中央的时候，几架投石机就能干掉我们。”

击之半渡，看来这个世界也懂得这样的战术。雷吉看了看河道的宽度，最狭窄的地方也有八百多尺宽，强渡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

“命令士兵扎营，明天一早从东岸攻城！”

“为什么不在今夜动手？”嘉文道，“夜袭的话我们胜算更大。”

“总得给白狼王一个投降的机会，”雷吉笑道，“准备好佳肴美酒，我想跟他好好聊聊。”

雷吉在城外扎下了营盘，当晚白狼王带着士兵在城下吹响了号角。

虽然吹的是冲锋号，但雷吉非常清楚，白狼王不可能进攻自己的营地，在奔狼人眼中，没有偷袭的进攻是愚蠢的进攻，虽然他们总说自己是体面人，但光明正大的作战完全不符合奔狼人的天性。

白狼王想找雷吉和谈，他的使者很快到了雷吉的营地。

“维克特大人，我们尊贵的狼王愿意放低身份和您见上一面，他已经在城墙下面等候多时了。”

装逼不看节气，都被打到了家门口，还敢说什么放低身份？还说什么去城下见他？他以为雷吉疯了么？吃的亏还少么？

“回去告诉你家狼王，我是一国领主，地位在他之上，如果他想见我，让他到我的营地来说话。”

使者有些犯难了：“按照我们奔狼国的传统，所有的领主地位都在狼王之下……”

雷吉笑道:“按照碎雪国的传统，我们一般不会斩杀使者，但有时候会割掉他们的鼻子。”

使臣把原话带给了白狼王，愤怒的白狼王痛殴了使者一顿。

“告诉雷吉维克特，这是我给他最后的机会，让他立刻过来见我，我不会等他太久！”

使者少去便回，对白狼王道：“雷吉维克特说，如果想见他，在一个百分沙漏时间内去他的营地，否则他要回去睡觉了。”

白狼王长叹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对使者道：“告诉他，我尊重他一国领主的身份，但领主就是领主，王就是王，我愿意再向前走出二十步，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使者走了，转眼又带回了雷吉的口信：“再逼逼，大炮轰你娘。”

白狼王一脸懵逼的看着使者，问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使者回答道：“他的解释是，如果您再啰嗦个没完，他会用大炮炸你的母亲。”

“这个无耻的混蛋怎么会如此的没有教养！你去告诉他，奔狼人不是孬种，奔狼人永远不会对任何人屈服，马背上的战士永远不会低头，勇猛的奔狼人是不可战胜的……”

“我的王，雷吉维克特说了，如果下一次他看到的是我而不是您，他会直接向您开炮。”

“我借他个胆子！这个愚蠢的年轻人根本不懂得国家之间的规则，他只是个一无所知的蠢货，告诉他，我会向前走出五十步，叫他不要再奢望更多了。”

这次使者没那么快回来，白狼王的心瞬间悬到了喉咙，他还在犹豫要不要退到城里，却听到敌营的炮声已经响了。

所有见过火炮的士兵全都发出了惨叫声，幸好雷吉这一炮没有瞄准白狼王，而是瞄准他背后的城墙。

一片城墙被炸塌了，漂亮的黑岩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固。

十五分钟后（差不多一个百分沙漏的时间），白狼王出现在了雷吉的帐篷里。

“请坐，尊贵的狼王，”雷吉笑道，“先喝一杯葡萄酒，湿润一下你的喉咙。”

“维克特领主，我想我们之间有误会，有很深的误会，但我至少听到了你的承诺，你承诺过今晚不会进攻黑水城，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弃刚刚许下的诺言，我真没想到……”

“别逼逼了！”雷吉把一只鸡腿塞进了嘴里，“再逼逼，大炮立刻轰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