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兵跑了？”刘晨和吴光复当即都愣住了，“怎么回事？季兵什么时候跑的？”刘晨问。

“今天上午，季兵就没来厂里，厂里有几个人找他，也没见着他的踪影，打他手机，关机。我派人到他家里找他，他家属说，他昨晚就没回家，不知道人到哪去了。”

吴光复说道：“我看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对。”刘晨点头赞同，“季兵偏偏就在我们对东风瓷厂调查，即将水落石出的时候跑了，这就更加说明他不但心中有鬼，而且还有很严重的问题。我们不能轻易就让季兵这么跑了，立即向市公安局报案，你们俩回厂里去，控制好事态，平稳工人的情绪，不要出现什么意外，我马上向朱书记汇报。”

吴光复和黄亚玲立即驱车赶往天成瓷业集团，只见厂区大门前围了一大群人。

工人们也得知他们的厂长季兵逃跑了的消息，他们的情绪开始变得激愤，大多数人都从车间里出来，聚集在厂区大门前。

杜维民挥动着拳头说：“季兵跑了，我看他这里害怕。他搞得那套暗箱操作就快***，老天开眼，这把火，终于要烧到他的头上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季兵背地里搞得那套，企图侵吞我们厂，他的图谋马上就要败露了，当然只好跑路。”姚国义说。

肖火根说：“这下可好了，我们东风瓷厂有救了。”

见到吴光复和黄亚玲下车，工人们纷纷围拢过来，有人问道：“吴书记，季兵他有什么问题？这个蛀虫贪了我们厂多少？”

吴光复对大家说道：“大家都别急，用不了多久，我们会把调查结果跟大家公布。”

肖火根问：“吴书记，今后那我们厂怎么办？我们这些工人还能不能上班？”

吴光复说：“东风瓷厂没有破产，国有资产当然要收回。至于你们工人，政府当然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杜维民问道：“吴书记，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定心丸？您就给我们明说，我们这些人还能不能在这厂里上班？”

这个问题让吴光复还真不好怎么回答，他说道：“我想市委和市政府很快就会开会，专门研究你们厂的问题，我们不会轻易让工人下岗的。”

听到吴书记这么说，立即有人鼓起掌来。吴光复感觉到工人们那热切的目光。

市委书记朱天宇主持召开市委常委会，专门听取了刘晨代表市委审计工作组对原东风瓷厂国有资产评估的报告，当涉及到具体数据时，刘晨加重了语气念道：“经过我们细致周密的评估，东风瓷厂总资产价值八亿三千八百六十四万五千二百一十九元。这还没计算‘东风’这个老字号日用瓷品牌的价值，如果计算，东风瓷厂的价值至少在九个亿。厂里的负债总数为七千三百六十八万，根本就没到濒临破产的边缘。”

“哦——！”与会的常委们听到这个具体数据都惊讶起来，有的在悄声议论着。

“原两次评估不是只有八千万吗？怎么相差这么大？”

有的常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坐在右边第一个位置上的罗广文显得很不自在，在他看来，朱天宇在常委会上公布对东风瓷厂评估的结果，其实就是自己工作的否定，他阴沉着脸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朱天宇说道：“一个好端端的企业，就因为我们工作的马虎，差一点就成了个人囊中私有资产，上千个工人差点变相下岗，我都不知道我们有的部门是怎么工作的？对国有资产还有没有责任感？这里面是不是存在，有人利用职权搞利益输送呢？同志们，我们有的人总是抱怨工人起哄闹事，怎么就不检讨下我们这些官员不作为，乱作为的行为呢！”朱天宇眼睛扫射了下四周，他见市长罗广文的脸拉得老长，便想点到为止，他说，“教训呀，我们当领导的应该引以为戒了。”

刘晨插话说：“既然东风瓷厂没有破产，我们就应该坚决收回，这也是东风瓷厂全体工人的强烈要求。”

“收回是很容易。”罗广文慢条斯理说道：“可是东风瓷厂产品销路不畅，工厂陷入困境，就算我们收回了东风瓷厂，这对我们市来说，那也是个沉重的包袱。”

严明文立即附和道：“这个包袱，对我们市财政来说那是不堪重负的。”

刘晨说：“我们工作组这半个多月来对东风瓷厂的调查，对这个厂的情况也基本了解。东风瓷厂不景气，那是因为产品单一，加上生产成本高，在市场上缺乏竞争力，所以厂里才陷入困境。我们知道，这个厂曾经试制一批耐高温瓷煲，这个产品在市场上很抢手，而且售价也高。季兵他们收购了东风瓷厂后，曾经想利用这个产品打开市场，但是掌握这个产品核心技术的技术员姚国义，不被他们利诱，不肯出让技术。如果东风瓷厂能够生产这个产品，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厂就能摆脱困境。”

组织部部长黄亚玲插话说；“工人们对东风瓷厂的未来倒是充满了希望，他们还想自己公开选举厂长，带领他们厂走出困境。”

罗广文低声说道：“这不瞎胡闹吗？这样搞，东风瓷厂只会越来越糟糕。”

朱天宇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他说道：“不是说厂长都要上面任命的，民主选举厂长，只要有这样的人才，这个可以试试嘛，只要是广大人民期盼的事，我们为什么不做呢？我看可以。”

东风瓷厂要公开选举厂长的事在全市都传开了，街头巷尾的群众议论纷纷，他们觉得，正是东风瓷厂工人们的紧密地团结和坚持不懈才保住他们的工厂，保住了他们自己的饭碗，现在又要公开选举厂长，这可真是充分行使了他们的民主权力，许多人都表示了羡慕。

就在正式选举的那天，市委书记朱天宇突然决定亲自到选举现场去看一看。当他的车进入厂里时候，工人们听说新来的市委书记来了，都纷纷涌上前去，有人高喊着：“朱书记好！欢迎朱书记！”能夺回这个厂，还能搞民主选举，这些胜利已经让工人们欢欣鼓舞了。

朱天宇热情和大家打着招呼，他问围拢过来的人道：“你们对这次选举有没有信心？”

挤在前面的杜维民说：“咋没信心呢？我心目中早就有中意的人选。”

朱天宇说：“你们可要好好想清楚哦，选举出来的厂长，不但要能管理好这个厂，而且还要有能力把东风瓷厂带出困境。”

“这个我们心里都知道，选了一个好厂长，我们的饭碗才能有保证。”肖火根说，他的话引得大家都笑了。

早已在现场监督选举的市委副书记刘晨他走了过来，他对朱天宇说：“朱书记，没想到您也来了。”

“我来看看。这毕竟是件大事。”

刘晨介绍说：“这次参加厂长竞选的有个候选人，都是自己报名，工人们推荐的，一个是姚国义，窑炉车间主任，一个李国伟，还有个潘晓天，销售经理。这个人，就数姚国义的呼声最高，您待会就能看到他上台演说。”

杜维民插嘴说：“朱书记，这个人，谁的能力强，我们这些工人心里都有数。”

朱天宇微笑点点头，他没有发表议论。选举开始后，他和秘书小天默默坐在台下。

第一个上台竞选的是李国伟，他侃侃而谈了15分钟，朱天宇觉得他大多数谈的都是管理方面，对厂里如何摆脱困境谈得很少，他演讲完后，也有许多人鼓掌。

接着上台的姚国义，他一上来就给台下的工人一个深鞠躬，台下立即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坐在旁边的小天轻声对朱书记说道：“这次东风瓷厂工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他领导的，他还带人到省委上访。”

朱天宇仔细打量了下姚国义，只见他中等个头，目光炯炯且充满自信。

姚国义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说道，“站在这里，面对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此时我的心里也很紧张，我的手心都出汗了。”

“哈哈哈。”台下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我们厂能够保住，这都是我们大家团结努力的结果，我们东风瓷厂之所以会陷入困境，产品不适销对路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生产成本高，管理费用高，对市场不研究，守着老产品不研发。工人工资都发不出了，厂长还买一百多万的宝马，只要大家推荐我当厂长，我就把停产的耐热瓷煲产品开发出来，利用这个适销对路的产品，为我们厂摆脱困境，利用我们厂的品牌优势，加紧开发能占领市场拳头产品。我就是想带领大家共同把厂子搞起来，让大家都有碗饭吃，每年都能涨点工资。我在这里跟大家表个态，如果一年之内我不能让工厂摆脱困境，我就辞职。”

姚国义的发言立即博得了一阵掌声。杜维民站起来说：“姚国义，只要你能让大伙年年能涨工资，我杜维民就选你。”

桃花也说道：“这年头，没有什么比涨工资的事更叫人高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