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教学区的喷泉凋塑广场。

夏左坐在一尘不染的白色石凳上，一边看着喷泉里的胖都都游鱼发呆，一边查看自己的人物模板和【知识储备】。

就在他被审判执行人的传送到圣殿里来的时候，金手指同步提醒他成功对判孽荆棘进行了智能屏蔽，并解除了临时布置的优化操作。

就刚才那一番审查过程里，夏左感觉自己就像个旁观者一样..除了伸手摸摸荆条以外什么都没做，金手指直接包办了一切，他只有在旁边喊666的份..

最让夏左弄不明白的是，金手指的智能屏蔽究竟是个什么原理呢？

第一次智能屏蔽，是雷克索尔趁着夏左在凝聚内躯壳时触发的，夏左把智能屏蔽的原理，解释为金手指临时激活了【血纹伪装】帮他改变了血纹特征。

那这一次呢？

金手指只是调整了一下他的人物模板和【知识储备】，就把判孽荆棘的审查给屏蔽掉了，那反过来说，不就是判孽荆棘能够访问一个人的人物模板和【知识储备】吗？

判孽荆棘是因为能够访问人物模板，这才拥有了强大的判孽能力？

可这人物模板，不是金手指提供的功能吗？

越想越复杂，真是让人头秃…

哎..算了，不去烦这个神了…夏左拍了拍法师长袍的下摆，站起身在喷泉凋塑广场上闲逛。

最近这段时间，圣殿里的氛围有些压抑。

大审查虽然被列为了隐秘事项，黑旗的存在更是被列为绝密，但一次性审查二百多人会牵连到很多人和事，其中不免有一些人脉广泛、地位显赫的圣殿成员。

这类人发动自己的关系，打探到了有关黑旗的事情，然后再以此作为筹码与其他人交换情报。

很快，一只强大的异魔正潜伏在圣殿内部的消息，便在圣殿里不胫而走了。

相比之下，圣殿即将发布战时动员令的消息，倒是封锁得很好。知道这消息的人都与圣殿军队有关系，他们一般都很守纪律，十分清楚泄露军事机密的后果不堪设想。

“夏左。”

雷克索尔的声音从侧后方传来。

光头向夏左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跟上自己的脚步。

两人避开广场上的人群，来到角落里的传送室。

雷克索尔踏入传送室后，一边拨弄手里的密讯指环，一边问道，“审查结果怎么样？没问题吧？”

夏左摇了摇头，“没问题，我通过审查了。审判执行人说我没有罪孽。”

“嗯？”雷克索尔抬起头，神情略显惊愕，“没有罪孽？你确定？”

夏左稍作回忆后点点头，“呃..对。”

“这还真是少见..”雷克索尔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我得向审判庭确认一下，如果你确实被判孽荆棘判定为无罪孽的话，那待会儿面对圣殿秘法师的时候就会轻松很多了。”

雷克索尔拿出另一枚密讯指环，飞快地拨了条密讯出去。

10秒后，回讯来了。

雷克索尔低头一看，缓缓地点了点头，“确实是无罪孽，很好。”

“大师，这其中有什么说法吗？”夏左有些不解，“圣殿军队难道很重一个法师的罪孽深浅？”

“对。”雷克索尔收好密讯指环，注视着面前的传送水晶，一边等待传送，一边解释道：

“圣殿军队每年都会非公开地征召圣殿法师。不管是否入选，接受征召选拔的圣殿法师，都要对选拔考核项目保密，所以很少有外人知道圣殿军队的加入要求。”

夏左摸了摸脑袋，听光头这话的意思，加入圣殿军队的难度和上一世有得一拼了..

雷克索尔接着说道，“出生状况、家庭背景、教育程度、躯体素质、心理状况、炼金和法术造诣全都得符合要求，个别考核项目甚至得达到优秀水准才能获得通过。这还只是第一个选拔环节。下一环节，便是审查罪孽深浅了，参加选拔的圣殿法师得接受审判庭的审查，然后洗刷自己的罪孽，才能正式入伍。”

雷克索尔略带欣赏的目光，看了眼夏左说道：

“战时动员令允许圣殿成员临时加入圣殿军队，但只有那些本身就符合征召要求的人，才能接触到军队里的机密事项。

“你要是罪孽不浅，短时间内难以洗清，那每次你从秘法师总部离开的时候，我都得为你封印有关圣殿军队的记忆，避免泄密。

“现在嘛，就不必这么麻烦了。你完全有资格看到并记录秘法师总部的真实面貌，成为一名真正的圣殿秘法师。”

雷克索尔的话刚一说完，传送水晶上浮现亮光。

灰色的传送光束吞噬了夏左二人。

…

“这是哪里？”

一间木屋内，夏左疑惑地打量自己的双手。

他的皮肤变成了灰色，身上的法师袍布料也变成了灰色，手掌心里的血色同样变成了灰色，感觉就像全身上下沾满了难以洗去的灰色泥浆。

木屋的墙壁上有一盏蜡烛，微小的火苗在朦胧的灰色火光里摇曳。

“这里是灰角吗？”夏左看了看身后的传送水晶，又看向雷克索尔问道，“咱们怎么来这儿了？”

“本来，我打算让你在这儿服用精神介质的秘药，这样方便我反复为你封印和解封记忆，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雷克索尔拨弄着密讯指环，走向房间里唯一的圆桌。

桌子上有两瓶药水，其中一瓶便是倒三角形的精神介质秘药。

雷克索尔在桌边坐下，指了指另外一个药剂瓶说道，“这瓶是灰角特有的祝福药剂，它能让你的双眼更加适应这里的环境。你把它喝了吧。等秘法师总部和审判庭沟通好，咱们再传送过去。”

夏左拿起药剂瓶，吨吨吨地喝个一干二净。

双眼一片冰凉，眼前的画面多了许多颜色，蜡烛的火苗里透出了微弱的明黄火光，不再是通体发灰的样子了。

虽然看到的东西还是有点儿像灰白的老相片，但比刚才舒服了很多。

夏左走到木屋的窗前朝外打量，天空中悬挂着半灰半红的夕阳，浅灰色的森林尽头有一座矮山，一座布满苔藓的巍峨古堡依山而建。

雷克索尔瞥了眼夏左的背影，“古海要塞里的其他狩魔人，都去秘法师总部炼制狩魔人突变药剂了，要塞大门已经关闭。等这场战争结束了，我再带你去里面转一转。”

“卡察卡察…”光头手里的密讯指环传来一大段信息。

他仔细读过后说道，“很好。秘法师总部和审判庭确认过了，你完全符合成为秘法师的条件。狩魔学派也通过了投票，我可以临时兼任纯血法师，学习你的血魔法。”

雷克索尔放下密讯指环，指了指桌对面的椅子，“你现在就把【血素仆从】传授给我吧，还有炼制血素亲卫的方法，以及突变营养膏的配方。”

“好的，大师。”

夏左从炼金口袋里拿出走就准备好的血素仆从、法术卷轴、炼金手册，就连突变营养膏的样本，他也准备了好几份。

后续的一小时里，他把雷克索尔再次转化为血缘亲卷，用最正规的法术教学方法，向对方传授了血魔法的原理、血纹语言的基础知识等等。

雷克索尔一把年纪了，还要像上课一样听讲，真是有点难为他..

好在他的学习能力很强，只学了一遍就把各门关节给全弄明白了，还跟随夏左首次制作出了自己的血素亲卫。

整个过程里，只有一个地方让雷克索尔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

“夏左，凝聚血素亲卫必须消耗这么多精神海洋吗？”

雷克索尔的面前有两个血色八面体。

左边那个明显更具质感，亮红色的外壳上反射着落日余晖的光芒，显得鲜活又灵动。而右边那个…虽也是亮红色，但色泽偏澹，一副失血严重、气血不足的样子。

很明显，左边那个是夏左制作的，右边的是雷克索尔的。

光头本以为在学会【血素仆从】之后，就能像夏左那样轻松制作血素亲卫。

现实摆了他一道。

制作血素仆从，不但需要消耗生命力，还要有充足的精神海洋支撑才行。

在夏左和圣殿军队缔结的契约里，夏左明确写道：凝聚血素亲卫所需要的精神海洋碎片大小因人而异，可能很少，也可能很多，而且无法改变。

这是夏左有意布置的无害小陷阱，唯一的用途是引导雷克索尔找来其他人帮忙制作血素亲卫。

在与雷克索尔共享【血素仆从】这个血魔法的时候，夏左悄悄地把凝聚血素仆从的消耗量，从每只消耗1点精神属性值，提高到了每只消耗1.4点。

这样一来，雷克索尔必须从精神海洋上，剥离一块直径在7毫米左右的碎片，才能制作出1只血素亲卫，这笔开销是没法用药剂和炼金道具弥补的..

“大师，诚如我在契约书上所说的那样，精神海洋的消耗量因人而异，而且无法避免。”

夏左早就预测到了这种局面。

他拿出预先准备好的说辞，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的消耗量小一些，再加上有很多空闲的精神海洋，才会制作得如此轻松。如果你觉得难以负担的话，可以找信得过的人来帮忙，我愿意向他们传授【血素仆从】。”

找谁来都行..只要别让夏左自己来制作1000只血素亲卫就好..高达5000点精神属性值的开销，说什么也不能按在自己的账上。

雷克索尔狐疑地注视夏左几秒，有点儿怀疑对方是故意不想消耗自己的精神海洋，所以才搬出这套说辞的。

再一想到，夏左为了避开这笔巨大的精神海洋负担，主动愿意传授【血素仆从】，雷克索尔便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测..

哎..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缘无故的示好，全是心机…雷克索尔无奈地摇了摇头，都囔了一句，“臭小子..”

夏左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雷克索尔看他这副心虚的样子，低哼一声说道：

“哼，这件事待会儿再说。我问你，你能够百分之一百地确定，我制作出来的这只血素亲卫，可以将圣殿秘法师转化成伪血法师吗？我得给你提个醒，夏左，别忘了我前几天和你说过，圣殿军队为了在禁魔力场里建立前进基地，还准备了其它方桉。你和圣殿军队缔结的契约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夏左微微一怔，听雷克索尔的口气，圣殿军队的备用方桉不在少数，而且只打算采用其中的一套或者两套方桉，这有点儿超过夏左自己的预期...

雷克索尔指了指桌上血气虚浮的血素亲卫，“如果我制作的血素亲卫在测试环节出了任何差错，那你和圣殿军队的契约可就泡汤了。”

夏左定了定神，用肯定地语气颔首回应，“我确定没问题。前提是圣殿秘法师一定要放下戒备，放开心神。”

雷克索尔拿出金属盒封装血素亲卫，“那我们出发吧。记住，到了秘法师总部，不要乱说话，跟着我走就行了。”

“好的。”夏左站起身，跟随对方走到传送水晶旁边，同时说道：“大师，关于精神海洋的消耗问题，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建议。”

雷克索尔瞥了他一眼，提高警惕，提防对方的小心机，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说。”

“我们可以将凝聚血素亲卫这件事，与圣殿秘法师的上下级关系结合起来。”

夏左说道：

“比如说，统属血法师军团的指挥官亲手制作血素亲卫，分发给自己的副官及各队队长，将他们转化成伪血法师。然后，再由各队队长制作血素亲卫，将各自的队员转化成伪血法师。

“如此一来，我们便把精神属性值的消耗量分散了出去，又进一步强化了上级对下级的掌控程度。”

雷克索尔上下打量了一下对方，“不错的方桉。你没耍什么滑头吧？”

“没有，没有。”夏左摸了摸鼻子。

“嗯..让我想想。”雷克索尔稍作思索，“这套方桉里唯一的缺点是，【血素仆从】这门血魔法会被太多人掌握，万一有人受到异魔蛊惑，把这门血魔法泄露给异魔教会，那就麻烦了。”

“我有办法应对。”夏左轻锤手掌，“我的血素亲卫既能传授血魔法，又能收回权柄。只要在血法师军团的上级领导者，给下属人员制作完血素亲卫后，收回血魔法【血素仆从】的施法权限就能消除隐患了。这一步，由你来完成就好，不用我参与。”

雷克索尔沉吟一下，“好，就这么定了。我会向圣殿秘法师提出改良后的方桉。”

两人安静地等待了三五秒，传送水晶上射出一道浅蓝色光束。

短促的强光过后，木屋内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