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后一个星期，受伤的女孩终于醒了过来，女孩看着陌生的世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迷了多久，脑袋还僵硬着，思维还没有开始活跃。

但是随着身体的复原，思维也渐渐在复苏了。

二个月后，女孩做了康复训练，腿能够重新走路，嘴巴也能说话了。

跟医院的护士也很友好，相处融洽。

安平市收RONG所中心的工作人员也查到了受伤的女孩的亲人，他们住在北方，正坐着长途火车赶来安平市，准备接女孩回家。

“女孩已经好的差不多，可以做笔录了。”白薇薇如此想。

肖莫和白薇薇最后商定让白薇薇一个人做笔录，因为都是女生，比较方便，也让女孩不要紧张，毕竟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

白薇薇第一次准备做笔录的时候，流浪NV孩突然发高烧说不了话，头脑不清。

第二次，在做腿部复健的时候，腿摔了一脚，脚扭了，所以又没录成。

第三次做笔录才成功。

白薇薇与流浪面对面坐着，直接问道，“赵踉被杀的那天，你在哪里？”

流浪NV孩没有马上说话，好像在思索着。

“我在眉山路照耀巷。”受伤女孩轻言轻语，低到白薇薇要使劲听，才能听清楚。

“接下来你又看到了什么？”

“看到一个人站在一个人的面前，那个地上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而站着的那个人手里拿着大菜刀……”

女孩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来不说话了，白薇薇停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她，安慰她，“别害怕，你看到什么就说马上，不要害怕。”

女孩点点头，说出了让白薇薇完全吃惊的话。

“那个凶手，我也认识她，她经常在巷子里喂流浪狗，而且我刚到眉山路的时候，她也给我馒头吃，很白的馒头，非常白，非常好吃。”

女孩边说，白薇薇边听着，脑子迅速的转着，也在想谁是凶手，想把女孩提供的线索串联起来。

“那时刻我正在角落里睡觉，靠着墙，刚睁开眼睛正好看到那一幕……”

白薇薇不解，“哪一幕？”

“凶手拿着刀砍向地上男人的头。”

“你看清楚了？”

“是，我看清楚了……”

“那凶手是谁？”

“凶手是……”

空气好像被寒冰凝固了一样，让白薇薇突然不能呼吸，感到刺骨的寒冷和不可思议。

明天就是学校开学的日子，赵凼高兴的在整理她的文具和书包。

聋哑妈妈在厨房里忙着做赵凼最喜欢的饭菜，有了基金会的资金补助，生活上的困难的确缓解了不少，所以在开学前一天买了菜，大家都久没有一起坐下来吃饭了。

聋哑妈妈和赵凼面对面坐着，餐桌上有蔬菜，有荤菜，有水果，还有饮料牛奶。

聋哑妈妈夹起一块牛肉送到赵凼的碗里，以前赵凼一直盼望着吃牛肉，可是牛肉实在是太贵了，一公斤牛肉最便宜也要八十多元钱，所以她们很少吃，连鱼也很少，也只能买点最便宜的鸡肉。

聋哑妈妈用手势做着哑语与女儿赵凼交流。

“凼儿，你多吃点？你白阿姨昨天打电话来跟我说，杀你爸爸的凶手马上快要抓到了。”

看到妈妈做的这个手势，赵凼突然黯然神伤，只顾着低头吃饭，好像有心事。

连妈妈也觉察到了赵凼的心不在焉，继续比划着哑语，“凼儿，你怎么啦？多吃点菜呀，我来夹给你！”

聋哑妈妈又夹了一块大鱼到赵凼的碗里，“多吃点，锅里还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赵凼默默的点点头，她从碗橱里拿出两个杯子，从盒装里倒出两杯牛奶，倒得满满的。

杯子里牛奶雪白雪白的，像极了一个男人的脸。

是赵踉的脸。

聋哑母女连喝了三大杯子的牛奶，一大盒的牛奶都喝光了。

聋哑妈妈突然朝赵凼打手势，“我们忘了请了白阿姨，下次我们请白阿姨来家里吃饭，感谢她帮了我们。”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聋哑妈妈起身去开门，看到白薇薇、肖莫站在门口，在仔细一看，在他们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流浪NV孩，她是赵踉案的目击证人。

肖莫和白薇薇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屋子里餐桌上的赵凼，聋哑妈妈不解其意。

突然，站在两人身后的流浪NV孩，从他们身后走上前，抬脚跨进屋内，走到赵凼的跟前，伸手指着她，“你就是凶手！”

说完这句话，放下手臂，又转身看着白薇薇和肖莫。

聋哑妈妈也被这一幕弄糊涂了，她朝白薇薇和肖莫打着手势问道，“白警官和肖警官，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凶手，谁是凶手？”

说完，聋哑妈妈突然沉默了，大家都沉默了。

屋子静得扔下一根缝衣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突然一个声音说话了，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是赵凼。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走到聋哑妈妈面前。

肖莫和白薇薇这时候已经走到赵凼和聋哑妈妈面前。

赵凼突然冒出一句，“是我杀得赵踉！”

肖莫和白薇薇听了之后一点也不吃惊，显然他们事先已经从流浪NV孩的嘴里知道了谁是凶手。

白薇薇和肖莫已经震惊过了。

刚从流浪NV孩的嘴里知道杀死赵踉的凶手是赵凼到时候，白薇薇足足愣了有一分多钟，她觉得世间实在是太荒唐了，她把所有的画面都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生怕错过一个，哪怕微小的细节。

可是事实就是事实，白薇薇非常清楚，流浪NV孩没有说错，她希望说错。

流浪NV孩在郊外中毒的白馒头，红衣女子说看见一个穿格子衣服的女孩子将馒头扔在了垃圾桶旁边，这一定是赵凼做的，她是怕受伤女孩把事情说出去。

赵凼喜欢穿格子的衣服，身形样貌也形似。

流浪NV孩后来被野狗追赶，也是赵凼把狗召唤来的。

狗很通人性，赵凼经常用剩饭剩菜喂狗，这些狗跟赵凼已经非常熟悉了，一听到她的召唤马上就跑来了。

白薇薇猜测流浪NV孩第一次被车撞，难道也是赵凼的所为。

那是不可能的，流浪NV孩第一次被撞，纯粹是一件普通的交通意外。

是肇事司机赶着去医院，所以闯红灯，正好拐弯，流浪NV孩也正要在拐角处，于是来不及煞车，车速太快，撞上的，而且也只是从女孩身边擦过，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十个流浪NV孩都被撞飞了。

这是肖莫去交通大队，交通大队队长跟肖莫说的情况，所以撞人不是赵凼干的。

白薇薇看着赵凼本人，弯下腰注视着赵凼的眼睛，“为什么要那么做，他是你爸爸。”

赵凼大吼一声，“她不是我爸爸，她不是我爸爸。”

赵凼连说了两遍，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聋哑妈妈向女儿做着哑语的手势，“他是你爸爸，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你爸爸！”

“他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他也不爱妈妈，他只爱他自己。”

赵凼又走进卧室，从衣橱里抱出一大堆衣服，然后扔在地上，伸手指着地上的衣服。

“这里面没一样是她买的，他根本不关心我，所以我恨他。”

说完停顿了一会，继续说道，“而且还逼死了奶奶，就因为外面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替了生了一个儿子。”

白薇薇吃惊，原来赵凼早就知道赵踉在外面有个儿子，她看着聋哑的妈妈的表情，显然聋哑妈妈也早就知道了她丈夫在外面有女人，有私生子的事情。

白薇薇转身问聋哑妈妈，“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赵踉外面有女人？”

聋哑妈妈做着手势解释道，“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大概在三年前。”

白薇薇和肖莫都没想到，原来根本就没有秘密，大家都知道事实。

“三年前，赵踉从上海打工回来，我在他皮箱里发现一件女性穿的内衣，那内衣是蕾丝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赵凼突然开口，“就因为有了那个女人，爸爸才经常变本加厉的打妈妈，而且还逼死了奶奶。”

赵凼走进卧室，从卧室的墙上取下奶奶的遗像，把照片抱在怀里，一边哭一边说，“奶奶从小最疼我，对妈妈也好，虽然妈妈是聋哑人。就是爸爸最坏！”

肖莫听到赵凼这么说，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虽然自己的情况跟赵凼完全不同，但是都是生活对孩子造成了剧烈的影响，而且影响了一生。

“我恨他，所以我用菜刀杀了他，她不给我过生日，也不给我买礼物，却给儿子买生日蛋糕，买礼物。”

白薇薇问赵凼，“你把菜刀扔哪了？”

“菜刀全变成红色了，所以我把菜刀扔到了大河里了。”

白薇薇和肖莫后来请蛙人到大河里去捞大菜刀，可是捞了三天三夜也没有捞到，也就是说虽然凶手已经知道是谁了，可是也无法结案。

因为没有杀人凶器，缺少很重要的一环证据链。

一个十岁的小朋友会是杀人犯，而且还是杀了自己父亲的凶手。

这一定是个恐怖的故事，白薇薇从来不希望这个故事从她自己的嘴里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