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效听家中来人，心中一愣，急忙从床上爬起来，跑到武馆门外。突然在大门洞西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向他打招呼说：“会儿，会儿。”

程天效转身看去，发现父亲牵着马向他走来。他看到父亲那高大的身影和那黑瘦的面孔，和一年前有很大的区别。头上的辫子变得有些花白，脸上又增添了许多皱纹。

他上前急忙叩拜说：“不孝之子前来拜见父亲。”

程守宜看见会儿在外一年的光景，身体消瘦了，脸蛋变黑了，精神也憔悴了很多，眼睛都有些抠了。他急忙扔掉马缰，把天效抱起来说：“儿呀，为父对不住你，叫我儿受委屈了。”父子俩说着抱头痛哭。

看门的李四看见程天效和父亲久别重逢，他心中非常受感动，急忙从门楼里走下来说：“程师傅此处不是你们爷俩讲话之处。大热天，快把老伯请到馆中。”程天效听了谢过李四，领着父亲走进了武馆客厅。

程天效给父亲倒了一杯茶端到父亲的面前说：“爹，我走这二年，我娘身体很好吧？”

程守宜叹了一口气说：“自从你走后，家中多日不得安宁。你娘惦念你和凤英，得了精神失常的病，病的满街乱跑，差一点没死了。前些天，由成安来的人说了你的下落后，病情才大有好转。”

“小弟友明怎么样？”

程守宜满脸羞愧地说：“他现在也不算好。自从你走后，你和李家订的那门亲事，给家中找了麻烦。李家闺女为了脸面，不依不饶，经常派人找到家中闹事。我无办法应付，只可去静海找励大人调解。励大人也为此事为难。最后励大人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为了保住程、李两家的名誉，无奈偷梁换柱，把李家姑娘改嫁给你弟友明，强迫着叫友明和李家闺女结了婚，才算平息了这场恩怨。”

程天效听了此话忧心忡忡地说：“他们两个现在行吗？”

“别看咱家和李家闹了不少笑话，李家姑娘进了咱家门，很安分，和友明的感情也很好。听说最近又有了身孕。”程守宜兴奋的说。

程天效听了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昨夜我已回家，在房上领教了她的武功，此人不是等闲之辈。有她在家，我在外也就放心了。”

程守宜听了忙说：“会儿，你昨夜回家没有进屋看看你的母亲，为父不怪罪你。这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太伤你的心了。若不是李岳英和我说，我们还真被蒙在鼓里了。今天为父来就是接你和周姑娘回家去住的。”程天效听到父亲问起周凤英，不由的引起他的悲伤。他含着眼泪说：“她回不来了，她已在泰山玉皇顶出家当了尼姑了。”

程守宜听了周姑娘没回来，在泰山玉皇顶出家当了尼姑之事，良心很受谴责，忽然觉得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程天效看到父亲晕倒，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急忙向外喊人。此时惊动了看门的李四和一些门生们，他们急匆匆跑进客厅，把老人家双腿踒住，掐住人中，捶打着前心后背。时间不大，老人家长舒了一口气，苏醒过来，哭喊着说：“儿呀，为父对不住你，更对不住周姑娘，把你们的终身大事给拆散了。到如今周姑娘又出家当了尼姑，叫老夫怎么受啊！”

程天效看到父亲那样悲伤，急忙拿过手巾给父亲擦了擦眼泪说：“爹！您不要过度悲伤，她就是这样的命，哭她也没用。”

“儿呀，这次回家你可别走了，可把家里人担心死了。等回家安排好，我亲自去泰山玉皇顶求周姑娘还俗。”

程天效听了默默地说：“凤英是个烈性女子。她既出家，就不可能再回来了。您就甭为她操心了。”

程守宜生气地说：“她不回来，你就应当去庵中继续找她。不管想嘛法也一定把她接回来。”

程天效忙说：“爹，我不去了，这次是励大人专程派人把我叫回来的。”

“励大人为何事把你叫回来的？”

“最近江南发生了一场巨大的水灾，淹没了九州十八县。朝廷为了解救江南的百姓，筹集了一批赈灾物品发往江南。皇上给励大人下了御旨，叫励大人出人押运。励大人才叫人把我接回，派我押船护送。”

程守宜听了心中一愣，惊讶地说：“孩子，押皇镖去江南是一件天大的危险事。运河水道上近几十年来非常慌乱。听人说最近十几年南方出现了不少占山为王的草寇，积集在运河上。这些人骚扰百姓，抢劫官漕，特别是你这次押的是皇镖，弄不好会丢了货物、连命都得搭上。”

程天效看到父亲对他这次押皇镖、去江南非常担心，为了稳定父亲的心，笑呵呵的对父亲说：“爹，您不用担心。朝廷给我派了几百名官兵，听我调遣。励大人又叫他的随身护卫张师傅随我一同前往。不会出什么问题，就是有几个山贼草寇，奈和不了我们。这件事您回去不要告诉母亲，别样她老人家再为我担惊受怕。爹，此事非常绝密，回去不要和任何人讲，以防泄露机密，招来麻烦。”

程守宜听了儿说地话，接着叮嘱说：“儿呀，你这次别离亲人，远离家乡。你在路途中遇上多大的难事，为父也帮不上你，你要多多保重。在押运中，不要走夜路，更不要莽撞，遇事要多和大伙商量。爹等你平平安安的回来！”

父子二人正说着，忽然李四慌慌张张跑进客厅说：“程师傅，励大人叫人送来的公函，叫你马上进府，有要事商量。”说完放下公函出去了。

程天效打开公函看了一下没有吱声。程守宜看出程天效的心事忙插嘴问：“会儿，励大人给你送来的公函是否为出镖之事？”

程天效默默地说：“正是此事。明天上午朝廷的赈灾船队就到了静海码头。励大人叫我马上进府商量接交之事。”

程守宜听到励大人叫天效去励府，急忙站起身来说：“会儿。励大人叫你进府，你就去吧，不能为了私事耽误了大事。不过你见了励大人多和他请求点官兵随你而去，也好让家中放点心。”程守宜说完辞别了程天效出了武馆，上马走了。

程天效送走了父亲后回到武馆收拾了一下，出门奔励府而去。

且说励府今天特别热闹。励府门前车来轿往接连不断。励大人为了庆贺程天效出镖，请来了静海县的知名人氏，与全县的大小官员为程天效出镖饯行。

少长咸集，文朋满坐，气氛像过大年一样热闹。县令陈世相在大厅内为程天效出镖做了祝酒词。他站在桌前说：“诸位大人，诸位同僚，诸位名贤嘉宾，今日我等在励大人府上，为程天效师傅出镖举行宴会。本县令对诸位的光临得表现迎合致谢。程师傅保皇镖，赈水灾，济民生，可谓是皇恩浩荡。程师傅能出任皇镖师，既是他和程氏家族的荣耀，更乃我静海的荣耀和自豪。也是励大人慧眼识才。

“三朝一老，安居窝棚。心肠仗义，广交群雄。

程氏豪杰，智勇双全。荣保皇镖，赈灾济民。

望程师傅不负皇恩，不负众望，，马到成功，凯旋载誉的归来。请诸位举杯为程师傅负命出镖干杯！”陈县令做完祝酒词后，大厅内就响起一片掌声。陈县令来到励宗万和程天效的桌前坐下。他端起酒盅来说：“励大人，今天祝程师傅护送赈灾物品赴江南一路顺风，干杯。”

程天效听了忙站起身来向陈世相说：“多谢陈县令一番吉言。”忙端起酒杯向陈县令敬酒。陈县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程天效端起酒壶来给各位斟上。

几盅酒后，程天效对励大人和张青说：“励大人、张师傅，今天陈县令在百忙中前来为我们饯行，给我们心中增添了无穷力量。我们不能辜负大家对我们的希望，一定要把赈灾物品安全送到江南，给励大人、陈县令和全县的百姓们争光。”

励宗万听了程天效的话非常高兴，目光转向陈县令说：“陈县令，程师傅说的不无道理。等他凯旋归来时，我坐东，招集全县的知名人氏，给程师傅庆功洗尘。”大家你让我，我让你，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酒席一直进行到很晚，陈县令和各位知名人氏才音忧末足地纷纷离去。

励宗万想到明天程天效就要上路了。他既高兴，又担心，心中恋恋不舍，强行把程天效留在府中。励宗万叫家人沏了一壶最好的香茶，边喝茶边说：“程师傅，明天你就要走了，这次一别，老夫感到心中非常不安，因江湖险恶，再加老夫多病在身，以后我们是否还能见面？”

程天效听了此话心中也很难受，忙恭敬的向励大人说：“励大人，不必担心，我把货物送到，急刻就回来。”

励宗万听了担心地说：“事情不这么简单。你这次是闯阎王殿知道吗，现在的形势对你不利。自从乾隆爷登基十几年来，大清国就不顺当。自然灾害连年不断，战乱的烽烟卷卷而起，臣民们的生活每况愈下。在这种局势下造成百姓人心涣散，对国家失去了希望。不少地方成立了反清帮会公然和朝廷对抗，特别是运河水道上更加混乱，经常出现山贼草寇骚扰百姓，打劫官船，造成多起杀人事件。”

程天效听了微笑地说：“大人太过多虑了。为了解救灾民，报效国家，小人愿挺身走险。大人是百姓的父母官，小人深感敬佩，再加上大人对我有恩，如今大人遇上难事，小人不能看着不管。为了大人对百姓的一片赤诚心，小人愿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励宗万听了程天效的一番话，激动地流下热泪来，高兴地说：“我代表江南的百姓谢谢程师傅了。”

“大人，不要太客气，男儿有志当报国，这是小人一份责任。”

励宗万用手绢擦了擦眼泪说：“你这次走，叫张青随你同去。在路途中遇上危难之事，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关于你们的酬劳，我已写了折本，上奏皇上并按官吏待遇发放奉禄。”他说着，从万宝箱里拿出一把小宝剑来，对程天效说：“这口小宝剑是康熙爷御赐给我父励廷仪的，这次你走老夫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请程师傅把它收下，做个纪念吧。如要在路途中遇上大难，有求于当地官府时，拿这口小宝剑，可以调动当地官府前来支援。”

励宗万稳了稳心又说：“明天上午，朝廷的赈灾船队就到了码头。押船的是朝廷的御林军总管福长安。福大人和我办交接手续，希望程师傅做好准备。”励宗万看到天似到了三更了，怕耽误了明天起程的大事，忙叫程天效上床休息。宾主二人很快进入了梦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