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时间。

方时坐在座位上，和丁哲邵涵用眼神打了一下招呼，轻轻扯了一下嘴角，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文件。

方时看着教室里明亮的灯光，微凉的晚风轻轻吹过她的耳畔，她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

等卷子发下来的那一刻，她按照习惯先把题目全部浏览了一遍，然后沉默地低下了头。

学数学这么久，她终于又一次体会到了满目茫然的感觉。

拆开每个字都认识，但合起来就不认识了。

她硬着头皮拿起笔，目光落在选择题上。

来吧，三长一短选短，三短一长选长，不长不短选B，全部一样选C。

靠着这个歪门邪道，方时轻轻松松不带脑子地写完了选择题，看向填空题第一题。

求n个元素的排列,要求在排列中没有一个元素处于它应当占有的位置。

方时：……这题是排列组合？这不是下学期才学到的数学内容吗？

她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赵卓溪说刚刚进入高一的他们拿什么去和高二高三的学生竞争了，他们在奥赛的进度上已经先天地快了他们很多。

方时拿起旁边的草稿纸，她昨天的练习册已经写到了排列组合，但也只是写到而已，只来得及看了一个定义和公式，犹如一个刚刚学会拿工具的原始人，想要去用手中的石头刀挖掉一座大山。

挂在墙上的闹钟声音不小，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下更显得声音有点大，心里素质不太好的，干脆还没有被卷子折磨死，嘀嗒嘀嗒的声音就又让他去了半条命。

方时花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把这题写出来，而考试的时间也过了大半。

她的目光在那个最后的答案上停留了一下，心里还有几分不确定，再理了一下逻辑，觉得没错，才把答案写了上去。

她捏了一把手心的汗，把目光落在下一题上。

第二题不会，略过，第三题……

考试结束的铃声毫不留情地响起，教室里同时有一片哀嚎声此起彼伏。

方时看了一眼自己大部分空白的试卷。

行吧，交卷。

丁哲满脸凝重地路过方时身边，回了教室，他脚步飞快，方时都还没有来得及和他打个招呼。

邵涵从后面跟上来：“这次考试好难啊，我看有不少内容高二才学到，如果不是高一限定有三十个名额能去竞赛班，我都觉得竞赛无望了。”

方时略微沉吟了一下：“这个竞赛没有分年段进行吗？”

邵涵轻轻摇头，略有点沮丧道：“没有，这次考的好难，我有一半的题都不会写，早知道这样，我……”

她还不如再和爸爸掰扯掰扯，等高二再参加竞赛呢。

方时：……行吧。

她的道路又变得艰难曲折了一点。

月辉从走廊的玻璃窗户外洒进来，方时望着这泠泠月光，忽然想起今天中午的人。

她能看得出来尤司年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人。

不爱说话、教养好、长得好看、聪明，这样的人应该在哪里身上的聚光灯都不会弱。

方时好奇地问：“你认识尤司年吗？”

邵涵：“尤司年啊，我知道，尾屿的学神，中考状元，十年来唯一一个满分，家世听说也很不错，不过这只是道听途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方时：……

但是她已经没力气惊讶了。

“原来他那么厉害啊。”

邵涵：“那当然了，这一次如果他也参加竞赛，国赛金牌我觉得非他莫属了。”

天才真的少见，天才到尤司年那样的更是少见，可能一个时代都不会出现一个，所以她觉得她们这个时代有了尤司年，不会再有另一个尤司年出来与之争锋了。

天才总是孤独的。

邵涵：“唉，要是我也能那么聪明就好了。”

这样简直是两全其美啊，尤司年有了对手不再孤独，而她也能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披风斩马。

邵涵：真的很不错。

“对了，”邵涵把自己从幻想中拔出来，“月考结束了，你最近好好休息几天吧，老是那么晚睡身体会撑不下去的。”

方时最近脸色苍白得都让她觉得有些害怕了，真的担心她会不会忽然就晕倒，但因为月考迫在眉睫，她之前也不好说这件事，等考试结束，她才终于能说出口。

方时点点头：“这几天会早点休息的。”

她也觉得身体最近其实有点不舒服，但是一直提着一口气想着撑完这次月考再说，现在也该好好休息了。

“嗯，那就好，”邵涵，“你唇色我最近看真的越来越苍白了，你脸上本来就没有什么血色，现在看真的很虚弱的样子。”

方时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有些干裂的嘴唇，半晌道：“……嗯，我唇色从小就比较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