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都市我和我家人鱼和我的青梅竹马章节

66|9.20///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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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小帅哥谈恋这种事情,梅仁瑜一直认为是青春无敌的小姑娘的特权。这和小姑娘是不是漂亮没有关系,也和小姑娘是不是学霸没有关系,这甚至和小姑娘是不是对恋有兴趣没关系。

这基本只和青春期的内分泌激素水平有关系。

主要由激素控制的青春期恋哪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不考虑对方的出身,不考虑对方的家世,不考虑对方的前途,不考虑自己的未来,不考虑两个人能走多远……感觉到了,有心电感应了,一切水到渠成了。年轻的恋是这么任性随性,也很感性。

作为一个成年人半个过来人,梅仁瑜不是没憧憬过这种大胆肆意的恋,可她也和别的成年人一样不看好全凭感觉走的恋。毕竟对成年人来说“恋”要考虑到“婚姻”的可能性。而“婚姻”直接和“财产”挂钩。算除去财产方面的纠葛,怀孕生子、父母赡养、事业晋升、未来前途……“恋”太难“纯粹”了。

罗密欧与朱丽叶够纯粹了吧?可他们的纯粹催生出的不过是悲剧而已。再仔细分析一下,罗密欧喜新厌旧的程度令人咋舌,先前还为了心的姑娘潜入宴会,后来在宴会上一看见貌若天仙的朱丽叶移情别恋了。所谓一见钟情说白了不过是情/欲,世仇之下越发热烈的情不过是禁果效应。可见再“纯粹”的情也绕不过套路,说感情是套路也不为过吧。

都是奔三的人了,谈的恋再少见过的套路也够多了。身边的人都在重复着“现实”、“现实”、“现实”,梅仁瑜觉得自己也还是和其他人一样脚踏实地得好。

只不过所谓“现实”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自己什么时候会做出超乎自己意料的什么事来。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不要太多,自己打肿自己脸的事也不要太多。

梅仁瑜睁开了眼。

“醒了?”

梅仁瑜只看到了一截下巴和一截脖子知道面前这人是谁,正巧他的声音还从梅仁瑜头顶上传来。

“嗯……”

梅仁瑜有气无力地想要从床上起来,她从小是一个人睡,长大了也不喜欢和别人睡一起。加上面前这个把她脑袋抱胸口的男人……不,小男生现在和她关系尴尬,她觉得自己还是赶快爬起来下床比较好。

“别动,睡着。”

海川把梅仁瑜按了回去。他有点不高兴梅仁瑜还惺忪着睡眼想从他怀里爬出去的行为。这简直和急着想和他撇清关系没什么两样。

梅仁瑜浑身乏力,随着脑袋开始越来越清爽,思维越来越清晰,她的肚子也越来越疼。

古往今来没几个女人是没遭过痛经这份罪的,没有痛经这个毛病的女人稀有的像大熊猫,一家公司、一个企业里也未必能有一个。

梅仁瑜小时候很幸运的属于大熊猫品种。她特别记得初一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那会儿梅仁瑜在的班里有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生想请例假,结果体育课上被女老师斥为娇气、耍滑头,硬要那个女生去跑八百米。后来那个女生面无血色地直接跑晕在跑道上,那女老师不要说是道歉了,连自己做错了都不肯承认。直到梅仁瑜她们这届学生毕业的时候还经常拿那女生晕倒的事情当反面例子,说些“你们别以为装病能耍滑头不上课”的话。

梅仁瑜特别记得那跑到晕倒,血染红了校服裤子的那女生哭着对班里要好的女生说过:“我恨她,我恨她一辈子!同样都是女的!她怎么不能理解理解这种事情呢?!肯定是因为她没男人要!”

梅仁瑜能理解那女生的愤怒和那女生的恨意,毕竟对一个初中女生来说,被人看到自己一裤/裆血染的风采真的是和果/体在学校里走了一圈差不多的耻辱了。可是痛经和没男人要有什么关系呢?没男人要听起来可耻也算了,不痛经为什么听起来也那么可耻?因为女孩子该柔柔弱弱的?不会痛经不柔弱该引以为耻?

每月一次的大姨妈按时摆放的时候梅仁瑜免不了思考这些充满哲学意味的深奥问题。想的次数多了也觉得没意思。别人是别人,她是她。她不痛经也不需要装痛经,她不柔弱也不需要装柔弱。算示弱能够得到不少好处,她也不屑做这种对人摇尾乞怜的事情。

有意思的是到了职场上,“痛经”这种事情再也不是什么“荣耀”。漂亮的姑娘楚楚可怜地请个例假那是理所当然,长相一般的姑娘请例假等于变相断送自己的晋升的机会、被重用的机会和掌握公事主导权的机会。长相在一般水平之下的姑娘本来不会被当成姑娘看,请例假要么是被上司同事白眼,要么是被人在背后骂装什么柔弱,女人啊是没韧劲儿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克服不了,所以说女人啊根本不应该出来工作,在家烧烧饭做做菜洗洗衣服打扫下卫生差不多了。

职场上的男人们骂人可不仅仅是骂当事人。动辄被“所以说女人啊”这个地图炮上的女人们比起哀其不幸来更多的是怒其不争,然而公司里掌权的多是男人,女人们不敢得罪男人们,只要把怒气全部都转移到痛经请例假的姑娘身上。

别家的孩子还在享受着父母溺的时候梅仁瑜开始打工了,她看过的职场远比绝大多数同龄人看过的职场要多。在痛经、请假之类的问题上她算是看得透彻。

高三那年,她为了海川在台风天里出去找徐秀慧。徐秀慧是找到了,人也救回来了,梅仁瑜自己却被卷进海里还失踪好几天。在这之后,梅仁瑜有了痛经的毛病。

看病是要花钱的。痛经这种毛病还只能慢慢调养,想一次性根治那是没门儿的。梅仁瑜不想为了痛经的毛病花钱,她也没有那么多钱和时间还有精力花在调养身体上面来,养成了每到例假来的日子吃止痛药的习惯。

以前梅仁瑜也会有感觉要被痛经击垮的时候,还好时代在进步,科技日新月异。梅仁瑜刚开始在银行里实习的时候被同事安利也一种外国的新型止痛药。那种止痛药没有依赖性,看不出有什么副作用,吃了也不会犯困,于是乎梅仁瑜这个懒得在自己身上花脑子的懒惰家伙这么一直依赖那止痛药。除了每月刚来大姨妈/的那几天,其他时间几乎都忘记自己身体里还有子宫这么个一言不合乱锤她肚子、能把她打翻在地的器官。

一盒止痛药梅仁瑜起码要吃三个月。止痛药又不像感冒颗粒、板蓝根片是常用药,梅仁瑜都是买一盒吃到快完才买下一盒。这几个月梅仁瑜身上实在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完全把买止痛药这茬儿给忘了。

早上她肚子痛跑银行的卫生间,卫生巾一直备的化妆袋的里兜里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药盒里的止痛药只剩下一粒。

本来这种止痛药是一次两粒,两粒管用四小时。梅仁瑜只吃了一粒,药效虽有,但也只是刚开始不久的时候。到了中午,梅仁瑜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人事的小张问她要不要请假提前下班的地步了。

自己是个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因为点痛经早退呢!梅仁瑜心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大凡是女人都会痛经大约是老天爷认定了女人都是能成大事的,所以在给女人们试炼呢。对此,梅仁瑜很想对老天爷说一句:去你他叉的贼老天!

下午两点,感觉自己徒手能捏爆马克杯的梅仁瑜真是恨不得有人能给自己腰上一斧子,好一次性疼完疼够、一了百了了。她背上全是冷汗,身体却热得火烧火燎。对着电脑和资料精神一点儿都没法集中,小腹更是一阵疼过一阵,仿佛站在擂台上被对手拳打脚踢在腹内的脏器上。

梅仁瑜知道自己要撑不住了。因为区区的例假请假,变成他人眼里“不过如此”的女人,自己眼里的傻子也没办法。傻子傻子吧,总比倒下了吓到周围的人,给周围的人添烦添乱来得好。否则他人嘴里女人身上的原罪又要被多加几条了。

梅仁瑜翻开手机里的电话簿,除去那些关系一般般的人,梅仁瑜能指望得上的人里小春远在天边过她闲极无聊的新婚生活,过了。海洋……海洋她至今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也过了。笙歌……笙歌现在可是“残疾人”的身份,难不成她还能让笙歌转着轮椅来接她?过了过了。剩下的人……这种工作日的下午,还有空的也只有海川这个假期里不用上学的小朋友了。

不过海川那小子也逍遥不了多久了。下周学校开学,新学期一开始他是可怜巴巴惨兮兮的考生了。别看他现在蹦跶得无忧无虑,今后这差不多一年的考生生活还有得他好受的。

『喜欢喜欢了我还需要理由?倒是你,你能给我一个我是不行的理由?』

『只要你的问题不是你不喜欢我,那对我来说你的问题构不成问题。』

想到海川,想到海川对自己说得那些话,梅仁瑜要按下通话的手指迟疑了。她按了下返回,又在看了电话簿名单里海川的名字几秒后再度一滑手指,按下了通话。

大概是脑子都给疼飞了吧,梅仁瑜也搞不清楚自己在电话里跟海川说了什么,后来又是怎么向人事那边请的假的。反正海川风驰电掣地来了。他小子做事从来不管会不会引起骚动,会不会引发围观,来了搂着梅仁瑜走。要不是梅仁瑜太高,他又还没长到他哥那种身量,只怕他会当众直接给梅仁瑜来个公主抱。虽然公主抱根本不舒服是了。

然后嘛——

“……我睡了多久了?”

“两、三个小时吧。没多久,你再睡会儿。到了饭点我喊你起床。”

两、三个小时已经挺久了。梅仁瑜想回嘴,可是肚子里那像是有一双手在撕扯搅拌的疼没有一点儿要放过她的意思,她只好很没骨气地选择了向痛经低头。

海川的身体很暖,还有点柑橘薄荷加肥皂的味道。想来这小子没喷香水也用了止汗喷雾、须后水之类的东西,干净的味道撩人得很。要知道自己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周围的男人稍微干净点儿、稍微活得精致讨小姑娘喜欢些都会被人骂作是“娘娘腔”、“老娘们儿”。要是有个像海川这么干净、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会做饭还会体贴异性,身材好又长得这么好看的男生,恐怕是要引得全校女生疯狂了。

……老天果然是贼老天,该长眼的时候从来不长眼。你说海川这么好一个男孩子怎么喜欢上她这么一个牛高马大又不特别温柔的阿姨了呢?

海川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她抱过他。她看着海川从一丁点儿大的奶娃娃啃自己手指到学会吸奶嘴到后来开始换牙。他哥是个男孩子里的异类,看书文静的好像小姑娘。海川像补足了他哥不够的调皮,最玩的是沙堆泥土,动辄把自己搞成泥娃娃一个。

泥娃娃也怕打怕骂,想到自家老子苦口婆心的碎碎念,老妈/的苍蝇拍、拖把棍,海川跑她家里来要姐姐给洗香香。那会儿一般人家用来洗澡的多是香皂肥皂,沐浴液还是少数人才知道的奢侈品,梅仁瑜不敢拿梅如君喜欢的香皂来糟蹋,只用她自己平时洗衣服的大洗衣皂给海川搓澡。

柠檬味儿的肥皂沫里,软绵绵的小娃儿一笑露出门牙上两个洞来。梅仁瑜拿着塑胶水管给他冲身上,他转着圈儿,像跳滑稽舞那样逗着梅仁瑜笑。

那会儿看见海川的身体,看到那粉红色的小小鸟梅仁瑜也没什么感觉。她给海洋海川洗澡的次数太多了,多到海洋已经会不好意思、不让她在帮他洗澡,她却依旧没什么感觉的地步。海川的身体她自诩看了没有千次也是有百次的,这会儿没看见海川衣服下面的肉/体、只是被海川抱在怀里两个人躺在床上,她已经难为情了。也不知道是该说一句“进步”,还是该骂一句“退步”。

“你最近都没好好睡觉对不对?又老是到处乱喝酒……难得有机会休息,多偷会儿懒也不会遭天谴。”

海川闭着眼睛打了个呵欠,看样子也是困得慌。梅仁瑜见海川呼吸平稳地睡着,这才感觉肩头的压力一松,本来已经僵硬了的身体也开始恢复绵软。

是啊,多偷会儿懒也不会遭天谴。再说她又不是天天偷懒,看在她平时表现得还算勤奋上,贼老天偶尔也该睁只眼闭只眼的。

这么想着梅仁瑜安了心。海川的房间里很安静,门外也没什么声音。只是窗外黑云翻滚、天气阴沉,隐约有雷声隆隆作响,眼看着马上要下大暴雨了,房间里也比平时要冷一些。

一个人盖的被子两个人盖了总是有点儿不够。海川把梅仁瑜搂在怀里,梅仁瑜伏在他胸前,不由自主地往里蹭了蹭。她的脚刚好碰到海川的脚,海川的身上暖和,脚也是暖暖的。梅仁瑜想了想,把盖不严实的脚直接踩在了海川的脚背上。

“……梅仁瑜,你再动我要以为你对我有意思,这是在邀请我了。”

海川依旧闭着眼睛,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

梅仁瑜挺无辜的。

“被子盖不着脚。”

海川闭着眼睛的脸扭曲了几秒,他好像骂了句什么,反正梅仁瑜没听清。然后海川往下缩了缩,脑袋到了梅仁瑜的脖子附近,长臂直接热烘烘地搂住了梅仁瑜的腿。

可惜的是海川毕竟不是长臂猿,两人这种姿势他的手也捂不到梅仁瑜的脚。梅仁瑜想想,干脆把一条腿卡进了海川的两腿之间。

“梅仁瑜,你……!!”

海川几乎是惊叫着睁开了眼睛。

“你什么意思?!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前些日子跟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还能把我当弟弟?!算你当我是你弟弟我也不会当你是姐姐的!!”

“别起来,冷。”

海川坐起来的动作掀了被子,被子里的热气也跟着跑了。梅仁瑜一冷肚子疼,立刻捂着肚子钻被窝里。

海川听见梅仁瑜的话,这发了一半的火顿时发不出来了。前面还像只尾巴被踩了的炸毛猫的他居然真的听话乖乖躺了回去。想了一想这才又伸手把梅仁瑜抱怀里。

“……梅仁瑜你不能这样。你不能不喜欢我,但又让我对你这样。”

海川火气去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也变成了小可怜式的委屈。他感觉自己是一团面,在梅仁瑜手里任她捏扁搓圆。好不容易硬气一次,像个男人一样来对待她,让她明白她是个女人。他憋着一口气,只要梅仁瑜不承认她对他有好感,不主动选择他,他再也不像往日那样和她要好。

然而只要梅仁瑜稍微一对他示弱,像这样稍微对他表示出一点需要,他居然又巴巴地贴上去,要骨气没骨气,要男子气概没男子气概,真是没出息透了。

“为什么不行?”

有海川在的被窝暖乎乎的,梅仁瑜更往海川这个热源上贴了贴。例假不吃止痛药她特别乏,怎么睡都睡不够。最近她能好好休息的机会也不多,能这么瘫在床上还有大型暖宝宝护着阵痛的小腹,她的睡意不由得又跑了出来。

反正刚才海川也说了让她再多睡一会儿,饭点会叫她。她假都请了,不趁这个时候狠狠地休养生息、积攒精力,她实在对不起自己这半天病假。

“‘为什么’……”

你还好意思问为什么?海川感觉自己喉咙深处微微发甜,也不知道是被气得气血翻涌,还是吃了颗精神上的糖果,这会儿正没法消化那突如其来的奇妙发糖。

梅仁瑜每次都会想方设法地推拒他,哪里会和他有这么甜腻缠绵的时候?连梅仁瑜刚才一醒第一反应都是下床离开,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这会儿倒是安稳地把头埋在自己的胸膛上,眼看着睡起觉来。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梅仁瑜这反复无常的也是毫无预兆,让他不知该作何感想。

梅仁瑜闭着眼,呼吸匀长。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正假寐着。海川抱着梅仁瑜却不敢去看梅仁瑜的脸,他身体发热、脸上也微烫起来。好一会儿,又或者是几秒之后,他才去看梅仁瑜伏在他胸口、显得特别小的脸。

“我会错意的……梅仁瑜,我真的要会错意了啊。”

“……”

梅仁瑜发出了点轻微的声音,她好像有点无奈,又有点释然。

“随便你了。”

梅仁瑜打了个呵欠,把脑袋往海川的怀里塞了塞。海川好像没听清她的话,老半天都僵直着身体没动作。梅仁瑜只好掀起有千斤重的眼皮,看着海川充满错愕的眼睛对他说:“也不算你会错意……我本来没不喜欢你。”

海川喉头滚动了一下,年轻的肩膀微微一抖,连着手臂也是一颤。

“那你这是……?”

梅仁瑜眨了眨惺忪的睡眼,有些狡黠地避重轻。

“你怎么想怎么想吧。”

怎么想怎么想?他还能怎么想?

海川这会儿是又想笑,又觉得气苦,同时又高兴的不得了。他想笑的是梅仁瑜连接受他心意的时候都不能不这么“委婉”,气苦的是梅仁瑜死活不说她也喜欢他。当然,他高兴的是梅仁瑜居然这么接受了他的感情,接受了他。即便嘴上说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她也终于还是被他打动,接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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