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面的女子身穿摸胸及膝裙，下身是蓬蓬裙的式样，腰间宽面的缎带将她的腰身显得更加纤细，白皙纤长的手臂露出来，手中握着小银勺，搅动着咖啡，优雅的姿态让人不由心神一怔。

姜皓然向来知道她喜欢简单的生活，打扮也是随意，可就是这样随意的美好，才会让他这么多年一直魂牵梦萦。时至今日，他已然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开口让她跟自己离开。

这藏匿了三年的感情啊，终于破茧而出。

侍应生将咖啡放下之后，再不敢打扰他们，静悄悄的离开，将这份宁静进行到底。

“不错。”他端起杯子呷了一小口，眉头都不皱，毫不违心的夸赞。

莫昕菱莞尔一笑，放下手中的小银勺，夹了两块方糖放进杯中，又拿起勺子搅了两下，方才端起抿一口，挑眉称赞，“是不错。”

“看你今天的心情很好，怎么，有什么好事要告诉我吗？”姜皓然很善于观察人，也是因为这种细腻的观察，他往往能够看透别人内心深处的欲．望。所以这么多年来，莫昕菱是第一人让他觉得从内到外的纯真。

她抬头看着他的脸，笑的灿烂，轻轻歪头，俏皮的问他，“有吗？”

他一愣，被她那绽放在唇畔的笑意弄得心神一晃，瞬间无奈的低眸摇头，指腹摩擦着咖啡杯的边沿，似乎在思考，她也不急，时间还长，姜皓然曾经教过她，要是想要谈判，就不要害怕等待，因为等待的时间越久，你就会越占优势。

“昕菱，你决定了？”她一向没有心机，很多事情都写在脸上，今日这么精心的打扮自己，看来是要使用美人计了。姜皓然叹谓一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正好对上她那双清亮的眼睛，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也消失不见。

莫昕菱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要你帮我。”

他笑，耸耸肩让自己放松下来，可一向沉毅的嗓音却还是有些微颤，但愿她没有发现，“只要你愿意。”

“你都不问我要你帮我什么吗？”

他抬头，诧异的看着她，“这还需要问吗？”前两天不是已经说好了，他帮助她把孩子要回来，然后两个人离开这里，找个不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对方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姜皓然却是眉心微蹙，下一秒便猜到了另一种答案，难道说……

“我喜欢上了秦逸。”一句话，已经代表所有。

接下来果然是长久的沉默。

姜皓然感觉胸口被人重重一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以为她只是为了想要夺回孩子才会找上秦逸，现在说来，竟是动了真感情？还是另有隐情？

“你希望带着孩子回到秦逸身边？”他不确定的问，但需要确定莫昕菱的心。

她想了想，摇摇头，轻声的，“这个我还没有想好，你跟秦逸在一起共事多年，应该知道他的脾性，他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欺骗，万一我凭空带了个孩子说是他的，不知道……”

“你害怕他会怀疑你，甚至是不要你？”姜皓然失声笑了出来，枉他打了这么多场官司，没有一场令自己失望，可是今天，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他竟然感觉到全身无力。

“你是不是不愿意帮我啊？”莫昕菱的心猛的一收，胆战心惊的看着他的脸，生怕他下一秒就说不愿意，虽说今天来之前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毕竟还是有盼望，她以为，可以利用他对自己的喜欢……

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你希望我帮你吗？”

她点头。

姜皓然终于皱了皱眉，桌上的手微微曲起，却没有再说什么。

莫昕菱看他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开心，无奈的轻咬下唇，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毕竟这次是自己唐突，而且还利用他的感情，要是别人不愿意帮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那个，你要是不愿意帮我，也没事。”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去利用他，毕竟，利用一个人的感情是很卑鄙的事情，她不想自己变成卑鄙的人。

他还是没有说话。

周围安静的可怕，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味，却没有丝毫让人放松下来，她感觉自己整个神经都是绷紧的，这完全是因为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脸色一直不好。

看来，真的无望了，莫昕菱连内心那最后一丝盼望都给抹的干干净净，本来嘛，她就不应该这么有自信，姜皓然再怎么喜欢她，估计也不会失了理智，做一个赔本的买卖，什么好处都捞不到，放谁身上，估计都不乐意。

“算了，是我唐突了，你就当没有听见我说的好了。”她略有失望，烦躁的拿起银勺去叫杯子里的咖啡，褐色的液体有几滴落到外面，明显的看出她内心的焦躁。

姜皓然就这样凝望着她，眉头也不皱，嘴角轻轻上扬，看她一副想要他帮忙却又不想伤害他的模样，终于，由心的笑了一下，温和的嗓音如初，他微微低头，看着咖啡，说，“昕菱，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想要带你离开吗？”

她的心咯噔一下。

“这么多年来，我只是把你当我的上司和朋友。”她实话实说。

他也不恼，反而早就猜到一般，清扬的声音却慢慢低下去，“其实有的时候我还是很希望你考虑一下朋友之外的感情，我记得那时候我第一次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的内心十分纠结，我不敢去问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怕会伤害到你。”

他说，“我甚至有想过给你一个完整的家，给孩子一个家，可是我并不能在法国常年居住，到后来只能草草了之。”

“我知道。”她轻声回答，“所以你那个时候便将我推给了陆清海。”

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这句话不知道是故意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莫昕菱也不知道，但就是脱口而出。

姜皓然的脸色突变，漆黑的眼睛里面包含着几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不舍，却又生生的隐藏起来，多年的习惯，已经让他学会在人前隐藏自己的情绪。

喉咙却好似被什么穿透，想要开口为自己解释，可话到咽喉，又生生的堵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

莫昕菱叹气，“你不用解释，我可以理解的，我一开始便想找一个可以接受我和孩子，可以安稳的在法国定居下来，可是——”她没有再说下去，后面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说实话，她确实恨过姜皓然。

“昕菱……”他迟疑开口。

对方却已然换了个表情，笑着摆摆手，往后靠靠，似乎一切都忘了一般，笑酌颜开的看着他英俊帅气的脸，“你说吧，到底是帮我还是帮我？”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好笑，好像自己一直以来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现在即使这么不如意，可自己还能在逆境中找到可以托付的点，真是佩服自己。

她故作轻松的模样惹得姜皓然笑。

古色生香的桐木色圆桌旁，潇洒帅气的男人和甜美可人的娇俏少女面对面而坐，相视而笑。林思瑾站在远处看了许久，都不忍心过去破坏这美好的一幕。

最终，她还是转身离去，不管是和秦逸之间，还是姜皓然之间，她都好像无权插足。

姜皓然摊摊手，装作委屈的模样，“你这么说，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笑起来，露出齐白的牙齿，整个身体都在颤动，咯咯咯的笑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里面显得格外显著，他也被感染，随着她无声的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真是第一次看见她这么笑。

你的内心到底藏匿了多少事情，时至今日姜皓然才发现，原来以前的她，并不快乐。

“就这么开心吗？”

她的眼泪都笑出来，反手将眼角的泪滴给擦干净，姜皓然端着咖啡呷了一口，接着放下，便道，“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嗯。”她皱着眉撅着嘴，很烦恼的样子，单手捏着下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模样。

“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开心。可惜，不是为了我。”他黯然惆怅。

莫昕菱脸一红，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姜皓然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传到她的耳里，然后便听见他说，“跟你开玩笑呢，你这样子真是傻。”

她恼，翻了个白眼，“你才傻呢。”

“好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才能让秦逸接受你的孩子吧。”他回归正题。

“我也不知道。”她轻轻摇头，端着被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问题的重要性，“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应该不是孩子，你想想，如果秦逸爱我的话，怎么可能不接受孩子，再说了，这孩子也是他的……”

“所以？”

莫昕菱皱着眉，一脸的愁苦像，“我感觉秦逸不喜欢我，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先让他喜欢上我才行。”

她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说秦逸在适当的时候确实跳出来帮助她逃出秦天佑的炮轰，可这也不是办法，再说了，秦逸从来都是能对她凶残绝对不温柔。

姜皓然看着她发呆，嘴角还时不时的撅起，似乎在为什么事情烦恼，他皱眉，无奈的笑了下，恐怕这辈子，她都不会为自己而烦恼吧。

“行了，我先送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好好想想的。”

莫昕菱仰头看着他，过了片刻才摆摆手，天真无邪的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我要直接去公司。”

他皱眉，“我记得今天是礼拜天，而且，‘信佑’虽然工作量很大，却也不会苛求员工在礼拜天的时候加班吧？”

她笑着起身，拿起外套套在身上，将头发捋顺，清脆的嗓音带着几分愉悦，“我当然知道啊，只不过今天秦逸在公司里，我想和他一起吃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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