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仰望星空吗？”赢绛通过雅痞之口问道。

“你的世界观里，有星空吗？”洛青说。

“有的。”赢绛答。

当星空裂变，赤焰当空，所有人都在毁灭的洗礼中挣扎哀嚎时，快要窒息的洛青想起第一次和她见面的那个中午，他们之间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他有点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那是2017年12月9日的中午，洛青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他来到赢绛家快半天了，雅痞就一开始说了些话，后面的时间，基本上是三个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赢绛多数时间在发呆，而雅痞则在摆弄一台电脑，不过雅痞把电脑称作译码机，说这是与官方交流用的工具。

洛青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FAI这个手机应用，居然还有电脑端。

想想越浅的工作，洛青也就释然了，越浅口中的译码，应该就是将赢绛的世界观与现实对接的工作，赢绛那全是数字和几何图形的内心世界，应该没有多少人能理解。

不过，一想到越浅小姐姐应该还在忙着译码赢绛从他脑中得到的所谓的‘5小时31分’，洛青就有些尴尬，因为他清楚那是一段什么记忆，越浅注定会失望的。

然而，官方到现在都没什么动静，这只能说明，要么是越浅她们还没能译码出来，要么就是赢绛提供的源码出了问题。

不过现在看来，赢绛内心世界的输出并不存在什么问题，至少她的思想能正常的表达出来。

洛青现在已经渐渐习惯了雅痞是赢绛一部分的事实，雅痞在忙碌，其实是赢绛在忙，雅痞在说话，其实是赢绛在说，照她的意思，她的世界观，可以通过雅痞这个中间枢纽，与现实世界对接，所以她才可以通过雅痞，用汉语跟他交流。

洛青并不太明白这其中的逻辑原理，也不明白为什么官方非要译码，而不直接通过雅痞跟赢绛沟通，他不解的问题太多了，但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问，因为有的时候，他脑子里还在想着什么，雅痞就已经开始张口回答了，甚至他心里仅仅产生了疑问，但就在同一时间，他的脑子自己就get到了答案，就跟突然顿悟一样。

洛青知道，这是赢绛的能力，她能控制雅痞，自然也能以类似的方式无线作用在他身上，所以三个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不说话，但洛青还是感觉自己在和赢绛进行着剧烈的神交。

比如洛青脑子里想，‘为什么赢绛会是狼王’这个问题，他马上就知道，赢绛的无线读取范围的半径足足有1100多米，而其他的狼，只有最多‘方圆6米’的读取范围，这两者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可比性。

可能是世界观不同的原因，也可能是赢绛身上的墙瘟比较特殊，在超越者群体里，赢绛这夸张的读取范围是唯一的，全世界就她一个。

洛青对此还是喜闻乐见的，还好就她一个，不然这个世界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也许墙瘟就真的成了骇人的瘟疫，东半球的人们就会反过来羡慕没有墙瘟的西半球了。

洛青为什么会这样想呢，理论上，在1100米范围的所有人，包括普通人和超越者，都可以被赢绛炮制成雅痞这样的存在，所以官方会用红线画出这么大一个圈来，防止有人闯入这个区域，不小心被赢绛俘获，成为她的喉舌，耳目或者是左右手。

脑子里多了这个真相的时候，洛青内心怕的要死，差点叫出声来，他自然不想变成雅痞那种傀儡的样子，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左彪他们曾说过，赢绛有个外号叫活体核弹了。

试想把赢绛丢到市中心，或者人口密集的地方，方圆一千一百米之内的所有人突然就成了赢绛的一部分，这种事情，想想就可怕。

最可怕的莫过于赢绛曾对洛青说过‘我要是怕的话，你来陪着我好吗’这句话，结合赢绛的能力，洛青可以解读出毛骨悚然的内容——想想雅痞，那不也是‘陪’吗？

还好，到目前为止，赢绛并没有把他给炮制了。

在暗自庆幸的同时，洛青也察觉到了赢绛和其他狼的不同，拿许超来举例，除了无线范围不同之外，炮制雅痞这样的傀儡，许超好像是做不到的，要不然赵登月或者洛青自己，都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赢绛强的有些离谱。如果单比较能力方面的话，只怕赢绛比凌驰还要可怕。

左彪曾说过，凌驰与官方的矛盾，主要就来自赢绛，在凌驰给他传输那5小时31分的记忆时，洛青清楚的记得，一段火与血的记忆，曾在他脑海中闪过，他忘不了那段记忆里那双满是恨意的美眸，那双眸子洛青很是熟悉，好像就是凌驰的眼睛。

难道这两人之间，曾出现过不可调和的过节吗？

“没有。”雅痞突然开口，打断了洛青的联想。

“你能不能别这样？”

洛青嘴角一抽，他扭头看向缩在沙发里的赢绛，她仍旧是一脸的腼腆与娇羞，明明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可洛青越看，越觉得心里发毛。

“为什么？”雅痞又问道。

“这样不好……”洛青扁了扁嘴，在心里酝酿说辞。然而，还没等他酝酿出个所以然来，雅痞突然问道：“侵犯到隐私？什么是隐私？”

“反正就是不好。”洛青顿时无语的睁大了眼睛：“我求你别读我的记忆了。我是来陪你的，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要互相尊重……”

“可你不是要跟我的脑子结婚吗？”雅痞疑惑道。

“呃……”洛青差点把鼻血喷出来，赢绛也有这意思吗？或者她根本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洛青揉了下鼻头，悻悻的看了雅痞一眼，还好这老头没把‘我的脑子’这四个字给省略掉。

转头再看向赢绛，她还是人畜无害的软萌模样，对于这个‘脑子’的萌态，洛青完全吃不消，他吞了口口水，一时间忘了自己刚才在抗议什么，只记住了‘结婚’这两个字。

什么狼王不狼王，如果能跟赢绛结婚，变成傀儡又何妨？

“那好吧。”雅痞再度打断了洛青的思绪。

“结……结婚吗？”洛青双目一亮，兴奋得眉飞色舞。

“不是，我的脑子，决定不读你的记忆了。”雅痞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为了实现这一点，我的脑子给你的脑子封了个壳……”

洛青一听不是结婚，居然失望起来，然而听到雅痞的下半句，他打了个机灵，再也顾不得失望，一脸煞白的看向赢绛：“什么？你终于要对我的脑子下手了吗？”

“不是你想的炮制。”雅痞赶紧摇了摇头：“你脑子里不是有段5小时31分的长期记忆吗？我的脑子给你加了个最高优先级的前置索引，又调成了循环模式……”

“什……什么意思？”

“就是从今往后，包括我的脑子在内，任何人读取你的记忆，读到的，都是这5小时31分记忆。”雅痞解释道：“如果记忆读取时间超过了5小时31分，这段记忆会从头循环，再来一遍……”

“我了个……”洛青摸了摸脑袋，他突然明白雅痞所谓的‘壳’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