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惊愕的回头看去的时候，脑海中仍旧能感受到道道爆烈而升腾的怒意。

在他的视野中，道道通体闪烁着蓝色的电花，铭刻在它侧面的古西塔数字‘6’迸发出极其耀眼的光芒。

洛青莫名感觉到一种压抑的悲恸，那痛苦来自道道的思想传达，洛青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为什么不来？”

具象的声音和画面伴随着痛苦出现在洛青脑海里，沉淀成他的一段记忆。

“你为什么不来呀！”

那是一个美丽少女在绝望中用古西塔语歇斯底里的责问，她蜷缩成一团，俏脸上挂满泪痕，画面随之定格。

这突兀的记忆闪回让洛青颤抖了一下，他抬手按住心口，试图缓解这段记忆所带来的压抑之感，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么做是徒劳的。

这个女孩，她见过。

她闭着双眼，蜷缩着娇小的身子，就像是睡着一般，悲凉与哀伤的神情凝固在她精致的脸蛋上，这一凝便是……十万年。

洛青忘不了她左肩上的数字6，忘不了她化作灰烬的情形，也忘不了被她抱在怀里的道道。

这记忆记载的，是道道的原主人‘小六’最后的时刻。

“你为什么不来？”

在大作的蓝色电光中，道道带着怒意的思想传达重复着小六的话语，洛青打了个机灵，他抬起头，到处寻找起道道记忆传达的真正目标。

在核心舱的正中，在被满是少女的球舱环绕着的一个平台基座上，洛青终于看到了道道责问的对象。

洛青先是一阵错愕，因为那‘对象’太小，太不起眼，还嵌在平台上，这让他根本没有注意到，然而，在看清了目标之后，他又震惊的无以复加，因为他发现，那竟然是一个铅笔盒大小的银色长方体，和道道长得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个长方体的侧面，铭刻的是古西塔数字‘5’。

这个银色方块并没有回应道道的问题，细微的电花噼啪声在整个核心舱里反衬出一种诡异的静谧。

“道道，你冷静一下……”洛青提醒道：“我们是来消灭置墙者的，你别意气用事啊……”

“我知道。”道道散去身上的电光，冲洛青回应道：“它还没激活，我意气用事也没用，它根本听不见……”

“它是什么？”

“CITA5，西塔5，一件西塔兵器，简称C器，是旧西塔帝国的造物……”道道解释道：“这个家伙，就是幕墙的本体，幕墙就是它放的……”

“什……什么？幕墙是它……”惊呼到一半，洛青怔住了，显然这个西塔5和道道是同类，念一至此，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道：“那你也能释放……”

“我不能。”

道道果断的否定道：“我和它功能不同，我给你说过，我只是个AI。”

“功能不同……”

“你过来看。”道道飘向核心舱的一角，冲洛青说道：“你看看她……”

“这是……”

洛青闻声而去，他发现这里还孤立着一个球舱，球舱中同样安睡着一个一丝不挂的黑发少女，和其他的球舱不同的是，少女的怀中抱着一个银色长方体，长方体的编号是‘8’。这让洛青不由惊呼道：“又一个！……”

“嗯，这个是CITA8，看样子已经有主了，激活程度还不低，主人睡觉，它竟然也跟着休眠了……”道道唏嘘一声，这才向洛青解释道：“它的功能也是不同的，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专程给幕墙擦屁股的……”

“擦……擦屁股？”

“嗯，幕墙大规模的毁星行为，有可能引发不可估计的物理信息错误，这种错误是不被宇宙规律所允许了，宇宙会自律修正这种错误，而CITA8就是避免触发宇宙修正的保险……”

“呃……”

洛青嘴角动了动，这似乎是它无法理解的范畴，他看了看平台上的CITA5，又看向球舱中的CITA8，那消灭了数十个列码世界的恐怖力量，真的是从这两个小盒子身上发出来的么？

“咦……”

正这么想着，洛青眉头微微一皱，他将视线从CITA8上移到了抱着它的女孩绝美的俏脸上，愣了片刻，他突然惊叫道：“唉？！……”

“你怎么了？”

“我认识她！”

洛青嘴角颤抖起来：“她……她叫苍穹，是我们那的当红偶像，号称音乐界的绝世天才……天哪居然在这种地方……”

“居然在这种地方碰到地球老乡么？”道道笑了笑：“缘分呐……”

“为什么她会在这里？”洛青不解的问道：“还有那边的那个金发女孩，她叫LUCY，我也认识……这些女孩不会都是地球人吧？”

“不会。”道道毫不迟疑的回应道：“你们地球不是才去了7个采源机么，不连凌驰，这里最多也就六个，还不算上消耗掉的……这里总共有20多个球舱呢，她们大部分显然是从别的列码世界来的……”

“消……消耗掉的？”洛青脸色一变。

“应该是吧，这也是我的猜测……”道道说罢，语气一变，转而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里全是女孩子？你们的超级智慧全是女孩子？”

“这……”虽然疑惑过这个问题，洛青还是摇摇头：“难道那不是巧合？”

“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置墙者一定是人类么？”

道道解释道：“现在你应该知道了，置墙者其实就是控制CITA5的人，只有你们哈姆人呢有这个资格控制C器……你们的智慧插件，所谓的墙瘟，就是启动它的钥匙，而C器也是墙瘟的增强和延伸。当然，不是所有的墙瘟都能启动它……”

“钥匙只能是超级智慧！所以才会……”

洛青恍然张大了嘴巴：“这……这才是墙瘟真正的意义么？它真的是庇护者温养培育的东西，所以蓝鲸会来回收她们……”

“没错。而且我还要告诉你，绝大多数C器最开始的主人……是女性。”道道肯定的说道：“现在你该明白了吧？”

“这些球舱里的女孩……”洛青不可置信的环视着周遭的球舱：“她们全是被庇护者选来控制C器的？可这里的C器连上你才三个，可她们有二十多个……”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需要她们操控的，只有CITA5这一个C器……”道道解释道：“我自然不需要她们控制，而CITA8也有主了，就是那个叫苍穹的女孩……”

“这么多人控制一个？”洛青一愣：“为什么会这样？”

“看样子，庇护者并不知道怎么永久激活CITA5.”道道压低了声音：“现在的CITA5并没有激活，这种状态就跟我在环兽体内沉睡了十万年一样，可尽管它没有激活，幕墙还是出现在了各个列码世界，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这……”洛青嘴角动了动，旋即，他脸色猛地一变：“该不会是……”

“没错，只有主人死了，才会重回这种‘非激活状态’……”

道道肯定的说道：“这就是庇护者激活CITA5的方法，幕墙的每一次行动，它都会被临时激活，但是它的主人随后便死了，所以现在的CITA5是非激活状态……”

“消……消耗……”洛青嘴角颤抖起来：“庇护者在消耗这些女孩，用生命一……一次性的激活，我的天呢……”

“是不是像弹药一样？一个女孩，是一发子弹……”

道道唏嘘道：“这么想的话，你也应该明白列码世界这一系列遭遇了，庇护者这是在给CITA5准备充足的弹药，然后将幕墙作为武器来使用，比如毁灭艾玛、布伦托这些非列码人族……”

“不可饶恕……简直不可饶恕。”

看着视野里的苍穹和LUCY，洛青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们居然会被当做弹药消耗掉！这让他愤然至极。

“说出来很可笑，CITA5曾经的主人，那个害死小六的家伙……”

道道玩味的笑了笑，这才接着说道：“是所有器主里……唯一的一个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