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水山。

陆永年又和秦子陈搅和在了一起。

陆永年发现，越和秦子陈接触，越捉摸不透这个人。

说他在世人面前温和谦恭吧，可根据红莲宫的情报，秦子陈做出过一些令人极度不齿的事情。

可说他十恶不赦吧，给陆永年的感觉又不像坏到骨子里。

而自己现在名义上的师兄任独歌，他也有些摸不清了。

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任独歌功成名就，是自己的宫主，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慈祥长者的模样。

可是回到了这个时代，他也听到了一些八卦消息。

任独歌似乎也做过一些不那么正义的事情。

而红莲宫内部，似乎也并不在意任独歌做出的事情是否正义。

这让他对红莲宫的信仰与坚持有些崩塌。

可……

万年后任独歌为红莲宫殉身难道是假的吗？

万年后红莲宫上上下下为了自己这个红莲宫的希望，付出生命的代价保全他，难道也是假的吗？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万年后那个美好又充满悲壮色彩的红莲宫，和现在这个红莲宫联系在一起。

都说眼见为实，可现在和万年后的一切，都是他亲身经历、亲身感受。

为什么，会给他截然不同的两种感受呢？

秦子陈看着陆永年，也在思考着一些问题。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现在的几个气运之子，都有着他们的使命。

杨枫是重现天宫辉煌，使上界重新回归到一个强大势力的统治之中，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由几个强大的势力管理。

苟长寿是重建六道轮回，完善天地规则。

那么陆永年是什么呢？

天生圣境、有数万年后的传承，可比这两位的起点要高得多。

总不能就让红莲宫辉煌吧？

秦子陈将这些想法暂时地抛之脑后：“陆道兄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问题啊。”

陆永年问：“你读过史书吗？”

“读过挺多。”

“那你觉得，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强者的故事，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

“十不存一。”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陆永年皱眉。

“你认为有多少是真实的？”

“七八分吧。”陆永年说出了他的想法。

“如果你做了一些卑劣的事情……”

“我不可能做卑劣的事情。”陆永年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说的是如果。你做了些卑劣事情，等到你变成了上界的顶级强者，你自然会去抹去那些不光彩的事迹。”

“我不会这么做，功过是非自有后人分说。不光彩的那一面，也是人生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否定那个不光彩的你，不就是在否定你自己吗？”陆永年十分认真。

“我倒是差点忘了，你是那个会在通天祭坛众目睽睽之下大骂陈千诶对陆永年。不过即便你不去抹去那些不光彩的部分，你的手下，你的崇拜者，都会将那些不光彩的部分给抹掉。”

陆永年默然，他不得不承认秦子陈说的有些道理。

自己的崇拜者，的确有可能为了自己而去抹掉一部分不光彩的事迹。

他又想到了任独歌。

任独歌在数万年后的名声和风评都极好。

这极好的风评到底是真的，还是美化后的结果？

他又有些迷茫。

秦子陈将陆永年的迷茫尽收眼底。

看来这个气运之子，还处于思想转变的阶段啊。

“陆道兄，我有个问题也好奇许久了，不知道陆道兄可否为我解惑。”

“什么？”

“陆道兄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开始不是你邀请我的吗？”陆永年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陆道兄从几万年后来到我们这时代，到底是为了什么。”秦子陈笑眯眯地眼神却让他汗毛直立。

他不敢相信秦子陈说出的话，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他说什么？

几万年后？

他知道自己是从几万年后而来的？

像是一条阴暗的毒蛇从自己的脚上爬到了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陆永年一动不动，生怕这毒蛇对着自己的脖子一口咬下。

他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全身上下散发出炙热的高温，将那阴冷的感觉全部驱散。

强大的气息压向秦子陈，掩饰着他内心的心虚，扑向秦子陈。

秦子陈只是笑了笑，那股强大的气息就被驱散了。

陆永年暗自心惊，自己可是圣境强者，而秦子陈难道不只是一个道境吗？

竟然能够如此轻易地驱散自己的气息。

“秦道兄说什么，我不是很懂……”

“我一直觉得陆道兄是一个十分坦诚的人，没想到陆道兄也喜欢遮遮掩掩。”

“坦诚不代表全盘托出，再坦诚的人也可以有自己的小秘密。何况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再说什么。”陆永年咬死不承认自己来自几万年后。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红莲宫的人，又是天生圣境……我想陆道兄你应该是数万年后的红莲宫少宫主吧。”秦子陈的眼神无比锐利，看得陆永年十分不舒服，好像自己的一切在秦子陈面前都无所遁形。

“秦道兄没有胡猜的必要。”他将自己刚刚凝结成的汗珠蒸干，强自镇定。

“既然陆道兄不愿意承认，那就算了吧，那我能问问陆道兄对六道轮回的看法吗？”

最近的上界，所有的人都在讨论六道轮回。

秦子陈想知道，从万年后的历史来看，六道轮回和苟长寿，到底有了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陆永年沉默了一会儿：“或许在数万年后，人们会习惯六道轮回的存在，六道轮回之主也没有留下他的姓名……这一切都是我的推测。”

“很感谢陆道兄的推测，有机会的话还希望陆道兄能帮我多多推测推测。”

“希望秦道兄不要吧这件事情到处乱传。”陆永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陆道兄真的以为红莲宫的其他人不知道么？秦子陈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永年。

“什么意思？”

“如果红莲宫的老祖没有看透你的真实身份，你以为红莲宫会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在红莲宫？”

“知道了又如何？”

“那陆道兄觉得，你那位任师兄，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呢？”

陆永年皱起了眉头。

秦子陈和任独歌，他更愿意相信任独歌，更愿意偏向任独歌。

可是他发现他在这一次偏向了秦子陈。

因为经过这几天他自己的观察，他发现年轻的任独歌和他的记忆中有些小小的区别。

任独歌，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他确定秦子陈是在离间，可秦子陈这样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却是一个阳谋了。

和秦子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秦子陈要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绝对不会理会。

现在，却被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你不用离间我们，没用的。诋毁他，也没有任何的意思。”陆永年坚定地说道。

“离间？诋毁？其实你可以组建自己的情报网。去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去看看你的任师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秦子陈见陆永年如此，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想让我引起任师兄的猜忌？”

“你和我经常见面，早就引起你任师兄的猜忌了。”

“任师兄和你说的，绝对是不一样的。他很大度。”陆永年内心虽然不再那么坚定地认为任独歌是一个完美的人，可在外人面前，他还是想要维护任独歌。

“你真觉得你的任师兄完美无缺？”

“当然。”陆永年的内心绝不像表面上那么坚定，秦子陈的话不断地拷问着他的内心。

“好吧，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陆永年内心全是关于任独歌，已经没有心思再和秦子陈谈话了。

“慢走，不送。”

任独歌很快就离开了鹿水山，他的脑袋乱糟糟的，后悔和秦子陈展开了这一次的对话。

不仅没有让自己想明白任独歌，反而更乱了。

他心态崩了。

嘀~

传讯符响起，是家族的执事。

“少主，残缺之地那边出现了一些异变，煜晚公子前往那边，发现了混沌圣体。”

“发生了异变？那边应该有几千个纪元没有出问题了吧。这个纪元是由我们秦家看守的吗？”

“不是我们看守的，只是煜晚公子对当年的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前往残缺之地那边看了看。偶然之间发现。煜晚公子还说，残缺之地发生的异变，可能有极大的利益。”

“我知道了。”

秦子陈主动切断了传讯，想到了残缺之地。

最开始的时候，这所谓的残缺之地也是上界的一部分。

有一段时间，因为利益纠纷，上界最顶尖的势力发生了冲突和战争。

成王败寇，败者就被流放到了一处荒凉的地方。

为了防止他们卷土重来，胜利者们将这处地方和上界分割开来，设立了强大的空间壁垒，还将这处地方的部分的道抽走，让这处地方的天地规则出现了残缺。

于是这片天地，就被称作了残缺之地。

败者虽然战败了，但是胜利者们也担心他们的临死反扑，事情没有做太绝。

将道抽走，并且轮流看守这一处地方。

随着时间的流逝，残缺之地的强者们越来越少，一代又一代的强者寿终正寝。

到现在为止，残缺之地的人们，应该也没多少人知道自己是被流放的人了。

“异变？混沌圣体？又有气运之子出现了？”

秦子陈很容易地联想到了气运之子。

至于到底是不是，去看一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