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雨熙惶恐心惊得看了他一眼，而后双腿慢慢收拢起来，双手抱住膝盖，头埋了进去。
这一刻的她，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四年前的无奈之举，成了她一生都洗刷不清的耻辱。
萧慕辄‘唰’得站了起来，拿着手机走到窗前，直接回拨了过去。
“顾雨熙，你……”
“顾梦西，你不想活了？！”
萧慕辄凝着剑眉，看着外面的无边夜色，怒道。
顾雨熙一怔，没想到，要挟她的人竟然是顾梦西。
她的手里怎么会有她当年的《代孕协议》？
“慕辄，是你……”
顾梦西的惊讶之声里，竟然带着一丝惊喜。
“慕辄，这里实在是太无趣了，我好想回家，所以才……”
“回家？我会让你永远也回不了家。”
萧慕辄眸中寒芒锋锐，一字一句带着十足的狠戾。
“慕辄，不要……慕辄，我错了……”
顾梦西带着哭音认错。
“慕辄，都是顾方舟，是他逼着我这么做的……”
胆战心惊中，她又拉了顾方舟垫背。
“也好，你们刚好有个伴。”
萧慕辄薄唇轻启，寒漠的话语如同死神的宣判。
“慕辄……慕辄……不要……我错了……”
顾梦西开始哭泣。
“……”
萧慕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准备挂断。
“慕辄，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豁出去了……我现在就把协议发给媒体……我想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昊昊的钢琴老师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顾梦西红着眼睛，一口气说了一大段。
这好像是她在萧慕辄面前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了。
“顾梦西，你在要挟我？”
萧慕辄寒声道。
“慕辄，这都是你逼我的。”
顾梦西哭着吼道。
“这么多年，我一心一意等着你……哪怕你有了昊昊，我也不介意……可是你呢？慕辄，只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你就要这样对我吗？”
“慕辄，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哪里比不上顾雨熙……你说，我哪里比不上她……”
破天荒，万念俱灰的顾梦西大胆得打断了萧慕辄的话。
“顾梦西，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
顾梦西唇角噙出一抹绝望的冷笑，眶底，浮出了猩红的血色。
“我得不到你……顾雨熙也休想得到……”
执念成狂。
顾梦西已经崩溃。
她开了电脑，将手机放下，摁下免提。
键盘的敲击声出来，萧慕辄心口一沉，冷斥道。
“顾梦西，你马上住手！”
“我要顾雨熙和我一起去死……”
顾梦西眸中血色涟涟，大声叫嚣着。
“好，我答应你。”
萧慕辄寒峭的唇角抿了抿，幽深的凤眸瑟缩了一下。黑色的瞳仁里，只有无尽的夜色。
“你说什么……”
沉锐的寒凉之音传过来，顾梦西指端一僵，悬在了键盘上。
“慕辄，你说什么？”
“我答应你，让你回来。”
这听着好似妥协的话语，却让人有些胆寒。
“真的吗？慕辄，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顾梦西紧张得咽了咽口水，歪着头，血眸死死得盯看着手机屏幕。
“顾梦西，接下来你还要自寻死路，我绝不会再拦。”
萧慕辄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在窗前站了五分钟，这才转身回到沙发前。
垂眸，深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坐了下去。
顾雨熙依旧双手抱膝，埋着头，不敢看他。
萧慕辄将手机放在另一侧，而后侧身，双手扶住顾雨熙的双肩，让她抬起头来。
顾雨熙偏着头，回避着他投过来的深邃眸光。
“……”
萧慕辄见她脸上泪痕斑驳，心脏收缩得厉害。敛了敛眸光，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得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
这样的举动让顾雨熙心口更疼，长睫一眨，泪水越发汹涌澎湃。
萧慕辄见此情形，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要将她拥入怀里，给她安慰，给她温暖。却又害怕吓到她。
现在的她，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模样。
他生怕一不小心，惹得她更加伤心难过。
偌大的房间里，浮动着咸涩的空气。
他沉默着，没有开口。
顾雨熙也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得哭泣着。
泪水灌入颈脖，凉了心扉。
这种情形大约维持了半个小时，萧慕辄忍不住起了身。
去到洗手间，拿来了一条热毛巾。
在顾雨熙面前站定，半蹲下。一手托着她的腮，一手擦拭着那张泪痕满满的小脸。
顾雨熙心底一悸，呼吸都带着几分热气。
萧慕辄的动作很轻，隐隐带着一丝宠溺。
擦完，他又擦了擦她的手。
“今晚你就睡这里……”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顾雨熙心弦一紧，慢慢抬起头来。
眼睑，又红又肿。
“我……马上就走……”
“顾雨熙，我很累……”
萧慕辄没有霸道得命令，而是有些低沉的开口。
“我知道……对不起……”
顾雨熙说完，便松开双手，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穿鞋。
“你睡在这里，万一再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也不用跑来跑去……”
萧慕辄垂眸看她，眼底的青色浮现了出来。
顾雨熙听到这话，开始犹豫了起来。双手绞在了一起。
“床还是沙发？你选？”
萧慕辄放缓了语速，问道。
“我……”
“要不，你睡床？”
“不……”
“我知道了。”
萧慕辄说完，从柜子里拿了新的枕头和羊毛被出来。
顾雨熙看着摆放在自己眼前的枕头和被子，脑子一片空白。
“萧总……我……”
“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萧慕辄关了大灯，迈步走到床前，躺下了下去。
好一会儿。
顾雨熙才回过神来，心‘砰砰’急速跳动。
不行，自己怎么能在这里留宿，无论是何原因，她都应该马上回到自己房间去。
她扭头看了过去。
床头灯，光线柔和。
萧慕辄俨然已经睡着，棱角分明的五官覆着浅浅的柔光。
顾雨熙吸了吸鼻子，紧咬着唇，轻手轻脚得站了起来。赤脚走到门口，向上提了一口气，拽住门把手，往下拉了拉。
滴滴滴……
急促的警铃声响了起来。
门把上亮起了红灯。
没想到，这门竟然还设置了反锁密码。
顾雨熙僵在了门口。
大概足足站了一刻钟，她才双腿沉重再次回到沙发前。
垂眸看过去，萧慕辄已经进入了熟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