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念谁不念谁跟你老唐有屁相干，现下我只惦念着我的兵械几时更换。这年头有奶就是娘，有钱能当爷，谁给我解决问题我念谁的好，其他人都他娘扯蛋。”林大局眼皮一翻，看也不看唐封歆，拍着椅背大发牢骚。
唐封歆心下一动，恰待要说却又想起什么，重回座中笑道：“林将军莫要性急，此事包在我身上。你也知道近来筹备操练近卫营武备，这点子事哪能想起来。不过，我倒听说一个好消息，林将军想不想听？”
林大驹抚着短须，不以为意地翻翻白眼斜瞥了唐封歆，嘴角略露嘲讽般的笑意道：“唐大人开得好大玩笑，我林大驹有你那命相么？”
唐封歆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私下听刘尚书提起，说皇上可能有意提你的官阶，到时可就同我一样平起平坐了。这不算好消息么？”
林大驹眉棱一跳，迅即恢复，一晒道：“唐大人，这话我记得去年就同我说过，我提了么？”
唐封歆顿时有些讪讪，笑笑不语。
林大驹道：“唐大人也甭说好听话，我林大驹也不是三岁小孩，官场上的那一套我见得多了。一句话：我可没钱孝敬唐大人，更没钱孝敬刘尚书。爱提不提，要我林大驹喝兵血吃空饷，对不起兄弟们的事我办不到，也不会办！”
唐封歆道：“说远了说远了，不过在皇上面前刘尚书可没少说你的好话。”
林大驹道：“好话不好话我林大驹不在乎，甭给我背后使绊子，我就日里夜里念阿弥陀佛烧高香了。唐大人，你今日可是当面说了兵械的事包在你身上，别忘了！唐大人公务繁忙，告辞。”
唐封歆道：“不喝一盅再走？”
林大驹道：“戒了！”说罢，当地施一礼，扬长而去。
唐封歆呆坐半晌，道：“来人！”
阶外一名亲军进来：“唐大人，请吩咐！”
唐封歆咬着一口细碎白牙道：“你去军械司，告诉刘雨堂，林大驹的兵械更换没刘尚书的令，一根烧火棍也不能给！”
“是，唐大人，我这就去！”
“等等。”唐封歆叫住，想了想又道，“刘雨堂要问你，你就说下个月皇上要督验军械库，近日刘尚书大人要查验锁封。听明白了么？”
亲军道：“小人明白！”唐封歆挥挥手，坐回案头，重新取过先前名单，在林大驹的名下圆圆地圈一个圈，长吸一口气，望着屋顶陷入沉思。
巳时刚过，皇宫外殿院上黑压压跪满了等待例行朝见的官员，足有二百余人之多。按照惯例，辰时三刻宫门便大敞，偏今日大伙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宫内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出来。
有人跪了当地，两腿发麻，已不住腾换着膝盖；有人低头左右瞅瞅，见身边有熟识的同僚官员，悄悄拉起话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皇上还没起来么？”
有人笑道：“我又不是皇上的跟屁虫，我如何得知？”
“听说昨日又和皇上奕棋了，八成又输了。陈大人实在是高，贿赂贿到皇上头上了，不着痕迹，偌大马屁拍得高不可及，佩服佩服！”
周围有人忍不住低低笑起来。
刘宣范跪在前排，听得队中笑声，站起来目光严厉地在人群中扫来扫去。一伙官员顿时不作声了。刘宣范重又跪下，远远见一位皇宫内侍急匆匆地赶过来，在院阶上站定，大声道：
“各位大人，皇上有旨，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官员们一听，乐得一番清静自由，便七嘴八舌头道：“臣领旨。”
刘宣范一听急了，见内侍恰看着他，忙道：“臣刘宣范有本奏。”内侍微微一笑道：“刘大人，皇上正要召你进见，随我来。”
进了大殿，刘宣范垂首正要跪拜，听殿上司*轻咳一声道：“刘爱卿，免了吧。”刘宣范不言声依旧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站起来，这才发现唐封歆一脸庄重坐了御案阶下右首椅子中，双手抚膝纹丝不动。
司*脸色看上去略显憔悴，上眼皮微微松泡，想是一夜未曾睡好，刘宣范不由暗暗心惊。
“唐爱卿，你接着说。”
唐封歆对刘宣范略一点头，道：“陛下，现下看来，林大驹心属哪一方还很难说，看来指望不上。至于成奉雪、严帅压根与刘寄奴同穿一条裤子，我已派人在他们跟前布置下眼线，稍有异动，我必连夜伐之……”
话未说完，司*道：“如何难说？这般时候是人是鬼还辨不清？”
唐封歆道：“我看林大驹也是心在曹营心在汉的卑劣之徒！”
司*咬牙在地上不住踱步道：“没想到寡人竟养了这么些吃里扒外的狗屎！褚秀之回来没有？”
司*宠妃褚灵媛，正是褚秀之的哥哥，说起来还是恭帝的小舅子。前段时子，褚秀之南下梁州督粮，尚未见人。
“褚将军是我们的人，这一点陛下放心。我已差人飞马传信，一两日内必回建康。”唐封歆道。“好，好。”
司*脸上一展，搓手道，“建康城外兵马一个不动，严令各州郡官员近期内不得动一兵一卒，城内手中有此两营人马，瞅得际遇，当机立断，必手刃此贼，方解寡人之恨！至于成奉雪、严帅此二人好说，刘爱卿，给这两人下个诏如何？”
刘宣范一激棱道：“陛下，下什么诏？依臣看来，此时动他们不合适，必然引起寿阳方面的警觉，打草惊了蛇！”
司*笑道：“刘爱卿放心，寡人不夺他们的职，反之，寡人还要升他们的官！”
刘宣范唐封歆两人大惊，失声道：“升他们的官？”
司*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圣贤尚识此道，寡人不晓得么？一个光华大夫、一个光禄大夫，够大的官了吧？”
两人这才悟通，明意上升了两人官职，却是夺了他们殿前营将之权，又未调离建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