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人看得心惊肉跳，不防肩上被人重重一拍，吓得唬了一跳。

“不要命了么？刘大人正等得心焦，你跑了这里看热闹！”

门人回头一看，正是刘都督衙内一名小厮，这才想起自己的差事，忙挤出圈外。顺人群后一条小胡同直向“天盛客”酒楼奔去。

谢灵运与芸秀正在酒楼内谈笑说赋，听到刘义真传唤，连忙起身，与门人一道下楼。两人抄小路返回都督署衙，见刘义真正一个人蹲了当地大案边上油漉漉地撕扯着一条大肘子，吃得甚是香甜。

刘义真道：“老谢，先吃肘子，吃完再说事。这肘煮的香，原不准备吃饭，让王修那个老杂毛管饭，一端上来被勾起了馋虫。吃吧，夏贼一时半会还攻不进来！”

谢灵运道：“刘大人，我吃过了。”

刘义真一撇嘴道：“我看那芸秀是个标致姑娘，老谢自从认识她，我一天连面也见不上。秀色可餐啊，我看回建康时，我作主将芸秀一并带走，岂不是好？你不吃我吃，一会我们到王大人那里要钱去，眼看没花的了！”

谢灵运苦笑道：“刘大人，我看不要去的好。”

刘义真奇道：“为何？”

谢灵运道：“前番西营两万缗赏钱已被王大人悉数扣了不发，再去恐怕……”

刘义真蓦地将半条肘子扔在盘子里，跺脚怒骂：“这个老杂毛，我答应军将们的赏钱，数次被他扣押，全长安城的将士们觉得我刘义真刘都督说话不如王修老儿放屁！他算什么东西，我刘义真是刘裕的儿子，我在一日，还轮不到他坐镇长安！满大街的人们都骂翻了天，说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十四车珠宝他都攥了腰包里，也不怕撑死他！刘乞，你给我说说，王修他这两天在干什么？”

刘乞是刘裕东归建康时留下的门人，照顾刘义真起居饮食。刘乞烧一手好菜，常常得到刘义真赏赐。

侍立的刘乞忙俯身道：“刘大人，这两天没见王大人带一兵一卒出城与夏兵对阵，收缴王镇恶的财宝听说有十车送出城外！”

刘义真道：“真有这回事？”

刘乞道：“王大人也太大胆了……”

谢灵运闻言大惊，刘乞一个下人因得不到赏钱胆敢背后指责王修，他岂不知刘义真小儿心性，想起什么干什么，为何要在刘义真面前将王修置于死地！谢灵运虽恼狠王修擅权，却不敢在刘义真面前说这些极易让他上火的话。看着刘乞似笑非笑的嘴脸，谢灵运蓦地一阵恶心。

经当日王修一番冷嘲，谢灵运本已无意涉略长安军政一事，此时再也忍不住，道：“刘乞，王大人虽苛刻些，不致于敢私通夏贼吧，你在刘大人面前说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刘乞吓得一激灵，忙道：“谢大人，小人哪里敢瞎说半句掉脑袋的话，实是小人亲耳听到……”

谢灵运怒道：“刘乞，你胆敢在刘大人与王大人之间挑拔是非，你活得不耐烦了！”

刘乞颤声道：“小人不敢！”

刘义真擦擦手道：“有没有这回事，到王大人处一问便知。刘乞，话我可给你说了前头，若有半句之虚，你别想活了！”

刘乞吓得再也不敢吭声。

刘义真道：“走，跟我找王大人去！”

谢灵运狠狠剜了吓得面如土色的刘乞一眼，紧跟刘义真身后，朝外走去。

关重山一伙狼狈不堪回到长安署衙，王修正在询问事态，听衙外有人道：“刘都督驾到！”

王修挥挥手，关重山忙低头退下。

刘义真剔着牙花，身后谢灵运刘乞并十名亲军闯进来，刘义真边走边道：“王大人，我快揭不开锅了，想问你借几个钱使使，回到建康，禀明我父亲，我三倍还你，如何？”

王修道：“刘大人此言置王修于何地！”

刘义真二话不说，几步上去坐了正中，二郎腿一翘道：“我刘义真还算不算个都督啊？”

王修一愣：“刘大人乃太尉亲封，都督两州军政，刘大人可是听到什么传闻吧，都是谣传不可信！”

刘义真点点头道：“我什么都不信，说瞎话是要烂舌头的，我能不知这个理？王大人，听说王镇恶生前有十四车珠宝到你手里了？”

王修微微一怔，道：“刘大人从何得知？”

刘义真闻言，唿地跳起来，指着王修鼻子道：“甭说废话，我只问你有没有？”

王修看了眼谢灵运和刘乞一眼，点点头道：“是有十四车珠宝。”

刘义真得意地笑道：“我咋一车也没见，现在何处？”

王修道：“这……刘大人，我们还是先商议商议突围的事吧。”

刘义真道：“突什么围，我刘义真就没打算走！城在人在，城亡我亡，车呢，珠宝呢，兴许不在你身边，都送了人吧？”

王修不耐烦道：“刘大人，现下我们说正事要紧，别耍小孩性子！”

刘义真大怒：“王修，狐狸尾巴终于露出半截，我就知道你当我小孩看，不把我当都督。我父亲瞎了眼，怎地挑了你这么个专权的杂种留在长安。你老实告诉我，十四车珠宝有人见你送了夏军，可有此事？今日你不说实话，我就跟你没完！”

王修脸色蓦地由青变灰，由灰变红，半晌咬了咬唇角，沉声道：“刘大人，十四车珠宝确有十车送了赫连勃勃！”

谢灵运刘乞闻言大惊失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