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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去的不仅仅是上学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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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我们那个地处河南西部山区的小村虽然只有二十多户人家一百来口人,但是在我们村那个时候也有一个“综合xing”的小学,说她是综合xing的小学是因为我们有从学前班到三年级共四个年级十多个学生,我们那时每个年级上两门课程语文和数学,但是我们却只有一个教室,只有一个老师。吞噬小说 www.tsxsw.net当老师给一个年级上课的时候,其他年级的学生就自己看书或者在听老师讲课,也有人在下面偷偷的玩耍或者睡觉,但只要不影响老师正常讲课,老师都不会批评我们。那个时候我们上课不用家长接送,到了上学的时间,自己就背着家人用碎步缝制的书包睡意惺忪的就去了,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久足够我们跑到家里面转一圈取点吃的或者拿点玩的,但是很多情况下我们并不回家,而是利用休息的时间抓紧时间玩打闹一会或者打一会我们称之为“面包”的游戏。

那时候我们的老师也非常的简朴,就在我们教室的后面隔出来有一个不到20平方的小房间,老师的生活起居便都在这里面了。那个时候唯一的好处就是老师不用做饭,也不用掏钱去买饭,而是我们这些学生轮流“管”老师吃饭,每个学生家三天,那个时候民风淳朴,无论到了谁家,在这三天时间里面都会把自己最好吃的、做的最拿手的做来给老师吃。我和我的同学们就在我们村这样一个学校里面上了四年的学,但是这四年却温馨的永远留在了我的记忆里面。

记得当我该上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就要到距离我们村大约有两公里之外的大队部所在村去上学了,当时我们都不想去,因为第一我们要跑那么远的路去上学就得早上老早就得起床,下午放学再回到家基本上天都黑了,我们就少了很多玩的时间。另外就是在我们村时,我们包括家长在内都彼此很友好,即使有在一块打闹的时候,也都是玩,但是到了大村,我们总是担心会受人欺负,但是,我们长大了有不得不走出我们的小村。

在这一点上,我比我的小伙伴们幸运了一点,因为我父亲本身是教师,他在我们正常情况下需要上五年级的时候才会去的几个大队部组合的一个学校任教,于是,我就直接去了这个学校上学,而没有去我们大队部所在的学校。也是从四年级开始,我与我们院里面的从小一起长大的陈平不在一块上学了。

陈平虽然大我四岁,但是我们那个时候好像在上学方面参差不齐的情况很普遍,在我们村小学时,我们班上和我同一个年级的一共七个人,我最小,其余的有大我两岁的、三岁的、四岁的都有,其中陈平是大我四岁的三个人之一,我们两个从小较好不仅仅是因为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面,还因为从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我们两个一直是我们七个人中学习最好的两个,而且我几乎从来都是第二名,所以我一直很佩服陈平,虽然那个时候只知道玩耍,并没有定一个目标或者榜样要怎样努力去超越,但是在家长的啧啧称赞中,我知道陈平是我应该交好的人,我们一起做作业,一起玩耍,同出同归。

所以,升入四年级的时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朋友分离的不舍,好在我们当时都知道,到了五年级的时候,我们仍然会汇合到一个地方去学习。于是我就和陈平约定,我们各自努力到五年级的时候再见。我到了新的学校以后,虽然有过短暂的不适应,但是有父亲在身边照应,到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而且在父亲的辅导之下,我的成绩并没有出现波动,而且在新的环境里面迅速的占据了第一名的位置,但我一直想,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陈平没在,若他在,估计我还是第二名。但是,陈平去到我们大队的学校之后,却还没有来得及完全适应,就因为家庭原因辍学了。我是在他辍学一个多星期以后才知道的,我当时也不知道问他为什么,我只是问我父母,陈平怎么不上学了。我甚至去问过陈平的父亲,为什么不让陈平上学了。陈平的父亲回答的简短明了:我们家没有钱,我供不起了。我们当时上学还需要交学杂费、书费之类的一堆的费用,虽然在整体数目上不算多,但我知道我们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顺顺利利的一次交清,我们都是先交一部分,然后等到把麦子粜了或者把烟叶卖了之后,才能够逐步的还上。但就是这样,仍然还是有很多家庭交不出来学费,只能让孩子辍学。那一年我们七个人中间有两个人因此辍学,一个是陈平还有一个也是大我四岁的一个同村孩子,那一年我十岁,他们十四岁。

我和陈平在学习上的相互勉励就此结束了。我在五年级的时候没有等到他,我知道陈平其实很想继续念书,因为每当我从学校回到家的时候,陈平总是充满了羡慕,而且总想翻翻我带家的书本,我那个时候虽然小,可是我已经能够理解陈平了,我就把我的书任由他看,但是,陈平却是没有时间来翻看我带回家的书,因为在陈平下面还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妹妹需要上学,陈平需要和父亲一起不停的在田间地头劳作,来积攒供妹妹上学用的钱。渐渐地陈平不在羡慕我,不在翻看我带回家的书本,到后来,我上初中、高中、大学陈平也不再能够看懂我的书了,我们七个人,从学前班上到三年级,四年级的时候有两个人回家了,上五年级的时候有一个人回家了,上初一的时候有两个人回家了,上到初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想到这件事情,想到自己后来有机会继续上学深造,最终成为村里面有史以来第一个大学生,心里面就觉得父母真是难能可贵

陈平从四年级的时候开始,我们开始走了人生完全不同的两条路线。在我们这七个人当中,当时我和陈平是大家认为最有出息的两个人,陈平回到家里之后,极力的再帮助父亲经营家庭和土地,那几年家里面的情况也确实有了一些起sè,但是总归是家里面的底子实在太薄了,那些年还要供妹妹上学,还要照顾为聋哑人的母亲,后来父亲有生病住院并过世,一件件事情隔三差五的就会找陈平的麻烦,但陈平都一一的承当了下来,而且是家庭有了向好发展的趋势。陈平本来聪明,再加上勤奋,后来在我上高中、上大学的时候陈平已经靠自己的能力又盖了两间小房子。我每次回家听到和看到这些,我心里面就很高兴,虽然我和陈平的相处越来越没有小的时候那么融洽和有百分之百的共xing。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像就在一刹那,所有的与种地有关的劳动似乎已经不能够养活了一家人的生活了,我们那一片的农民突然之间就不想种地了,兴起了一股到城里面打工的热cháo,于是,已经成为了种地能手的陈平,又不得不出去打工。随着村里人都走到外面去打工,村里人的观念也都开始转变了。我们小的时候,村里人不管是男孩子找对象还是女孩子嫁人,就图一样:人好,但是观念随着发展很快就变了,等到我和陈平该找对象的时候,村里的,附近的女孩子已经开始要“三金”了,开始看你的家境如何了,有没有五间上房,有没有什么债务或者负担等。

那时候,陈平虽然已经过的比之前好多了,不过也就是仅仅是能够顾主温饱而已,并没有多余的钱来准备这些东西,因此,当我们在一块说起来的时候,我们就说,等等吧,反正我们还年轻(那个时候二十四五岁),或许有人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会因为看上我们的人品而什么也不要的嫁给我们,也或者再过几年,我们凭借我们的勤劳和省吃俭用会攒够买“三金”的钱,也说不定。于是,陈平就开始攒钱,当有过了几年陈平攒了几千块钱觉得差不多的时候,女孩子们却已经不把“三金”放在眼里了,他们开始要房子了,而且不是我们自己家盖的那种,是要在城市里买的那种商品房。那得要多少钱啊,对于当时陈平打工一年都攒不下几千块钱的水平来说,买房子该是怎样一种奢望啊。

就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陈平一直在努力追赶着时代,但是却总是连时代的尾巴都抓不到。而我虽然也是在那个村长大,但是在父母的鼎力支持下,我上了高中、上了大学,虽然毕业以后我同样面临着和陈平一样的问题和困境,但是,一张大学文凭也能够使我在城市里面找一个工作,站住脚,有一个顾得住温饱又可以攒一点钱的工资。虽然我也是比较费劲直到老大了才在父亲的自助之下、背了一身债务在城里面买了一套房子,成了家,但终究我还是成了一家人。陈平到底也没有买得起房子。因为农民工的身份甚至连贷款买房的资格都没有,也就一直到三十多岁才有回到老家找了一个女孩子成为一家人。如今是托儿带口的仍然在城市里面飘荡,打零工没有自己的一个家

每每看到陈平、想到陈平我都会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在我们还是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陈平的家庭条件如果允许,陈平若能够和我一样一步步上学,到现在他一定会比我强,因为在我们这一届同学里面,我们在一起上了四年的学,我几乎是没有在成绩方面超过过他。当时,我记得陈平辍学的时候,我们都很难过在一起哭的时候,长辈们告诉我们,不就是一个上学的机会问题嘛,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们的将来都会在不同的道路上走好的,我们似懂非懂的点头,但现在看来,陈平当时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上学的机会和梦想,同时失去的是可能在另外一个层面去竞争、奋斗的机会,失去的是整整一个人生的另外一种活法。

我不是看不起陈平目前的活法,因为我自己当下也一样是生活在温饱线上。我们仍然是很好的朋友,我们都面临着想要更好的活法却又无力去改变的困境,但仅仅是因为多上了几年的学,多看了一些市面,我就可以到更远点的地方,到相对高一点层次的领域去试试手,而陈平连这个机会都不多。在闲暇之余,我能够停下来反思自己的不足和需要补充的地方,而且凭借着上学时候留下的功底费点劲还能够勉强跟得上时代的步伐,然而我的好朋友,却只能在做一些相对对于体力要求多一点的活计。

不知道,这些能不能叫做命运。我们的原点相同,都在那个小山村、都在那个小院出生、都在那个小学上学,可以一个机遇,一次改变,从此我们走上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将来我们还会重归到同一个原点,但在这两个原点的中间,我们却再也没有重合的部分了。我的朋友,我们在我们各自的路上不一定能够活的jing彩,但就然我们小时候一样,让我们活的努力、活的充实吧,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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