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宫斗
门阀这一特殊的社会结构就东华大陆而言，实际上已经延续了九朝近两千年的时间。WWW.tsxsw.COM
要说门阀，就不得不先简单的说说东华大陆的历史，以本朝史载定论而言，东华大陆的历史共分为四代十六朝，其中初代远古四朝、中代近古六朝、前代五朝和现代本朝。
而门阀的诞生，其发端乃是处于中代的近古第三朝洛朝，洛朝时有洛武帝崇尚经武强国之策，因此动员举国的官僚都去研究经术。所谓经术便是做生意的本事，这是因为那时洛朝的版图比此时的东华国要大，可国中的城池和百姓却是要少得多，使得各地的物资难以流动，无法凭借商贸流通来产生足够的财富供国家从中收取利税。
甚至这个洛武帝还流传下一句被历朝帝王奉为金玉良言的绝句：无农不稳，无商不富。
要知道这天下间最为聪明的人，除了官僚和商人之外就没别人了，所以随着洛武帝倡导行商经商，当时还算良善淳朴的官僚们也就渐渐掌握了如何综合地去利用手中的权利来牟取私利。
是以，一开始的几十年间，由于洛武帝始终把持掌控，倒也没出什么乱子，待他嗝屁之后，已经熟练掌握了经商技能的官僚们，便开始走上了资本主义萌芽时代的必经之路——土地兼并。
时过境迁，随着一代代的发展，也就自然而然的逐步形成了由官僚、商人、地主三位一体的豪强地主势力，而这些势力又经过历朝历代不断的糅合重塑，打散再新生，也就演变成为了今天东华朝的门阀阶级。
而说起白马门阀，就本朝而言，它的崛起无疑是窜火箭式的。
却说如今的白马家主，被朝野称为令公的白马令，四十多年前可是一名在边关哨屯里喂猪的杂兵。
也是他运气爆棚，当年先帝东华至诚陛下因为牵扯到了朝中有关于立储的争端，便被明罢黜暗保护的送去了边关，由于流放途中还遭了小人暗算染上了伤寒恶疾，抵达边关哨屯时不但就剩下了半条命，便是连身上唯一可以拿出证明的信物也是遗失了。
而白马令的幸运之处，就在于身为杂兵的他，平时埋死人这类的活都是由他来干。所以，如今白马门阀的富贵，就是从当年白马令先是挖好了坑将先皇埋下，后来发现他还有气就再挖出来的那一刻便种下了。
当然，白马令的父母也值得一提，两口子都是边关小民，一辈子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不过却是常年累月为伟大的造人事业不断奋斗，为白马令储备了七个兄弟、五个姐妹这样的庞大人力资源，随着他的兄弟们不断战死沙场，也就都变成了他攀登权力巅峰的垫脚石，而姐妹们也通过联姻的方式为白马门阀在东华国门阀阶层中站稳脚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其中受益最大的一桩联姻，便是嫁给了当朝圣上的白马皇后了。
白马皇后单名一个燕字，十七岁以侍姬身份入宫，成为了当时还不是储君的二皇子身边人，十九岁时二皇子被立为储君，她也诞下了金凤银鸾这对孪生子。到了二十二岁这年，先皇嗝屁圣上登基，白马燕也在一夜之间从侍姬的身份被荣升为皇后。
不过由于诞下金凤银鸾时伤了身体，这之后她膝下便无所出，与当今圣上的感情也ri渐单薄，自己也郁郁寡欢，到了开圣九年时也就病逝了。
有关白马门阀的这段历史，对于东华国中的百姓而言，就算不是妇孺皆知，也至少是街知巷闻，所以当白马义辩解说是白马令公要他掳走自己时，高金宝终于怒了：“白马义，我都说了有些话你能实说便说，不要叫我一个外人来瞎猜什么。此时你说是你祖父下令让你掳我，我却问你，你祖父乃是当今的国舅，是银鸾和金凤两位公主的舅父，而且他也知道这八字柱盘的事情，如今掳我这唯一的理由便是阻止我与两位公主成婚，且不说会不会成功，就说这万一要是成功了，如此一来你白马家究竟是想要谋反？还是想要谋朝篡位？”
白马义听了也是哭笑不得，却是摇头道：“我也不知！”
高金宝听了更怒，可虽然没读过几本东华国的史书，可他在梦中的丰富经历却是让他要比普通人聪慧许多，因此倒也很快便将怒火压了下来，沉声问道：“也罢！白马义我来问你，你今ri先拿邸报我看，又故意与我说话，还出卖你家令公，肯定是与我一样对这事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可是有错？”
白马义点点头，道：“不错！”
高金宝想了想继续道：“既然这样，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答我。”
白马义点头，高金宝便问：“这首先，花蛮夜袭这事，你是不是内鬼？”
白马义当即摇头道：“我乃银鸾军先锋，岂能做这种事。”
高金宝却是不耻笑道：“你既然不是内鬼，为何要在敌军夜袭这种紧要关头出手掳我，要是因此扰乱银鸾的心神，遭致败军，罪岂不更大？”
白马义却笑道：“那夜来袭的蛮军便是再多五倍，也绝无攻破我军营寨的可能。而且你也自视甚高，别说银鸾公主知道是我将你掳走，就是不知也不会为你乱了心智，甚至你就是被人斩杀在她面前……”
高金宝听了，心说这小子嘴也真毒，忙道：“好了，这都是后话，你也不用咒我。我再问你，为了将我掳走，你都做了哪些安排，在营中四处放火的是不是你的人？”
白马义却道：“在营中四处放火的，绝对不是我的人，不过……”
高金宝忙问：“不过什么？”
白马义却是皱眉道：“夜袭这事，有蹊跷！”
高金宝听了急道：“你到是把话说明白。”
白马义想了想，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封书来，递给高金宝道：“这是我祖父的手谕，你却看看。”
高金宝接过一看，却是四页看似普通的家书，起首一句：“吾孙阿义见字如唔，此番平剿花蛮，虽凶险却不失为选材良机，吾孙当全力辅佐宗玄公主，一战得全奇功，光耀家门，雪汝族叔白马封之前耻也。”
这个白马封高金宝知道，是光州府的督军，曾经在边关鏖战二十年胜绩彪炳，结果大意轻敌被花蛮打败，最后羞愤难忍自缢在道旁死了。
高金宝接着往下看去，信中却是写了许多有关山区作战以及和蛮族交战的各种心得，却完全没在字里行间看出什么隐喻或是暗示要白马义掳走自己。
不过高金宝怎么说也是天天做梦，被各种梦境给唬大的牛人，当即想到肯定是用了什么暗语，便将信交回给白马义道：“信中用了暗语吧？你直接指出就是，我却不想费神来破解。”
白马义笑了笑，只得答道：“你将笔头见锋的字，从书信末尾岔三岔五来读好了。”
经他这般提醒，高金宝很快找了出来，念道：“二十一ri卯时前带高贵人离营！”
而后高金宝愣道：“高贵人？是我？卯时前？当夜似乎是三更遇袭，当时公主亲自来唤我，后来跟她去与钻地洞进来的花蛮打了一场，然后……你竟然真是在卯时之前将我带离的军营？”
白马义苦笑着点头，高金宝却问：“那你身上的伤呢？你倒是细说一下这蛮军来袭到底跟你有多少关系。”
白马义略微思索了一下，才道：“我是那ri中午才接到这封家书，看过之后也是惊异，原先的计划是待到三更时，我便领了亲随去见你，假意说是公主召见，将你拐了就走。不想二更时分突然起了大雾，便急忙点了亲兵安排营中防务……”
说起来，白马义惊异之处，想来还是这封让他带走高金宝的手谕和当ri蛮军夜袭关联起来太过巧合。回忆起当ri白马家中的信使将白马令公的手信送来时，他自己是万万没想到会让他干这么一件事情。
而到了当夜，当大雾突然升起时，他想到的第一件事还真不是带走高金宝，而是如何防备敌人乘此机会前来偷袭。
谁知道他刚刚点了人马，在自己的防区巡视一番，然后准备前去中军大帐与银鸾会和，并且看看是不是有机会将高金宝带走的时候，花蛮却是突然发动了袭击。
他的白马铁骑乃是先锋，善进攻不善防守，便急忙领军往营地中间不受攻击的地方后撤，也在这时遇见了带领亲卫匆匆赶来查看的东林无光，两人商议之后决定绕道直奔中军。
这银鸾军的大营格局，并非是外有坚墙，内里便随便混杂，而是营中有营，各营都以木栅栏做界，除了公用的通道外，各营都有营门，平时有门禁，战时也可以落下木制闸门据守。如此安排是为了便于突然遭到敌军攻击时，各营能够有短暂时间自保防守。
然而也就在白马义和东林无光借道一个名为杜升的将领所领的步卒营时，却在营中遭到了一群打扮穿着像是江湖人的敌人袭击，这些江湖人的武功不错，短短时间就把白马铁骑和东林无光的亲兵杀得稀里哗啦，把两帮人给冲散了。
后来还是多亏白马义身边的白马铁骑们奋力杀出一条血路，这才护送白马义逃了出来。
白马义说道这里，高金宝倒也相信了这蛮军袭营之事不是他内外勾结，便问：“那么，掳我的想法，则是你见到了银鸾公主和我后，这才临时想出来的？”
白马义点点头道：“我见了公主和你在一起后，便有了这个想法，当时让公主去救援东林监军是真，我因为伤重昏迷过去是假。”
高金宝苦笑着问道：“然后呢？你是如何把我掳走的，我记得不多。”
白马义道：“我装作昏迷，却是暗中对留下来的伤兵下了命令，恰好奉命前来保护你和银鸾卫伤兵回营的那队步卒统领也是我白马家中门下，所以我又暗中命他协助。并且我一早也准备好了人马在北门待命，所以当时掳了你后，便直接出了北门，倒也没人追来。”
高金宝笑道：“看来，这次真是赶巧了？”
白马义笑着点点头，却又摇头道：“如今我想不明白，便是令公为何选了这个时间，让我将你掳走，若说是巧合，不管旁人是否相信，我却是不信的。”
高金宝翻了翻白眼，却道：“你家令公让你掳我，你就掳我，你却要思考什么缘由？”
白马义笑笑道：“高麒贤弟，昔ri曾听我恩师说过，他在清河县里观察了你整整一年，认为你的确是个二傻子。谁知如今看来，他老人家也看走了眼。因此还请高麒老弟不吝赐教，帮我想一想这其中的缘由，这不光对我有好处，对贤弟而言也是。”
高金宝只得无奈道：“好吧！我们就来分析一下，这姑且就从掳我是为阻止婚事这么一个说法开始：也就是说，若我真和两位公主成了婚，届时对谁有利，又对谁有害？”
白马义想想了，思索道：“两位公主是我白马家的嫡亲，自然不能再由我白马家出人去娶了两位公主，所以公主外配是板上钉钉之事，嫁谁都与我白马家无碍。若说你真娶了两位公主对谁有害的话，看起来便只有如今正在争储的五皇子和七皇子了。”
“混账东西！”
忽然就在这时，只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笑骂声，道：“你这小子，却是直接把实话说出来了，我白马家今后若是由你来掌握，只怕会被一口吞掉，连骨头都不剩。”
白马义听了一惊，急忙起身来迎。
此时门外走进来的是一个身穿皂sè便服，面sè如枣的jing瘦老人，瞧他满头花白，眉长如剑，长须垂胸，容貌看上去也就六十出头的样子。但他双目如电，器宇不凡，整个人的气势一看就知道是久居高位的贵人。
白马义见了，急忙双膝跪地行了家礼道：“孙儿见过祖父！”
老人面sè带着微微笑意，却是看都没他一眼，反而盯着高金宝打量道：“你这小子，便是高进之子，高麒高金宝？”
高金宝不敢无礼，便也行了一个普通的弟子礼，躬身道：“在下正是高麒，尊长可是白马令公，适才令公所言岂非是坐实了此事果真与宫斗有关？”
白马令公听了，却是问道：“宫斗？是谁？”
高金宝只得答道：“宫斗便是宫廷斗争之意，适才白马义兄言明我若与两位公主成婚，会对五皇子和七皇子不利，看来这宫斗的主角正是这两位皇子了？”
哪知白马令公却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几声后，这才道：“老夫适才不也说了，ri后若是让这小子掌我白马家，只怕会被人一口吞了也不自知。”
高金宝闻言不由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道：“依令公的意思，宫斗的主角莫非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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