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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零一、 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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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清明节后,丹汉厂的形势越来越糟糕!大部分职工已经有大半年时间,没领到一分钱的工资了!新厂那边由于欠费严重,连水电都被停了!面对前所未有的困局,厂领导束手无策!只能放任职工和干部自谋生路。厂里人眼看着上面是没有指望了,在残酷的现实危机面前,纷纷开始想办法,各自找门路自救!

刚从学校毕业上班的子女,还好办一点。虽然没什么技术和工作经验,但胜在年轻,只要能吃苦,出路还是多一些!这种形势下,家里大人也顾不得过去怕孩子吃苦,一定要把孩子栓在身边才放心的心态,找关系托人让他们到市里或者回老家去给人站柜台、端盘子;大部分有技术、有经验的人不甘于放弃自己的优势去干一些卖苦力的活,在当地国营企业普遍不景气,民营企业和外资企业为零的背景下,南下广东打工就成为摆在大家的首选之路!

都听说过广东那边打工的工资高!可是背井离乡的去给老板打工,让习惯于安稳生活状态的厂里人本能的紧张!电视剧《外来妹》里演的都那么可怜!可想而知真实的情况是何等凄惨?要不然去年东卫厂的那个伢,会干不下去回来了?何况那边人生地不熟,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就在大家既跃跃欲试又顾虑重重之时,八分厂的几个技术水平比较高的同事和宫海涛联系上来到广州。到简庆勇的厂里面试后,技术水平令简老板非常满意!给每人定了一千五的底薪!消息很快就传回厂里,这快赶上在厂里干一年的月薪,比任何传说和担忧都有说服力!在榜样作用的巨大刺激下,为了生存,更多的人告别父母和妻儿,肩负着养家糊口的重担!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恐惧交加的复杂心情,步履沉重地踏上南下自救之路!

简庆勇的工厂容量毕竟有限!宫海涛最熟悉的服装行业,又完全和厂里人的专业牛头不对马嘴!使出浑身解数之力后,也只安排了十几个人,其他人他就无能为力了!只能是尽可能的到火车站去接一下,接个风略表一下心意!然后让他们自己去找工作。可是有些人还是流露出对他的失望情绪!让他觉得自己是里外不是人!

渐渐的一些以前在厂里没什么来往的人,也七拐八弯的找上门来。父母在电话里无可奈何的说道:“小海,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但都是厂里人,人家一把年纪厚着脸皮求来了,我们咋好意思拒绝?你实在帮不了忙,态度也要热情一点!不要让人家说闲话!”父母把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宫海涛不能不听,只好耐着性子去应付!这种情绪被黄姐发现后,开玩笑安慰他“怎么,你这人贩子还当上瘾了!你以为自己是上帝还是真主呀?可以拯救所有的人!你不就是自己一个人打拼出来的吗?他们依赖你只能说明他们无能!这样的人怎么在外面混?也不配做你的朋友!人往高处走,过去的环境和朋友肯定会越来越淡漠。有得必有失,这是自然规律,不必要耿耿于怀!”

阿薇对待厂里人的热情态度让宫海涛颇感意外!她总是笑容可掬的出现在厂里人的面前,嘘寒问暖!完全看不出来和宫海涛越来越深的矛盾!让宫海涛十分感动!她冷冰冰的回绝了宫海涛的感谢!“你别自作多情!我既不是帮你的忙、也不是给你装面子。我到过你们那里,了解这些人的背景,知道他们背井离乡的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别的忙我帮不上,热情一点既是给别人温暖、也是给自己一点慰藉!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跟着黄怡怡变的越来越势力!不要忘记你的根在哪里!”

“怎么我现在做什么事你都不满意?我到底错在哪里?我尽心尽力的帮厂里人,怎么势力了?”宫海涛忍不住又开始反驳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不是碍着你父母的面子,你会接待他们吗?这些人即使和你关系一般,但好歹都是你的老乡,一个厂的同事吧!比起那些你主动陪吃陪喝还要找小姐的客户来说,无非就是穷的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对吧?”

“你怎么说话越来越刻薄?我是怎样努力帮他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厂有两千多人,我帮的过来吗?话又说回来,我还不是自己一个人闯出来的!他们为什么就非要靠别人帮忙呢?”

“正因为你是过来人,知道刚来时的艰辛!才更应该帮他们。而且他们和你不一样,是生活所迫,被动来的,更需要鼓励和支持!我们就算是无能为力了,但是一句真诚的问候!是不是可以在精神上雪中送炭呢?”

......

王工和夏医生两口子,都是有高级职称的知识分子。工资加补贴,收入要比一般人多一些。再加上只有一个女儿负担不重,日子过的不像其他子女多的人家那样节省,基本上是挣多少用多少,没有太多的存款。虽然物质上没有妹妹夏丽家那样大富大贵!但精神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完全不输她们!生活质量在厂里属于令人羡慕的上游水平。可是眼下的困难也让夫妻二人捉襟见肘了!交集资房款和王云出嫁已经耗去了家里大部分的积蓄。长期60%的工资收入和补贴王云她们,很快的把剩下的一点积蓄也用光!现在完全不发工资了,不说继续补贴王云她们小家,就是他们自己也面临找米下锅的燃眉之急!

就在两口子犹豫着是否开口请夏丽她们帮忙找工作时,王工接到了前年辞职走了的徒弟小刘的电话。小刘也是学电子专业的,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丹汉厂技术科工作。由于科里就王工一个搞电子专业的,自然成了小刘的师傅。小刘非常聪明好学,深得王工的喜爱!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多年的工作经验都一一传授给他;同时在生活上也很照顾,经常把他和张金树叫到家里来改善伙食。小刘在厂里干了一年多,各方面的情况都了解后,认为像他和王工这样搞电子专业的人,和张金树他们学火工品专业的人比起来,在丹汉厂永远属于配角!因此对自己在厂里的前途失去了信心,他又没有师傅那种默默无闻甘于奉献的螺丝钉精神!便不顾师傅的再三劝阻,辞职去了广东,到中山一家生产电子游戏机的大型企业找了个工程师的工作。凭借着正规的文凭和在丹汉厂学到的实际工作经验,他很快就脱颖而出当上了部门经理,现在又升任总经理助理。

吃水不忘挖井人!小刘离开丹汉厂后,逢年过节的都要给师傅寄张明信片问候一下!平时一直和张金树有书信往来。得知厂里每况愈下的消息后,他自然就开始关心有恩与他的师傅,写了几封信向师傅介绍广东的情况,动员师傅也到广东发展。王工回信里除了感谢他的好意外,对他的建议没有表态。小刘了解师傅的为人,知道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师傅绝对不会离开厂里的!当他得知厂里发不出工资来后,便直接打电话到技术科找到王工做工作。几次长途电话的沟通后,王工终于答应去中山那家厂试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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