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远看到芙拉和小遥身处险境的时候，便想冲去救援，却被一直对他穷追不舍的那只恙绊住手脚，情急之下，索性硬碰硬地将对方解决掉，他也因此挨了一枪，左腕以下的部分被打得粉碎。
海之远单手提枪急速下坠，想要替刚刚升空的芙拉和小遥断后，不料另一台华尔裘蕾突然现身，抢在他之前迎上那些如潮而至的恙。
海之远一怔，以为是缇克莉丝也来到了实层，正准备上前去助她一臂之力。不料那台华尔裘蕾在连续击杀了几只靠近的恙之后，竟将枪口向海之远转来。
咻咻咻咻咻咻咻！
弹道直抵面门，海之远反应极快地一个侧闪，子弹擦着头盔“嗖嗖”飞过。
他连忙后撤，想要拉开距离，可那台华尔裘蕾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全身都沸腾着凶残的杀意。
情绪！和恙一样的情绪！
海之远下意识地抬手，用残缺不全的左前臂架住步枪，将对方套进准星之中，可是看着那无比熟悉的覆甲少女身影在瞄具中越来越大，却怎样也无法扣下扳机。
那是华尔裘蕾，是芬布尔之冬的队员。
他们都是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却将自己最美好的年华交给了贝鲁层，交给了对恙作战。
只要他们存在，金色伊贝罗就可以从容地应对恙袭击，避免重蹈北岭镇的覆辙。
可是现在的他们，被敌人同化了。
海之远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除了那份对“消灭恙”这个目标的执着之外，那台华尔裘蕾与她想要消灭的恙，已经毫无分别。
“该……怎么办？”
海之远心中犹豫，一边左右摇摆着躲避对方的锁定，一边飞速后退。两台华尔裘蕾一路北飞，他们身后的恙没了阻截，也紧随而来，而且随着贝鲁生灵不断渗越，变得越来越多，连绵成片。
芙拉和小遥的浮空摩托飞在最前方，速度却始终提不上去。海之远很快追到她们身后，听到浮力引擎发出的声音明显不正常，想必方才的坠落撞击还是造成了不小的损伤。
——如果没有人拖住那些恙，她们会被追上的。
芙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回首望来。海之远和她对视片刻，一个急转调头，与身后的另一台华尔裘蕾擦身而过。
另一台华尔裘蕾转身开火，却因反应不及而失去准星，只有几发子弹扫过海之远的装甲边缘，留下数道伤痕。
芙拉睁大蓝眸，望着两台华尔裘蕾一前一后地迎向恙群，透明的身躯被夕阳染成血红。
“小遥交给你了。”
海之远的声音响起，仿佛在脑海中，又仿佛在耳畔。
※※※
“又有两台华尔裘蕾渗越了，包括海之远。”
狄里克挂断电话，这样对姜潇说道。
“不可能！”姜潇吃了一惊，起身反驳道，“海之远的华尔裘蕾是加了限制的！”
“所以他不一样。他在保护芙拉，对手除了恙，还有曾经的队友。”
狄里克不等姜潇答复，转身向诺娜喊道：“诺娜，告诉指挥部，如果这次还不出动军队的话，就准备替我和姜氏大小姐收尸吧！”
说罢，又一把抓住姜潇的手腕，拖着她跳下指挥台，直奔大厅出口。
“我需要你的浮空车，走！”
还在思索海之远为何会渗越的姜潇猛然惊醒，连挣了两下都没能摆脱狄里克的钳制，怒叱道：“你疯了？！”
狄里克闭口不答，拖着姜潇一路疾行。姜潇虽然一脸怒气，却没再做什么反抗。两人来到卓格拉财团的浮空车旁边，狄里克朝姜潇摊开一只手掌，说：“钥匙。”
姜潇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调匀呼吸后愤懑地答道：“钥匙又不在我手上！”
“……”
“愣什么愣！松手啊，我打电话叫人送过来！”
狄里克讪讪的松开手指，姜潇活动了一下被攥得发红的手腕，掏出手机正要拨打，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传来：“车钥匙在我这儿。”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夏朗挥着手，一路小跑追了过来。
狄里克和姜潇钻进车厢，夏朗坐上驾驶位。浮空车离地而起，按照狄里克给出的坐标，向南飞去。
“抱歉。”狄里克看了看姜潇的手腕，低声说道。
姜潇瞥了他一眼，对这份歉意不置可否，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其他人也就罢了，海之远为什么会渗越？”
“芙拉没说清楚，我也不知道，总之……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
姜潇沉默片刻，低声说：“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把第三代装甲……废除吧。”
狄里克转头端详姜潇，却没能从那精致的侧颜上看出半分表情。
“好吧。”
※※※
——小遥交给你了。
——六年前我没能救出母亲，今天不能再救不出妹妹。
——六年前你救出了我，今天一定也能救出小遥。
——就当是……为我……弥补遗憾，谢谢。
枪声、炮声、爆炸声，还有机械载具发出的轰鸣声，响彻云霄。
仿佛一支人类的大军。
两台华尔裘蕾穿行其间，海之远望着那些载具上的人类军队徽标，心中浮起一丝错乱感。
谁是人？谁是恙？
即使渗越到实层，华尔裘蕾依然保持着贝鲁层中的特征——小巧而异常坚固的身躯，无色透明的质感，即便受创也感受不到疼痛，还有明显违背常理的飞行能力和机动性，破坏力惊人的步枪弹……
但是……
——我是人类。
——它们心中，只有杀戮、破坏和复仇。
——而我，在拯救。
——就像当年的芙拉，那个在最后关头撞向人面螳螂的芙拉。
海之远回头望向跟在身后的另一个覆甲少女。
——你……本应和我一样的。
像是在回应他的想法一般，对方拉回瞄准恙的枪口，朝他打来一串连射。
海之远用连续两个滚筒机动摆脱昔日同僚的攻击，无奈地暗自叹息。
——他已经是恙了。
在这位昔日同僚的频繁干扰下，海之远对恙的牵制和吸引效果大打折扣。
恙群推进的速度稍有减缓，与芙拉和小遥的距离却在不断拉近。位于前部的恙甚至已经进入射程，开始朝她们射击。浮空摩托机体受损难以避让，随时可能被击中。
——那样的话，她们会死。
——像母亲一样……
海之远加速疾冲，飞到恙群和在弹雨中飘摇的浮空摩托之间，转身晃开追来的“队友”，架起步枪对准恙群，疯狂扫射。
不理会迎面袭来的枪炮攒射，也不理会“队友”从身后射来的子弹。
就像当年的芙拉，那个义无反顾地撞向人面螳螂的芙拉。
PS:卷末收线，许多细节需要反复斟酌，还要回去看前面的章节，导致最近经常迟到和咕咕咕，万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