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对话
“哇，无名氏快出来看流星啊。”
星空闪耀的时刻，芙拉想要再多说些什么，却发现突然之间，周围所有的事物都不再动弹了。
“多亏有你解放‘吸血鬼夏娃’的力量，踏入了这座白金汉宫，我才能有机会来帮助你……也帮助我自己，一起把无名氏从这‘太阳’带回地面。”
“哇。是小光。”
身披龙袍、手执金杖的君王漂浮在空中，她与芙拉是这转瞬的静止中唯二能够行动的人。看来这暂时将两人提取出时间之流的术法，其来源已不问可知了。
“干得漂亮，芙拉。”她对靠在柱旁的重伤少女微笑，“真是一场很有你风格的战斗。啊。不要动……就这样稍微再坐几秒。星光会很快修复你躯体内部的结构性破坏，虽然在表面上不会有什么变化，但在这场小小的静止结束以后，吸血鬼的自我修复体质会被加倍激活。”
“唔吼。非常感谢。”
“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小光摇头，“如果不是你已走到了最后一步，那么，凭我这只能在现世维持4分37秒的‘王权’，也并没有机会在如此强敌重重环伺之下，完成任何我想要完成的事。”
“欸嘿嘿。认真起来的我，确实很厉害吧？”
“很厉害啊……这可是来自汉光武帝的官方认证。”小光认真地点了点头，“对了，还有另一件事。”
“嗯？”
芙拉忽然觉得，此时眼前小光那副认真的表情……似乎太过认真了一些。
“……似乎，比谈论‘太阳’、谈论战争，谈论‘王权’和宇宙的命运……的时候，还要更加认真？”她想。
“你对于无名氏……”小光问。
“无名氏？”芙拉不解。
“到底抱持的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小光继续发问。
“！”
在突如其来的问题之下，芙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
几秒之后，芙拉回过神来，摸了一下额头，开始考虑小光提出的这个问题。
“要说……怎样的……呃。朋友？但好像又比朋友关系要亲近很多……”
吸血鬼少女原本圆睁着的眼睛，稍微眯了起来。她歪着头用心思考，却发现自己很难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也和他一起与各种各样奇怪的人相遇了。嗯……就好像是比朋友更熟悉、更进一步的……像弟弟那样……？大致上就是……这种感觉吧……？”
“那么。”小光冷静地追问，“你有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将他视作异性的时候呢？”
“谁知道呢？毕竟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
芙拉低下头，嘴角露出略带好玩意味的微笑。
“该怎么说哦……也不是完全没有。啊。但是基本上没有吧。”
“是吗……”
小光不经意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喜欢无名氏，你也是知道的。你有没有为了回避这一点，而故意让自己不往这方面想呢？”
“嗯……？”芙拉挠着后脑，稍微沉默了一下。
“说不定有吧？”小光问。
“也不是啦……说到底我是则天老师派来的助教，也就是像田螺姑娘或者热心小精灵一样的帮助性角色……”
“我可是在很认真地问你啊。”小光打断了芙拉的转移话题，“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可是，则天老师的恋爱课程也是很认真的啊……”
“……算了。我就当这是认真的回答吧。”
小光转过身去，在静止的群星间凭空踏了几步，突然回头。
“我。”她对芙拉宣布，“决定在战争结束之后，向无名氏正式告白。”
“！！”
“……”
芙拉的神色凝固了一瞬，然后重归开朗。
“哦哦，终于决定了啊。在星空下光芒燃烧的‘太阳’上告白，不错不错。是个很浪漫的选择喔。”
“这样真的好吗？”小光问。
“当然……好啦。再说了，这种事你也没必要征求我的意见啦……”
“真的吗？”
“唔……唔。”
“你并没有对我说出你真实的想法。”小光再次叹息。
“没有那回事。”芙拉拍了拍身上沾血的尘土，站了起来。
“胡说。我说我要告白的时候，你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那是因为……”
“没有办法对我和小照这样的人坦诚所有的想法？你会觉得，像我这样一直逃避的人，和小照这样一直失败的人，其实都很可笑吧？”
“才没有那种事！小光，你……你这一连串的质问到底想要指向什么啊？”
“……如果。”
“如果？”
“如果我告白的话，无论一帆风顺还是当场被甩，你所不希望见到的事终究会发生。”
芙拉低头，皱眉：“……你是说，会发生什么呢？”
“无名氏的体内有‘武曌’之名，他是我的恋爱导师，而你是他派来的助教。我总是把则天老师的教导化作幻想、不了了之。你总是在突然想起自己的助教身份以后，才匆忙地推我一把。大理皇帝会笑着看这一切，而女仆长会露出不屑的神情……这种你再熟悉不过的日常感，将以某种形式发生改变。”
“啊……”
“明白了吗？芙拉。拥有最黑暗过去的你，向往着最简单平凡的当下，而这就是你没有堕落成魔王或怪物，而是成为现在的‘芙拉’的原因——但如果你不阻止我的话，你比任何人都加倍珍视的‘稀松平常的感受’，有可能将会不复存在！”
“啊……啊。”
才刚站起的吸血鬼少女，又重新坐回了地上。
“说不定……小光，你比我更了解我内心深处的想法。”
“……”
“但其实！其实……我也是很高兴的。因为能被小光点破这些……这比起‘一成不变’来说，更加弥足珍贵啊。”
收起那一瞬间不该属于“芙拉”的惆怅之后，芙拉擦了擦眼角，对小光做出了加油的手势。
“你不要在意我的感受啦……小光，勇敢地上吧！还有……我超在意结果的，所以你一定要向我汇报哦？”
“……你这家伙。”
小光扶着额头，终于笑了出来：“是想看我告白被拒以后悲惨的表情吗……”
“嗯……是，还是不是呢？”
“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芙拉——对了。静止术法结束的一瞬间，叠加在时之缝隙里的伤势会集中爆发一下，要挺住哦。”
“咦——？！”
芙拉的惊喊声脱口而出，音波却在凝滞的星空之间无法传递半分。
…………
……
然后，时间开始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