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彗星

第三道光束般的箭痕划过空气，带出了一道热量扭曲折射的尾迹。尖锐的破空声像是一支火热的长钉，将第三名受害者穿刺在地。

——这一次，维京战士奥拉夫看得很清楚。她分明见到那位中箭的君王如同所有王权携带者一样，是一位少女。但在箭头接触肉体的那一刹那，青春迅速离她而去。

就像被箭头唤醒了什么开关一般，少女的容貌与躯壳陷入了急剧的变化。皱纹如寄生植物般迅速爬满所有奥拉夫能见到的外露皮肤表面，脊柱的弯曲令少女的身形显得佝偻起来。极速衰朽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发出喊叫声，她的声带就已不堪重负。

而当她倒在地上死去时，奥拉夫觉得她就好像在这几秒之内度过了几十年一样，变得与前两个老人一样衰迈可怖了。

“原来是中箭以后，才变老的。”奥拉夫二世想，“这样的话，我要面对的东西，起码是从不可解的恐怖故事，变成了可以理解的‘王权’显现形式……”

与此同时，观测到如此现象的“紫禁城”一方君王，并非只有奥拉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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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美哈梅哈一世凭借超凡的目力，不借助“非现实”的视域，也与那位北欧的维京战士见到了同样的事物。

她是夏威夷的征服者，统一夏威夷诸岛、建立卡美哈梅哈王朝的国王——这王朝是夏威夷历时最久、史实最详的王朝，而这位少女国王也成为主动选用君主立宪制的传奇，令她的王朝存续百年，直到后世某个不可一世的“合众国”前来侵略。

在二十世纪末的1998年，美国总统克林顿还曾为美国吞并夏威夷公开道歉。

“真是漂亮的箭。”卡美哈梅哈一世没有在意战场上的危险，反而赞美起了敌人的“王权”显现形式，“还有，漂亮的箭法……凭我的能力，是否足以将它挡下呢？”

少女举起宝石镶边的金属圆盾，冷静地面向她所判断的飞箭来源——她有一种预感，下一支箭的目标，或许就该是自己了。

圆盾中央的纹章，是一道蓝白色的彗星。那是她的幸运色，也是她的幸运徽记。据说当这位伟大的征服者出生前，曾有一颗明星显现——这一传奇故事的日期，正与1758年哈雷彗星的出现相符。夏威夷的占卜者认为这星预示着伟大的领袖将要降生，她将打败她的所有对手，所向披靡。

“来吧……”她的神经骤然绷紧，因为她的目力已在警告她的大脑，“来了！”

未等敌人的箭真正发出，她已感受到了某种尾羽离弦的震动。因此她将双手举到胸腹之间，喊出了那面代表她“王权”的圆盾的名字。

国王的幸运之盾，与国王本人同名。

“卡——美——哈——梅————哈！！！！！！”

蓝白色的彗星自圆盾中奔流而出，那光辉的一线或许像是少女降生时掠过地球的哈雷彗星，又或许像是别的什么完全不同的东西。

全心全意、倾尽全力的卡美哈梅哈一世，将最大功率的“王权”注入这道光芒，向着发箭的未知敌人用力推去。

“嗡————”

光束与飞来的箭矢相交，如同河流冲刷浮木。但这蓝白色的光波却并不像水那样容易被分开……正如卡美哈梅哈一世所设想的那样，它，确实有效。

咆哮的蓝光淹没了那支飞箭，令它射出的速度大为减缓。与此同时夏威夷的少女国王也未放下手中坚盾，随时做好准备，若蓝白色的彗星未能完全吞噬箭矢，就要用那面“王权”显现的盾牌，来作万无一失的抵抗。

…………

……

“啪嗒。”

与国王本人同样名为“卡美哈梅哈”的光波消散之后，那枚未知敌人射来的箭矢，也已达到了强弩之末的边缘。当箭落在盾牌上时，它只是轻轻一碰，就掉在了战场的地面上，甚至没能对坚硬的盾面造成一丝损伤。

“……呼。”

卡美哈梅哈一世吐出一口气，为自己的作战计划成功而欣喜。

但还没等她作出下一步的考虑，她就突然发现……那面绘有蓝白彗星的盾牌，似乎……

“变得，沉重了很多？”

卡美哈梅哈一世想到这一点时，那面盾牌已经重到她无法拿起，随即“铛”地一声砸在了地上。但圆盾与地面的碰撞只是普通金属的程度，没有预想中岩石飞溅的深坑，也完全没有显露出任何特别的重量感。

“难道说，不是盾变重了。”夏威夷的少女国王努力思考，却发现自己的思维也开始缓慢起来，“是我的力气，变得，小了……很……多……”

…………

……

卡美哈梅哈一世最后见到的事物，是她举在自己眼前的双手。

斑驳、遍布皱纹。

那是一双老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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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她明明已经，完全挡下了……箭……”

隐匿在一旁观看战场的奥拉夫二世，看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低呼出声。

“难道……只是接触，一切就都完结了？只是武器接触到了箭头，王权携带者本人也会立刻老死？太不讲理了！这种敌人……这究竟是怎样的君王，又是怎样的‘王权’显现形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