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计算中的魔王

十分钟后，战略研讨室内。

常常坐满君王的椭圆形长桌之旁，此时只有永乐皇帝与“赤色领袖”斯大林两人相对而坐。

“朱棣同志，我必须向你指出，这是冒险……可能带来严重后果的冒险。”

身披灰色军衣的少女握着烟斗，在桌上重重敲了两下，令光滑的木质桌面上多出了两道醒目的凹痕。

“南北美洲战场、东亚与魔都战场、南亚战场、非洲战场、大洋洲战场、南极洲战场、太平洋战场、大西洋战场……所有这些战场里，我军已有两三处可以用‘溃败’来形容，其它地方也都没好到哪里去。”

“这我知道。”朱棣平静点头。

“但是。”斯大林吐出烟圈，“只有欧洲与西亚战场，是不同的……只有在那里，即使面对与其余战场同样强大的敌方君王联军，以及一万以上秦皇机甲大军的支援，我军也依然能够维持均势，甚至在欧洲南部的土地上，偶尔取得一些战术上的局部胜利。”

“是的，那是全球范围之内，反抗军战绩最佳的一片战场……也是唯一的一片。这一点我们都非常同意。”朱棣说。

“而现在，你要告诉我……你准备把欧洲与西亚战场的总负责人，那位最值得我们期待的将领，调回魔都？”

“我正是这个意思。”

“朱棣同志，你这是在玩火。”

“我们明朝皇帝，就是崇尚火德。”

“……不要说冷笑话！”

“不，约瑟夫同志。按照阴阳五行学说，这应该算是一个热笑话。”

…………

……

一番争吵以后，斯大林手中的烟斗已经被丢到不知哪里去了。但在这期间，朱棣也逐渐让斯大林明白了她的意思——确实，如果能够成功的话，这应该还算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如果能够成功的话。

“我明白了。把欧洲与西亚战场的指挥者调回魔都，然后放弃欧洲、任它像其它战场一样，由敌人取得主导地位，对吧？”

一向被人称作拥有钢铁般意志的少女，面对永乐皇帝提出的那份荒诞计划，反而证明了自己并非完全意义上的执拗之人。

“既然我无法说服你，那我就同意你。既然我同意了你……我就会无条件地支持你，朱棣同志。”

“谢谢你，约瑟夫同志。”

“祝你好运……也祝我们好运。”

从桌上拿起军帽以后，斯大林将它重新戴在头上，调整了一下帽檐的位置，使视线通过帽檐的位置、落向魔都本土的远方。现在她比反抗军的其余君王先一步知道了永乐皇帝要做什么……而她为自己设置的目标，就是确保永乐公布那一决定时，大部分同盟中的君王能像自己一样，能够理解决定中好的一面。

“政委工作……是吗？”

曾经统治另一“联盟”的少女自嘲地笑了笑，推开战略研讨室的大门，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

……

“我知道，这很危险。”

这一次没有人与永乐皇帝对话，她只是面对缺乏装饰的白墙，正在自言自语。

“放弃全球唯一能够看见胜利希望的战场，以此换取魔都本土局势逆转的希望……恐怕会有人说我在做没有意义的事吧。但既然‘阿房宫’与‘万神殿’跨越千年的重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座城市，那么我想，这座城市的意义，说不定比我们想象得更加重要……”

“又或许，关键不是土地，而是身处这片土地上的某人。”

朱棣用力摆了摆头，驱散了自己对原初目标的追问。

“无论如何，用凯撒那句话说，就是‘骰子已经掷出’——假设我对魔都本土战场的重视是正确的。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我放弃那位征战海外之人的已有成果、将她请回魔都的选择，能否为我军在魔都的战况带来实质性的改变……”

“这，就要看你了。”

想到这里，永乐皇帝便不再继续想下去。因为她正是出于对那位君王的信心，才会做出此等选择。

“身为‘魔王’、身为反抗军最高统帅的我，若问我为了胜利，将要抛弃什么，才会令我真正感到痛苦？那当然就是……舍弃胜利本身。”

“然而，放弃眼前可见的胜利，终究是为了取得更深层次的一线希望。”

永乐皇帝伸手在空中抹出一片全息军事沙盘，从欧洲南部取下一枚兵棋，放在了亚洲之东的位置。

“该你登场了，拿破仑·波拿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