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无间业、莲华台

第一十六人的通行证被第一十五人取得的瞬间，某地。

此地既非站台之内，也非站台之外。

法身大日如来像前，白檀香悠然如云，莲华台上少女不见踪影。

莲华台旁有雕像，左为金刚，右为菩萨。金刚四臂三目，顶戴头冠，执金刚杵。菩萨面如满月白色，如法装画。

“这样一来。”菩萨塑像后的语声说，“一十六人的八场‘初次见面’，就已全都结束了。”

“我很期待这之后的发展。”金刚塑像后的语声说，“我也很满意这之前的死人数量。既然‘地铁’之外的魔都正在大战，那我们‘地铁’之内，也不能摆出一副安全第一的模样……无忧王身为转轮圣王，不是宣扬精微正法的‘法轮王’，也不是执掌诸般佛宝的‘财轮王’，而是摧破众生烦恼的‘军轮王’。既然如此，那么……”

“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菩萨塑像后的语声口宣佛号，打断了金刚塑像后语声的说话，“我接受你定下的‘仪式’本身，但这并不代表我接受‘仪式’中出现的伤亡。这是你我积下的罪业，有朝一日终将偿还。”

“好吧好吧。真没趣……”金刚塑像背后发出了一段口哨的声音，“算了。你会允许我脱离你的掌控，单独出现，还定下了这样一个‘仪式’……就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若断彼，恶众生命，堕那落迦。如其不断，无间业成，当受大苦。我宁杀彼，堕那落迦。终不令其，受无间苦……”

“知道了，知道了。”

…………

……

二十四刹那过去，金刚塑像背后又传出了语声。

“剩余的七人之内。”那语声问，“你认为谁会是走向这场‘仪式’尽头，与你我一同探究那个秘密……或者说，那具尸体的人？”

——这里金刚塑像背后的语声将无忧王掌握的与“永生”相关的某个秘密，称作了“那具尸体”。而菩萨塑像背后的语声也并未对这个词语显露出什么诧异之感，显然是早已知晓多时。

“彼众皆为人君，有‘王权’加身，我以天眼亦不能观其未来。”菩萨塑像背后的语声说，“你问我胜负，我无法回答，只能对你说说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

“愿闻其详。”

“首先是月面与欧洲的皇帝，曾被人称作‘元首’的那位君王。她将与联结了伏羲时代与孔丘时代的圣人，创造‘后天八卦’的周代天子交战。”菩萨塑像背后的语声说。

“‘王权’相差有些悬殊。”金刚塑像背后的语声答道，“阿道夫·希特勒的‘王权’量级显然更高，但那位姬姓少女也曾击败‘王权’量级高过她的宋神宗赵顼……对了，我一直觉得她的王权显现形式有些奇怪。那是能够窥视‘命运’的魔法吗？我看它的作用范围，似乎比你的‘天眼通’更广一些……”

“我只知道它的名字是‘命源迷航’。”菩萨塑像背后的语声说，“至于背后的运作原理，我知道的也只与你一样多。”

“这样啊。”金刚塑像背后传来“啧”的一声，“那就继续说下去吧……说说别人好了。”

“然后是嘉靖皇帝与乾隆皇帝的会面。”菩萨塑像背后的语声说，“当然你我已经知道，嘉靖皇帝只是表象，真正杀死那位雍正皇帝的，是从雾中走出、无人了解真名的‘狂猎之王’。”

“这一场我比较看好‘狂猎’啊。你要下注吗？呃……好的我知道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金刚塑像背后的语声说，“不赌就不赌吧。但我看乾隆只吃掉了区区一个‘超光速漂流瓶’，也不算是什么值得信服的战绩嘛。”

“也未可知。”菩萨塑像背后的语声说，“在这之后，就是第三座转乘站了。那里将是路德维希二世与明治天皇相遇的地点。那位‘童话国王’居然变成了‘牙痛国王’，真是令人始料未及……”

“明治天皇。”金刚塑像背后的语声再次复述那个名字，“刚才辽道宗耶律贤其实没能逼她显现全部‘王权’吧？”

“确实如此。”菩萨塑像背后的语声答道，“但在先前所有对决之中，也还有许多人根本未曾动用己身所有‘王权’啊。”

“说得也有道理，赢得轻松的人的确不少。”金刚塑像背后的语声表示同意，“好吧。最后一组胜者是‘容器’少年和偶像歌姬李煜，而李煜已经退出。这座转乘站上不会发生争战，也不会死什么人了，真没……呃，我的意思是，从我的角度来看，真没意思。”

“我希望这场‘仪式’里还是少一些你觉得有意思的事为好。”菩萨塑像背后的语声叹道。

…………

……

声响渐息，法身大日如来像前重归寂静，唯有白檀香悠然如云。

又十九刹那后，莲华台上少女身影复现。以先前菩萨、金刚二像背后语声中的蛛丝马迹推断，这座莲华台想必就是无忧王所在的处所，而莲华台上少女则应是无忧王本人了。但此时这位“无忧王”神色忧郁，与她所得的名字毫无相符之处。

“然而这场‘仪式’的最后，究竟会变成怎样的情形呢。”少女垂目望向虚空，低声自语，“或许到了那时，连我自己都无法继续守持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