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八章】战争之外

“原因？”小光侧过头去，并没有多做思考，仿佛这是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一样，“原因首先是你从未追寻永生，君士坦丁。其次，在所有不追寻永生的君王里，我知道君士坦丁一世，是最不可能想要追寻永生的那一位。”

有些人并不了解、也并未接触过人类文明史背后最大的暗影，比如越王勾践，或是大理皇帝段正淳这样的君王。有些人了解之后也不关心，比如专注于“华语第一李煜厨”身份的宋太祖赵匡胤。有些人对“不死”这件事本身持反对态度，比如死而为神之人，尤利乌斯·凯撒。

有些人曾经追寻永恒存在，但却不得不在暗影面前放弃，比如吉尔伽美什与周幽王姬宫湦。还有一些人直至2056年的今天也未屈服于宇宙中最大的谜题，比如阿道夫·希特勒，又比如被凯撒视作大敌的那道“暗流”。

但君士坦丁大帝与以上那些君王全然不同。她是基督教史上最重要的一位皇帝，同时也是对主之荣光、主之权能最为虔信的一位皇帝。某些继承了“罗马”皇帝法统的皇帝，虽然是君士坦丁的继任者，却仍然在2056年的那场战争中与凯撒结盟。然而小光知道，君士坦丁大帝本人绝不会产生那样的想法——

君士坦丁不追求永生，因为神国即永生。“信耶稣，得永生”这句话在别人眼中看来，或许只是一句空泛常见的传教口号，但在君士坦丁的认知之内，它无疑是一条十分可信的铁律，从来无需受到任何怀疑。

“原来如此。”听罢小光解释之后，君士坦丁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你不是从公元2056年的我进行推论，而是从公元313年的我进行推论。”

“确实是这样。”小光说，“当时你也并非百分之百可信，但你已是我所知的范围内，全魔都最可信的一人了。”

正如十年前小光所预料的那样，2056年的君士坦丁一世，的确在遇见吉尔伽美什之前，就已知道了一些有关“不死”、有关“宇宙的恶意”，以及“明知暗影存在却仍然寻求永生之人”的信息。她听说魔都之内有一部分君王为此暗中行事，与战争本身并无关联。她甚至还听说了某些看起来非常没有真实性的传闻——据说在2056年的魔都，已有某位君王突破了“生灵无法永续”的绝对限制。

对于最后一种说法，十年前的君士坦丁嗤之以鼻。但她认为“永生”，或者追寻永生的过程，都是一种十分渎神的想法。所以她独自投入追查，想要找出那道暗流的动向。而在吉尔伽美什向她传递了小光的邀请之后，她没有权衡太多时间，就答应了吉尔伽美什的请求。因为在阻止“暗流”干扰八十天之战的这件事上，她与那位汉光武帝显然站在同一立场。

当然，虽然秦始皇很可能并不抱有如此想法，但君士坦丁早就知道凯撒也不会容忍战争的大势被人导向未知的方向。不过君士坦丁显然只能与小光合作，而不能与凯撒合作……因为凯撒绝对不会愿意与她合作。而作为暂时帮助“王权感染者”的代价，小光也允诺了君士坦丁一些条件，用以换取她的更深层次结盟之举。

从凯撒手中救出无名氏后，君士坦丁所获的第一份报酬，是让唯一能与阿道夫·希特勒说得上话的芙拉牵线，去找那位征服了欧洲、又征服了月球背面的皇帝商谈一些有关“永生”的秘密。而在那之后，小光又向君士坦丁一世提供了第二份报酬，希望她再去做另外一件大事……

另外一件大事……

大事……

是……

什么来着？

…………

……

下一秒后，小光从浅睡中惊醒，发现自己趴在【有关部门】的实验台前，不知是何时进入了奇怪而遥远的梦境。于是她使劲地摇了摇头，这才想起这里仍是2056年的魔都，而那场为期八十天的战争仍未结束。

刚才那些有关“十年后”的情境，比小光过往的所有妄想内容都更丰富，甚至涉及到了另外一位皇帝，也就是君士坦丁大帝的主观视角，与平时小光常做的那种白日梦并不相同……但那与其说是她身为“位面之子”的预见未来，还不如说是她身为凡人之躯的日常妄想——即使是拥有“汉光武帝”之名的神秘少女，也免不了要在地上滚来滚去，祈祷着至少与无名氏那部分的未来能够真实发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如果这是个人脑内剧场的话，那也太过悲惨了吧——为什么个人脑内剧场的内容会变得越来越远，都已经远到2066年去了啊——”

这就是，贩卖情报与珍宝的神秘少女君王，【有关部门】最高级别特工小光——不，单恋中的害羞少女小光——在为期八十天的魔都战争中，大约第三十天左右的某段时光里，在陷入沉睡的脑内所构造出的，最不似真实的一座小小剧场。

少女面前的实验台上，静静地放着一瓶“未有之梦”，闪烁着梦境与未来般的光泽。而在少女所处建筑的上空，灰蓝色的碟状浮空堡垒“D·F·O”，正迎来一位即将用热情的讲演与真诚的传教，把患有社交恐惧症的那位金发元首逼入墙角的奇怪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