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五章】库库尔坎的救赎

五分钟后。

虽然这间房间墙上的海报后面，并没有什么可以按下的按钮，但无名氏还是找到了一些令他有些在意的东西。那是一座有些积灰的书架，但尘埃并不算厚，只有薄薄一层。书架上排列着许多旧书——不过这里的“旧”不是相对这间看似无异于现代的普通房间的“旧”，而是真正属于王权时代的古老的“旧”。

若是在“现实”中的地球，无论是书架上排列整齐的那些精装厚书，还是用细绳扎起的一捆捆羊皮古卷，说不定都会引发考古界与历史界的巨大震动。但身为【有关部门】特工的无名氏平日里接触的大部分事物都是不为人知的超常规格，一些古书而已，反而不算什么。吸引他注意力的主要还是这些古书被放在了这处基地底层的空间之内，这或许说明朱允炆需要保管它们，或许说明朱允炆想对世人隐瞒它们的存在……

“又或许……”无名氏突然想到，“其实是朱允炆本人，也正在阅读这些古籍……”

当然，第三种可能性是最小的。但不知为何，自从踏入这间平凡无奇的房间之后，无名氏的心中就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而在望向这些书卷时，这种怪异感就变得更加强烈起来。这让无名氏突然觉得，如果自己读了这些古籍的内容，说不定就会找到一些事关整座基地背后秘密的答案。

但正因为他是无名氏，是【有关部门】最高级黑衣特工之一，所以他也知道，一旦心中产生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就很可能并非什么灵光一闪的有益直觉。

“太过顺利，而且太过安全。”无名氏想，“但为什么我对它的第一反应，却不认为它是一个陷阱呢？”

——这种“试试看应该没有坏处”的虚伪安全感，与“反正我就要试一下”的作死冲动，在与世上所有魔鬼、妖怪、邪神的无数次交锋之中，无名氏已经开始逐渐能够分辨出来。后者属于他自己，而前者往往暗中有鬼。但身为凡人之躯，他毕竟很难确定自己有没有受到超自然力量的干扰。所以究竟要不要拿起书架上的书卷，仍然是非常难以判断的危险事项。

“喵。”

金绿色的瞳孔在无名氏身旁闪烁了一下，轻盈地眨了眨眼，仿佛对无名氏的某种迟钝感到不满。

“啊……确实。有你在的话就不用担心了，巴斯特。”

恭敬地献上了作为供物的木天蓼与猫薄荷之后，无名氏抽出一张朽坏程度较小的羊皮卷，随手在书架旁的一张木桌上摊开。经过猫神巴斯特的不屑提醒，他才想到“全视之眼”在这种情况下也会相当有效，不会让他无意中受到无法察觉的诅咒。虽然他仍然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种特别想要打开这些书页的怪异心情，究竟来源于何方，但至少“全视之眼”可以保证，如果书卷本身存在问题，就一定会被【?0ω0?】的目光看破。

稍微安心后，无名氏向桌上那张羊皮纸的表面看去，发现它虽然被有些纷乱的字迹几乎涂满，但那些字迹并未记载太多内容。仔细分辨之后，无名氏甚至觉得构成所有文字的基础，一共只有两个拉丁语系的简单名词，被某人反复抄写了数百遍，不知是何用意——

第一个词是“Proditor”，意为“背叛者”。

第二个词是“us”，意为“君士坦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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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的B3，巨大岩洞内部。闷燃般的声响在东南方向逐渐消散之后，勾践与段正淳一边做好了临战前的准备，一边穿行于岩石之间。由于洞内的光线非常充足，所以隐蔽身形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如果发出声响的来源是一位君王，那么勾践与段正淳也不介意先下手为强，在对方有所反应之前全速出手。

最终进入二人视线的，是几盏微弱的灯火，围成一个不怎么标准的圆形，而大约是在中央的圆心位置，站立着一位白袍少女。虽然勾践与段正淳来自华夏文明，但那种亚麻布织成的简单袍服还是太过知名，令她们大致知道那是希腊或者罗马的产物。但少女头上同时又戴着一顶羽冠——这就有些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围。希腊或者罗马的敌酋，会用各色羽毛装饰她们的冠冕吗？对于很难认清“这种蛮夷”与“那种蛮夷”的两位君王，这个问题还是太过深奥了。

不过无论国籍，只看陌生少女本人的话，勾践认为，以一位君王而言，那位少女的气质相当地不显眼。而段正淳则是觉得，如果让那位少女穿上臣民的服饰，就会立刻与她的臣民一般无异。对于高高在上的“王权”持有者来说，这种气质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如果是在君王聚会之刻，那么想必谁也不会注意到他。即使认真观察，也很容易在不久之后忘记她的形象。在勾践与段正淳的记忆中，从未见过这种路人一般的君王。因为无论是怎样的弱者，甚至登基前一无是处的废物，在成为王者之后都会褪下平凡黯淡的外壳——这就是“王权”的魅力，但在眼前这位状似路人的少女身上，她们感受不到这种魅力，哪怕一丝一毫。

“她是我讨厌的类型。我可是很少讨厌某一类人的。”段正淳说。

“不管怎样都很麻烦。麻烦的东西，就要交给女仆来清扫。”勾践作出判断。

于是，下一秒后。

名为“少泽剑”的无形气剑，与名为“湛卢”的青色浮游之剑，同时划破空气，带出一道危险的轨迹，向那位微弱灯火间的少女驰行而去。

又下一秒。

陌生少女回过头来，眨了眨眼。

“很高兴遇见你们——古神女娲的造物，华夏之人。我是羽蛇神库库尔坎的大祭司，也就是远古蛇神女娲的大祭司，朱允炆。”

无视了正突破音障向自己飞来的神剑之影，少女微笑躬身行礼。而她所行的礼节，却并非数千年华夏历史上的任何一种。

“吾神女娲是注定不能被关在宇宙背面的笼子里的……因为它的羽毛太过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