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手执电锯之人
“这样啊……总觉得是很熟悉的桥段。我们【有关部门】做报表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虽然没有被数字吓到，但无名氏还是从这句话里读出了目前事态的严重性。照斯大林的说法来看，所谓的“4%”其实该是“57%”，只是算法不同而已……另外，在此之前，原本的“7%”，也已经低到了接近无名氏的心理预期极限。
但无名氏也知道，“非想非非想空间”内何为主流。要不是反抗军的成立，仅凭“王权感染者”的力量，就更没希望扭转局势，也很难作出有效的反击。甚至说不定在八十天的期限到来之前，“非现实”就已彻底侵蚀“现实”，将人类建立的理性时代重新推入未知与混沌的远古迷雾中了。
会议室里沉默了几秒，某位君王开口发问：“既然修罗国‘拟态龙脉’被十二金人斩断，陆家嘴的摘星楼从此独占魔都龙气……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众多王权携带者们都提出了各种靠谱或者不靠谱的方案，随即在激烈的辩论中消亡于层层叠叠的反驳与否定。
把反抗军的基地迁移到别的地点，或者别的国家？不行，位于魔都边缘的基地是非常重要的。【有关部门】总部在魔都、沙海与盐海中央的“阿房宫”在魔都，而成吉思汗与汉光武帝互相推动地球意识的战场也在魔都——以永乐皇帝朱棣的视角来看，在全球各地作战的同时，让包括反抗军首领在内的多位君王留在战况最激烈处，也算是某种形式的“天子守国门”，可以看作一种不得不为的正确战略。
重建修罗国的“拟态龙脉”？似乎也行不通。且不提崇明岛自古以来都是华夏领土的一部分，从政治正确的角度来说不允许分裂，就算只是想用“王权”修弥十二金人所斩的龙脉，也是一种得不偿失的做法——所谓“龙脉”，永远只能从属于君王所统御的领土。若是出现了要让君王为它奉献“王权”的龙脉，那就只能让它自然消亡了。
如果说是……真正的龙脉？不，这更没有可能了。因为魔都所在之处是一个没有“王权”的国家，与主动放弃了自身王权的美国国父华盛顿相似，现代的华夏文明也建立在了王权消散的基础之上。
至于正面作战取得全面胜利、收服魔都的方案，如果是现在能够讨论出来的话，那非想非非想空间全境的战争局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窘迫了。反抗军的君王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战场，其中绝大多数战场都无法取得优势。至于最核心的魔都本土，从反抗军只控制了位于边缘的崇明岛修罗国来看，孰强孰弱，自然不问可知。
不过，在诸王讨论期间，无名氏也重塑了一些对王权携带者间战争的看法。他从那些战术战略的推演中发现，原来像幽冥天子周幽王那样能够操纵某种形式“军队”的君王，在王权携带者中并不罕见。反而是戒日王那种端坐莲台、单打独斗的君王，在修罗国的防线安排中比较稀少，所以才会成为祖龙麾下十二金人选定的突破口之一，死于无声无息之间，未能第一时间向外传递情报。
周幽王有“烽火”塑形的高温等离子体兵士、秦始皇有十万八千灰色机甲、永乐大帝有宝船锦衣卫空袭支援，所罗门王有七十二柱魔神……凡是能够集结大军的王权携带者，显然也都更加适合正面战场的对抗。
在2056年的现实之外，她们统御各式各样奇妙的军队，踏遍了超越想象的国土，成为决胜千里的王权坚盾，同时也为其余君王提供了无数发挥空间，令她们重归记忆中的沙场，将不存在人类的非想非非想空间化作了真正的征战之地。
顺带一提，来自韩国的那些王权携带者特别擅长微操。她们居然能够分别为每个士兵下达指令，让那些士兵分别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精细行动，实在无比令人惊奇。而当其它国家的君王问及此事时，她们总是微微一笑，眯起细长的眼睛，说：“无他，但手熟尔。”
不过，即使是专业素养极高的韩国君王，也没可能在总体战场上正面击败祖龙阵营的所有王权携带者，以及十二金人与十万八千灰色机甲。于是，会议室内的讨论逐渐变成争论，又从争论逐渐升级成争吵——在一片嘈杂声中，无名氏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一种只有他才做得到，连在座诸王都无法做到，所以才不会去思考的可能性。
“我有一言，请诸位静听。”
“？”
“？”
“？”
王权携带者们停止争吵，一起望向了无名氏的方向。她们中的大部分君王对这个人类还很陌生，事先也只听说他要来旁听，没想到居然还能听到他的发言。于是诸王脸上的表情纷纷转成了惊讶与疑惑，不明白这个来自现世的人类能为非想非非想空间的战况带来什么有意义的转机。
“想不到修复自己这边‘拟态龙脉’的方法，那想办法破坏敌人的‘地标’不就好了。”名为无名氏的少年特工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说到底，魔都地标仍是东方○珠，摘星楼只是在现实之外的层面与它融为一体而已。这样的话，虽然你们在‘非想非非想空间’没办法对摘星楼做些什么……但是，我在‘现实’世界之内，还是你们非常靠谱的一个盟友。”
——如果芙拉在场，那她一定会发出“啊这个小子很拽喔！”的感叹，可能还会伴随若干卷袖子、捏指节的动作配合。可惜芙拉没来，所以在场的诸王只是静静地看着无名氏，希望他作出进一步的解释。
“既然敌人掌控了魔都‘地标’的非现实幻影，那最简单的应对方式，不就是把‘地标’本身……拆掉？”
魔王不在的修罗国反抗军基地里，来自反抗军之外的人类少年，说出了比魔王军的计划更加可怕的奇妙方案。
“以【有关部门】凌驾于人类各国政府的力量，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在‘现实’里拆除东方○珠的本体……嗯？这个方案强硬到稍微有些超出常理的荒诞？也许的确如此吧。但对于守护现世的【有关部门】来说，我们的称号之所以从‘人类的堡垒’变成了‘人类的电锯’，可能……也不是无缘无故就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