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再落之鸣

“我，我们这个团伙……”

无名氏一时被希特勒的用语震慑，花了好几分钟试图措辞，这才想出了合适的回应，“呃，不是团伙，是组织。”

“有什么区别吗？”少女元首冷淡地盯着无名氏，面无表情地发问。

“这个嘛……要说的话还真没什么区别……但是……”

望向希特勒那越来越可怕的表情，无名氏决定还是不要与她讨论“团伙”与“组织”之间的区别了。于是他开始考虑，这位曾经拥有“朗基努斯之枪”与“圣杯”，体内流淌着远古雅利安之血的神秘君主，究竟会对怎样的话题产生兴趣。

希特勒曾是一位热情洋溢的演说家，对她自己心目中的“真正雅利安人”无比信任、无比期待。即使以现在的情形来看，希特勒在封闭空间独居多年之后，变得内向了起来，但她那标志性的黑发与深蓝双目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金色的短发与水面般的金绿瞳孔。无名氏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但这显然是纳粹魔法科技与远古雅利安基因共同作用的结果。

“既然她还有心思追求‘雅利安的荣光’。”无名氏想，“这或许说明……她也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样，对世间万物都已完全厌倦。”

“想不想再次投入一场战争？Mein Führer？”思索几秒之后，无名氏开口询问面前的德国少女元首，“你渴望战争吗？你不打算再体验一次激荡人心的、如同暴风雨一般的闪电战吗？”

“无此必要。”希特勒摇了摇头，打断了无名氏的劝说。

“可是，元首。”无名氏毫不气馁，“你还没亲自踏足过河北省的土地呢。”

“河……北省？”

“啊对不起，串设定了。”

“哦。”希特勒回答时的声线无比冷淡。

“……”

“……”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冷场，希特勒仍然保持着那种看垃圾的眼神，而芙拉则是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无名氏，鼓励他再接再厉，以一席话语叫那纳粹敌酋拱手而降，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岂不美哉。

“是这样的。”无名氏说，“有时我也会觉得自己无比孤独，也会偶尔产生‘他人即地狱’的感受，想要从此过着自宅警备员的生活。但如果你努力让自己回到这个社会当中，也许你就会发现自己的精神得到了升华……而且你的月面帝国早就毁了。岂不闻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也。先贤有云，良禽择木而栖……”

“等等。”听到这里，希特勒碧色的瞳孔突然闪过，打断了无名氏的演讲。

“嗯？”

“再说一遍。”

“良禽择木而栖……”无名氏说。

“不是这句。”金发军服少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上一句。”

“岂不闻天数有变，神器更易，而归有德之人，此乃自然之理也。”

“再上一句。”

“月面帝国早就毁了。”

“不可能。”希特勒不屑一顾地反驳道，“根据我的推演，月面雅利安第一帝国拥有完备的科技、设施、政经结构，至少能在我离开之后自行存在千年以上。真正纯粹的雅利安人国度是坚不可摧的，这就像我准备的黑科技复活装置一样……可……靠……”

说到这里，黑色军服少女不再继续。

沉默良久之后，她再次开口说话。但这次的声线已从绝对的嗤之以鼻，转变成了不太确定的微弱问句。

“帝国的毁灭，是……真的吗？”

“啊，因为我自己去过月球背面，在那里发现了纳粹建筑的遗迹……”无名氏花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向希特勒解释着自己那次登月旅途期间，所见所闻的毁灭景象。但说着说着，他突然发现了某个怪异的问题，并因此变得与希特勒本人同样惊讶。

——1969年美国登月的影像，是纳粹德军在月球基地里拍摄的假象。这至少说明在这一时间点上，希特勒一手建立的“月球雅利安第一帝国”尚未灭亡。

即使是【有关部门】，也要等到2055年的无名氏探月之行，才能完全确知月面帝国的真实详情。既然如此，那么……

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什么物种，又或者什么不可言说的力量……将原本理应存续千年的庞大月面帝国，在短短几十年间，化作了空无一人的残败遗迹呢？

“走了。”身穿黑色军服的德国少女蓦然起身，一脚踢开了椅子，头也不回地打开了水纹般的封闭空间，越过微小的星空与溪流，踏着夕阳的光线大步离开，“雅利安帝国的毁灭，已经超出了我的容忍范围。不论我的仇敌究竟是神、人还是历史本身，我都不得不回归那颗蓝色行星，找出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1940年，元首席卷欧洲。

2056年，她自月球回归，即将再次展现闪电般的战争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