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友朋专门向她介绍客人：“刚才说话的是新调来的区计生办喜主任，这位是县计生委的简主任，你们家超生罚款还没有交，我们专程来找你们收款。老蓝到底到哪儿去了？”

郝灵荷舀水进壶，捅开灶上炭火，放上炊壶后答：“他呀，昨晚就说今早出门找钱，清早起来就没看见人。”

正说着，蓝扶齐手提鱼网、身后背着巴篼回来了，巴篼里大约有斤大小不等的鲜鱼。见面就说：“我正在打鱼，听说简主任一行到家来了，赶紧收拾回来。中午就在我家吃饭，请你们吃鱼。”

郝灵荷接过巴篼，拿进厨房马上做饭、弄菜。

蓝扶齐明知是来找自己的，便和干部们坐在一起。

“蓝扶齐，你订的交款期限已经过了，为什么不按预定的时间交款？”喜乐申笑着问。

蓝扶齐唉声叹气：“唉……还不是手势不好，出外借钱，一个二个都喊罗锅子上山——钱（前）紧。借了好几家，没有借到钱。”

喜乐申继续笑着说：“老蓝，怎么说你好呢？几十岁的人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俗话说，有钱钱交接，无钱话交接。时间过去了，钱不交，话也没有一句，又是干部，难道真要我们牵猪拉羊、撤房子下瓦片斗你的翻板板硬？那样做了怕你面上无光啊，今后怎么说人家？”

“唉……喜主任说得对，没去是我不对。有道是：有钱男子汉，无钱汉子难；汉子无钱三分哑，一文钱憋死英雄汉；如果说一下作得到数，怎么不去？去了无钱仍然不行，还得缴钱才能过关，没找到钱，所以就没去。”蓝扶齐叹息着答辩。

简德平望着蓝扶齐和颜悦色，话语虽然轻，却是落得重，以没有回旋余地问：“蓝社长，你打算怎么完成计划？这回可是楼板钉回头——订（钉）死了、没展移！”

蓝扶齐低下头，脚在地上漫无目的划来划去没开口。

时间在沉默中慢慢过去。

郭友朋向敫华贵使眼色，示意到一边去。

敫华贵明白郭友朋的意思，两人走到旁边。

郭友朋望着他说：“敫乡长，蓝社长一下交齐罚款，确实有困难，请考虑这次少交点行不行？”

敫华贵把责任往简德平身上推：“这事是简主任督办，我也没有办法，就因为你们村迟迟不动，喜主任和简主任将我的军，郭主任说的这个意思，我无能为力！向简主任说一下，看他答不答应。”

郭友朋明白敫华贵的意思，走回来把简德平喊到一边说道：“简主任，我们村实在太穷了，叫蓝社长一次交清罚款有困难，能不能让他少交点？”

简德平想一阵后说：“我是来协助工作的，定的计划要改变，必须集体商量，个人不能随便当家作主。郭主任了解情况，你去问一下蓝社长已经准备了多少钱。等我和敫乡长、喜主任他们一起商量后决定。”

简德平、喜乐申、敫华贵碰头，商量怎样才能打开局面，先说了郭友朋的意见。

“蓝社长交了罚款，其他人便会闻风而动。都观望着他，但一下交齐确有困难，我个人意见，这回交一半，剩下的明年交齐。”敫华贵明确表态。

简德平考虑工作进度，发表意见：“我同意敫乡长的意见，一会儿敫乡长宣布。今天务必行动！”

喜乐申也表示同意。

“我问蓝社长，找的钱还不够半。”郭友朋过来告诉。

敫华贵拍拍郭友朋的肩膀说：“郭主任，你去给蓝社长说，今天必须交齐一半，否则不得通融。”

郭友朋点头答应：“好，我马上去说。”不一会儿回来说：“蓝社长交一半就有困难，我考虑到要打开局面，主动给他借钱，马上就交齐一半。”

不知不觉，郝灵荷已经做好午饭。

干部们都在蓝社长家吃饭。主食是蒸洋芋和米饭，下饭的有两样蔬菜和一海碗鱼汤、一大碗煎鱼。

蓝社长挑了一条较大一点的煎鱼，专门去掉鱼骨和大一些的刺，将鱼肉挑给简德平，笑着说：“简主任难得来我家作客，又要帮我乘责任，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和你打一次赌，你敢不敢？”

“不知蓝社长要怎样打赌？”简德平笑着问。

蓝扶齐笑盈盈回答：“我们赌吃鱼，你吃肉，我吃鱼骨和刺，保证一点不剩吃下去，只要你吃的速度比我快，就算你赢了，反之，则是你输。”

“要得，你们赌一下。”敫华贵从旁打凑合。

简德平依旧笑着问：“如此赌法有何意义？”

“你赢了，罚款我照交，你输了，把我的罚款全免了。”蓝扶齐满怀希望说出输赢法则。

简德平马上搁下筷子，严肃摆手表示不行，义正严词回答：“不行，不行，如何能够拿党的计划生育政策和法规来打赌！请蓝社长理解，无论如何也要按吃饭以前定下的数额交齐！否则，宁愿饿肚子，也不吃这顿饭！”

蓝扶齐见没有空子可钻，马上表态：“简主任莫怕，我不会有意为难你。请继续吃饭，刚才不过是老妈子唱戏——过说，不得当真。如果不相信，我马上交款。”

“好，男子汉说话算数，先交款后吃饭。”简德平十分认真拍板。

蓝扶齐只好拿出钱交了罚款。

“蓝社长捡的娃儿照罚，并已交了罚款”的消息一下子传遍整个村，等待观望的人立即行动，交罚款、结扎、安环、计划外怀孕落实补救措施的一齐行动起来。

简德平和喜乐申默契配合，工作感到轻松，解决了蓝扶齐的问题，全村工作进展顺利。

下午回到计生办休息，太阳的余晖照射到河面上，他们站在计生办的阳台上聊天。

几年前，中阳村的岩石垮蹋，阻断了西溪河，区公所坎下成了湖泊，一连数年，河里繁殖了许多鱼，一般用网能够打起一至两斤重的鱼，有时还可能打上来更大一点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