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迪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停在了错愕上。

他的右手被阿曼德紧紧握住，这使得他没由来地感觉到浑身别扭。罗迪尝试着让自己的手从阿曼的布满老茧的粗糙手掌里挣脱，但是那双看似没有用力的手掌却充满了他完全无法撼动的力量。

他放弃了挣扎，转而有些莫名其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阿曼德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直到现在，你还没能猜测出我的身份吗？"

罗迪心中隐约浮现出了一个荒谬的答案，可是他仍然回答道："我不知道。"

"我是来自黑骑士灵魂本源的一个意志，但同时又和黑骑士无关。相反地，黑骑士们那颗伪造的灵魂本源，才是我最为痛恨的敌人。"

"因为黑骑士的出现，这片大陆的最后一丝纯净也将受到玷污，而我诞生的意义，就是为了阻止这种事情的出现。如果一你一定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那么我只能这样回答你：我就是人间大陆神明的化身。"

"..."

"罗迪，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成为我的属下，并且帮助我拯救人间大陆的神明吗？"阿曼德的语气庄重而低沉，配合上他凶悍的相貌，颇为吓人。

"可是，神明不是没有真实存在的吗？"

罗迪张了张嘴吧，有些虚弱地说道。

在阿曼德的回答印证了他心中的荒谬猜想后，他觉得自现在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是人间大陆神明的化身，代表着人间大陆的神明，但我从未说过我本身就是神明。"阿曼德毫不迟疑地回答道，"因为严格地来说，我的本质和你一样，都是灵魂本源产生的主观意志。但你的觉醒仅仅是因为'罗迪';这个个体的记忆，因此你延续着'罗迪';的意志，代替'罗迪';活下去；而我的觉醒则源自人间大陆所有神明的意愿，代表着整片大陆神明的意志，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你的确也可以直接称我为'神明';。"

"代替着'罗迪';，活下去吗..."罗迪的嘴里有些苦涩。

他抬起头来，直视着比他高了一个脑袋的阿曼德："因为你是神，所以我要成为你的附庸，是这个理由吗？"

阿曼德愣了一下，旋即说道："你这么说倒也不算错，一切智慧生命的灵魂本源都来自于人间大陆，因此你的这片本源也是'神明';的一部分。你帮助了神明，也就相当于帮助了你自己..."

"我拒绝。"没等阿曼德说完，罗迪就做出了极为干脆的回复。

"为什么？我以为你会立即答应的。"阿曼德皱起眉头，"我不理解你做出这个选择的理由。"

罗迪缩回了自己的手，阿曼德没有阻止他。

"没有理由，总之这件事是不可能的。"

"我感觉得到，你很想变强。我可以给你足够的力量，而且这种力量没有任何负面的影响，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神明更理解法则。"

罗迪没有作出回答，他有些用力地捏着自己的拳头。

"神明不可能直接插手到现实的世界，而作为神明化身的我，也因为失去了自身的本源，只能够以这样的形态出现在你的本源空间里。因此，一切我无法做但是必须做的事情，只能由你来代司其职。"

"你所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只需要让那个企图玷污我的侏儒蒙克族打消他的念头，再将散落在两片大陆的黑骑士全部销毁就足够了。在这之前，我会用最深入的本源理解，让你完全没有副作用地走到所有大陆的巅峰。"

"我说了，我拒绝。"

罗迪依然没有任何动摇，他的声音在平静中带着隐约的怒意。

阿曼德沉默了很久，他那双棱角刺人的眼睛一直盯着罗迪，直到把他盯得浑身发毛了，才缓缓开口。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对吗？但这里是你的灵魂本源，作为神明意志的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寄居者，如果我所说的话中有半分虚假存在，你全部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出来。"

"不，我相信，你所说的我都相信。"罗迪放开了捏紧的手掌，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你所描绘的历史，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厚重，这是编不出来的。"

"但你始终没有明白，我为什么想要变强。"

"在失去了家人之后，我早已一无所有，但我仍然一路被命运所戏弄着，熬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在这段时间以来，我迫切地渴望变得更加强大，如果在没有进入奥托大陆之前、没有见到蜜尼之前，在听到了你的要求后，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但是在这之后，我发现无论我怎样挣扎，命运都无法被我掌握在手里。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下一步该怎么走、往哪里走，都已经是被更为强大的存在规划好的——在这样的前提下，无论是变强还是死亡，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

"成为你的工具，以此来获得本不属于我的力量，这和成为那那些人的棋子，在本质上有着什么区别吗？"罗迪对阿曼德反问道："即使我相信你是人间大陆神明的化身，但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真正的不同呢？"

这次轮到阿曼德进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罗迪在一次性说完了如此长的话之后，顿时感觉酣畅淋漓，念头通达。就连面对着阿曼德时候所产生的那种紧张和畏惧，也全部都被他跑到了九霄云外。

他知道做出这个选择可能会产生的后果，但他绝不会后悔。即使自称为神明的阿曼德将他的本源给抹杀，他也绝不会产生哪怕一瞬间的犹豫。

如果不能掌握住自己的命运，活着和死亡，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罗迪轻轻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阿曼德的回应。

'杀死我，还是折磨我呢？';他默默地猜测着将会发生的事情。

...

在长时间的沉默后，阿曼德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里有着些许无奈。

"看来你病得不轻。在对于你命运的理解上，你一定觉得错的不是你，而是整个世界吧？"

罗迪不置可否，无论阿曼德接下来说出什么，他都不会为之所动。

"咳...那么我换个说辞，我收回之前有关让你成为我属下的话。"阿曼德慢悠悠地说道，"现在，我代表人间大陆神明的意志，正式恳请和你做一个交易，这是一个改变你命运的机会——我会尽全力支持你变得更强；作为等价交换的条件，在你变强之后，你需要帮助我、并且拯救我最后的容身之地。"

"..."

"至于这具名为阿曼德的身体，或许你是出于思念和畏惧才会让我变成他的模样，但我如果以这样的状态和你谈判，显然一点儿也不合适。"

阿曼德的这句话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声音就由起先的粗犷雄浑变得细腻清澈起来；直到句子的末尾，他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萝莉音。

罗迪没忍住睁开了眼睛。

站在他面前的果然不再是那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彪形大汉，而是最开始那只美得让他呼吸都不顺畅的金发小萝莉。

"如果我是以现在的形态向你提出平等请求的话，你的回答又是什么呢？"小萝莉微微向前倾斜了身体，搓衣板中间的两颗粉嫩葡萄彻底的暴露在了罗迪的视线里。小萝莉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露出纯洁动人的光芒，她咬着嘴唇用略带委屈的语气继续说道："另外，如果不麻烦的话，能否给我一套衣服呢？罗迪先生。"

罗迪的心口仿佛被什么重物给狠狠砸了一下，他感觉鼻孔里忽然变得热乎乎的。在下一刻，两道液体从罗迪的鼻腔里流了出来，划过了长着胡茬的嘴皮，流进了他的嘴里，给他带来了一股又甜又腥的熟悉味道。

"求求你啦！"

小萝莉带着隐约的哭腔喊道。

"你啊..."罗迪把牙齿咬的'嘎嘎';作响，似乎在忍耐着巨大的痛苦，"你究竟是怎么做到上一秒还是阿曼德教官，下一秒就完全不需要缓冲地变成小女孩装可怜的？！好歹也是神明的化身啊，你难道不会感觉到羞耻和恶心吗！"

"哼！"小萝莉似乎生气了，"在说这种话之前，你可以先擦掉你流下来的鼻血吗？另外你打算这样盯着我的身体看多久？你这个变态！大变态！"

罗迪甩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给她，小萝莉在嗔怒着让他转过头之后，悉悉索索地穿起了衣服。

等到金发小萝莉穿完衣服，罗迪回过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在一瞬间彻底变直了。

穿上衣服之后的小萝莉，带给罗迪的绝不仅仅是让他流鼻血的惊艳。

在小萝莉身上穿着的、罗迪创造出来的那套纯白色连衣裙，其实是莉莉很喜欢的一套衣服，她经常在晚上洗完澡后穿着它。但现在这件衣服穿在了面前的小萝莉身上，不但把莉莉穿着连衣裙时那种清新脱俗的气质完全表现了出来，更蕴藏着几分莉莉身上所没有的活泼和灵巧。甚至当罗迪再仔细看时，小萝莉的身上还有着几分菲奇的那种弱势感。

总之...不管这个小萝莉到底是什么来头，在罗迪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实在找不到比她更漂亮的生物了。

"看够了吗？"小萝莉淡淡地问道。

"...没...够了。"

"作为失去本源的意识体，不仅我的身体需要你来赋予，而且我就连性格和习惯也要和你给我的身体保持一致，这下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了吧？"小萝莉有些不悦，她的脸蛋微微鼓起，远远看上去像是一个可爱的包子。

就在罗迪感觉自己的心脏因为看到这样的画面而不堪负重的时候，小萝莉忽然抬起头来，用又急又快的语气喊道："快告诉我你的答复啦！变态中二！"

"这个...你说我变态也就算了，毕竟我没办法反驳，可是我并不中二。"罗迪有些心虚地顶嘴。

"呵呵"小萝莉冷笑，"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比谁都要中二吧，我应该说'抱歉触碰到你敏感的神经了吗？';"

"...好吧，我承认了。"

罗迪叹息。

"那么我向你提出的交易，你到底答不答应！快明确地回答我！"小萝莉指着罗迪的鼻子，娇声喝道。

"..."

"我答应就是了。"

罗迪扶额，在面对这只在他心目中已经无限接近完美的小萝莉时候，他实在提不起一丝反抗的欲望。即使知道对方在不久之前还是那个五大三粗的军队教官形象，但是这仍然无法让罗迪拒绝这个萝莉提出来的要求。

'而且，在经历了命运的百般折磨之后，我的确是变得有些怨天尤人了呢。';罗迪在心底里发出了默默的自嘲。

紧接着，他定了定神，直视着在得到他的肯定答复后脸上露出清澈笑意小萝莉。

"在我真正答应之前，请允许我问最后一个问题。"

"好呀，你问吧！"小萝莉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形状，甜甜地笑着。

"为什么你会选择我？难道你不怕我和你口中的那些智慧生物一样，在知道了一切后把你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