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孙二娘还不罢休，她非要听更多的有关包拯的故事。那期待的眼神，让我想起了无数影视作品里的无知而无辜的少女。

我没办法，这么彪悍的女子柔情起来，真是神仙也难抵挡。我开始翻箱倒柜，在旧物中寻么着。因为，我依稀记得，我曾经有过一个关于包公故事的书，就是不知那天，卖废品时，有没有一起卖掉，现在还能不能找到。我翻了很多杂乱的东西，好多好久不碰的东西都一一现身了。比如，我小学时的考卷儿、小学时的奖状、小学时的作文。

我好奇地打开了一本小学时的作文，题目是《二十年后的我》，只见里面写道：“二十年后，我会发明时光机器。然后，我会乘着他漫游在历史之中，和包拯聊天，和展昭比武，和太白饮酒，与苏子赋诗。”

天啊，这算不算神预言！！

孙二娘看我翻了半天，也没什么成果，颇为不快。然后她问我：“你在找什么？”

我赶忙收起童年幼稚的遗留物。然后对她说：“额，我在找包拯在天庭的档案啊。”

孙二娘知道我在干正事，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还真翻出了一本《包公故事》，好老旧的的书。书皮上沾满灰尘，书里面纸页泛黄，怎么它都也像是一本穿越过来的书。背后印着宇宙无敌闪电霹雳教你做人出版社，****年版，3。88元。

得是多久之前的书了？想不起来。我正待把这本书递给孙二娘，但我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于是我就问孙二娘：“姐姐，您，识字不？”

孙二娘愣了一下，然后一脸不屑地回答我：“当然啦，咋能不识字呢。”

我疑惑地看着她，心想，她要是不识字的话，我就给她找个电视剧啥的看。

孙二娘确定铁定并且肯定地说：“识字，当然识字。我可是自学成才。你知道‘三碗不过岗’那几个大字不？”

我说：“当然知道啊。你酒店的招牌嘛。”

她说：“那就是俺写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能怎么样呢？

我把书递给了她，她翻开书，还真认真地读了起来。

我趁这功夫给品味衣饰回了个电话。

是那个戴眼镜的老板的声音，他说：“你的衣服好了，明天来拿吧。”

我说：“好的。”

然后我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后面带着一群古代名人，走街串巷为人服务，替人圆梦。然后，我们穿着整齐划一的文化衫，上面写着——“每个有梦想的人都是牛人！”

多好，以后看谁敢惹我。

第二天，我果断地早起了。孙二娘还没起，估计是挑灯夜读，她这勤奋劲儿，快赶上古代考科举的人了。

孙二娘刚刚起床，便对我深情地说：“老包他，他真是个好官。”

我看她状态不对，半开玩笑地问她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包拯了？”

她害羞地低下了头。

糟糕。她低下了头，我心里则长满了草。不带这么狗血的剧情吧？难道是真的？

孙二娘说：“不是喜欢上包拯，不过他的确是个好官。我是有些喜欢包拯身边的人了。”

听了这个话，我稍有些放心，但随即，我就发现我的智商已经没救了，实在是没救了。因为这个时候，我竟然问她道：“包拯身边的人，难道是他老婆？”

我脑子里盘算着，那时候不流行同性恋啊！

孙二娘冷着脸看着我，我只感觉如芒刺在背。

然后她一个人去洗漱间了。

我则赶紧出门，万一一会儿孙二娘从洗手间出来时没控制住情绪，我就“万事休矣”了。出了门，我径直朝品味衣饰那里走去。清晨的阳光格外明媚，照世界一片光泽，这时，我眼皮直跳。而且，奇葩的是，此时俩眼皮一块儿跳。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我思忖到。俗语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现在是俩眼皮一起跳，这是什么症状？和财有关的灾？还是和灾有关的财？

清晨的大街人很少，打麻将估计都凑不够一桌，打斗地主勉强能够。我目力所及，只有一个老大爷在扫马路，别说，那老大爷看起来还仙风道骨的。

我走到品味衣饰门口，往门里面一看。糟了，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品味衣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屋子，只剩下了墙上贴着的秦始皇等人的照片，带着一种历史的沧桑感凝视着你。

这是玩儿悬疑呀。

我心里想：“嬴政老大爷，你比我大个2000来岁，老盯着我什么劲儿。”

隔壁服装店一个小哥看我在朝店里瞅，便对我说：“你看什么呢？”

我说道：“我昨天在这儿定了衣服啊。我来取衣服。”

那小哥邪恶地一笑，带着一丝满足，一点鄙夷：“这店关张了呀，昨天是最后一天。他们几个老板和伙计，怕是跑路喽。”

我心里戈登一下，眼皮马上就不跳了。原来，眼皮狂跳是心狂跳的前奏啊！

我的心扑腾扑腾跳着，人生的大起大落简直太刺激了！

我还是带着一丝不甘心，象征性地走了进去，出乎我意料的是，一包衣服摆在桌子上。

全屋里，只有这么一张桌子了，它显得孤独而落寞。而且，这桌子上面留下一张纸条，显得悬念十足，纸条上写着：“亲爱的顾客，您好。因特殊不便道明的原因，我们服装店暂时停业。不过，我们虽然不干了，但接了您的任务，就要把事情干好。您的衣服已经订制好了，就在桌子下面的塑料布上，请查收。君子，言而有信者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准备好衣服钱，寄到无有市，虚无村，空荡街道38号，再写上，托门房白大爷叫一声。”

把我看得糊里糊涂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还托白大爷叫一声，怎么看他们这都不像卖衣服的，而像是什么传销或者二道贩子团伙。

还好衣服在了。看来衣服不仅能遮掩羞耻，也能缓解失望。

我满怀期待地在桌子底下搜寻着，果然找到了塑料布，以及上面的一大包衣服。

我打开，白色的衣服，看起来清新俊朗，让人眼前一亮。我拿出一件，你别说，这衣服的质量，其实还可以，柔软舒适不说，且没有杂味。

我开始看我布置给他的任务——打印在衣服上的那几个字——“每个有梦想的人都是牛人。”但令我吐血的是，衣服正面赫然写着：“每个有梦想的人都是牛！”

尼玛呀，人呢？

怪不得二十世纪哲学家福柯说：“人死了。”我再翻到背面，印着一个醒目的大字：“人！”

还好我是正常人，我要是哲学家，看见整个大大的”人”字，估计得想一下午，“我真的是人吗？我是谁？我来自哪儿？我要去何方？”

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吧，我心里想。我挑了一件大小合适的穿在了身上。然后拿着剩下的一大包衣服，出门去了。

我知道，我胸前的衣服上赫然写着：“每个有梦想的人都是牛。”所以，我

特意走了几条街道，想看看它的效果，想看看，我到底牛不牛。

结果是，牛，真他妈牛！

如果走在印度，效果应该会不错。但走在这里，效果也不赖。在清晨的阳光下，在拂面的清风中，我走过破旧古老的胡同，也走过人头攒头的地铁站，走过清晨的小吃摊前，也走过老人们打太极的公园。

事实证明，回头率很高。我觉得，我基本创造了我人生的新纪录。因为，我觉得，我如果有一天想不开了，脱光了裸奔，也就这个回头率了。

走到一座大学门口的时候，我还听见了两个男生的议论。

一个男生说：“学长学长，这个人，背后为什么印了一个大大的人字啊？”

他边上有一个哥们儿，带着大眼镜，眼镜片是我生平所见最大。我估计他是哲学系的。然后，他发言了：“嗯。边上这位大叔为什么在身上印了一个‘人’字呢？我猜，他应该是位人道主义者。他为这个年代对生命的漠视而感慨，为这个年代对人的不尊重而悲伤。人道主义，就是要重视人的尊严和价值，人的潜能和主体性。”

边上的同学说：“学长，你知道的好多呀？”

我则暗地里想：“你知道的太多了。”

哲学系的，真是惹不起呀。

这时，他们又看见了我前面的几个字，

“每个有梦想的人都是牛。”

那个男生又问道：“学长学长，为什么每个有梦想的人，都是牛啊。”

那位学长幽幽地说道：“鲁迅先生不是说过么，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牛，是中华民族，吃苦耐劳精神的象征啊！”

那个男生眼里无限崇拜，说道：“学长，你什么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