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谋国策贾诩献计 赚魏延王凌出使
时为公元221年，魏黄初二年。魏主曹丕加封雍凉都督司马懿为卫将军，使其出斜谷攻打阳平关，牵制蜀军。又令车骑大将军曹真督军反攻徐州，曹真接旨，就聚众商议。
部将卫韬谏道：“河北军皆屯驻鹿水之南，前者先皇武帝兵败，乃是不识地理。今将军欲要出兵，可备大船从鹿水上游直接渡河击之，不与敌喘息之机，方为上策。”曹真从之，令备大船渡水横击。及至岸前远望，见对岸并不见一人，亦无旌旗营寨。”曹真道：“庞统诡计多端，不可冒进。”于是沿岸停船。
过了三五日，依旧不见河北军动静。曹真令曹遵率军先渡河打探。及夜，曹真宿于船上，忽然鼓角齐鸣，喊声大震。曹真急忙点兵出来看时，人报有小股骚扰兵马从背后来袭，真命曹良引军追赶。自引大军坐镇中军。
及至三更时分，狂风大起，卫韬进言道：“此风甚是不善，不如下船进营驻扎。”曹真从其言，率军士往旱营去，忽刺斜里一彪军杀到：为首大将，乃周泰也。周泰督军冲杀，魏兵不能抵挡，且战且走，行到下游芦苇地带，徐盛引军尽烧芦苇。风头甚急，火焰漫空。魏军四散奔走。
曹真亲率众将突围而去。天明时分，人报定陶被敌将张辽攻占。真长叹一声，引军退回陈留去了。庞统大胜，夺得船只、器械不计其数。就留张辽等把守定陶，自回河北去了。
却说魏延、甘宁等将知庞统取了定陶，遂去见鲁肃道：“当初郭嘉借下邳时，说取了定陶便还。今已得之，须早日取还。”鲁肃点头称是。遂遣虞翻去定陶。
及至，张辽接进帐内，宾主相叙。虞翻道：“昔日下邳之事，文远将军想必也是知晓。”辽笑道：“自然。只是庞士元已回河北，某一届末将不能作主。劳烦先生往邺城走一趟。”
虞翻遂辞，从高陵登舟望邺城来，先去求见刘雄。雄问庞统道：“虞仲翔所来为何？”统笑道：“必是来索下邳也。”雄道：“且先传他进来，孤自有答复。”统出郭迎虞翻入内。翻入进，先见靠山王英姿，心下暗赞：“真英雄也！”就躬身施礼。
刘雄道：“大夫远来不易，且先饮茶。”令侍者献茶，茶毕。翻就言下邳之事，雄拍案大喝道：“昔日徐州之战，孤麾下大将颜良、祖茂、文钦尽皆战死。而孔明却乘虚夺下邳，情理难容！孤正要寻他说个明白，汝还敢来要下邳！”翻见他发怒，不敢再言。
庞统劝道：“大王息怒。昔日下邳乃某与奉孝、公瑾三人谋筹。今奉孝已亡，公瑾在下邳养病，自是不能抵赖。况且我两军尚是同盟关系，请大王下书与公瑾令他交割，勿要失信于天下。”就连连使眼色，雄会意，徐徐道：“既如此。看在同盟关系份上，就将下邳还与你。”当即写了文书与虞翻，翻大喜，领了书径投下邳来。
早有人飞报周瑜，瑜请入衙内，两下见礼毕。虞翻便取出雄书道：“靠山王许令都督即日交割。”瑜变色道：“下邳乃国家疆土，岂得妄以尺寸与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大王虽有书信，某却是不还。”
翻道：“有都督借凭文书在此，都督莫非想要抵赖？”就从怀中掏出文书，周瑜一把夺过，扯了个粉碎。虞翻大惊，欲待抢夺时，已是不及，喝道：“都督莫非真不顾两家同盟情分乎？”
周瑜勃然大怒：“有脸与吾来讲情分耶！”就脱了外袍，露出胸前箭疮，指之道：“若有情分时，却不一箭要了某的性命？”翻面露愧色道：“当日却是误伤，都督尚待……”
话未说完，周瑜拔
剑在手，大喝道：“好一个误伤，某今日也来个误伤。”作势欲刺。虞翻大惊，急忙闪身躲避，朱纪拦住道：“都督息怒，两军同盟尚在。”瑜方收剑，恨恨道：“若不看两家同盟，教你出不了下邳！”
虞翻还待再言，朱纪挥手道：“亏得都督不曾忘了情分，却是你之运气。休要说嘴了，快走，快走。”虞翻不得已，只得回寿春见鲁肃，具言前事。魏延大怒道：“周郎欺人太甚。请都督下令攻打下邳。”
甘宁亦道：“昔日庞士元与某赌约，说先入下邳者，可得徐州。被郭奉孝一番言语搪塞过去，就从丞相手中借了下邳，今尚且赖着不还，是何道理！”一众蜀将尽皆气愤，鲁肃道：“不可轻易撕破面皮。我就亲修书一封与靠山王，看他这番如何答复。”于是手书一封，遣人送至邺城。
刘雄接着书信展阅，书云：
“蜀大将军鲁肃百拜河北汉亭王驾前，幸垂听焉：昔日令军师庞统与郭嘉、周瑜作保与蜀丞相诸葛亮面前，保借下邳暂住，约于取定陶之后归还。今定陶已得，而下邳未还，欲要失信乎？肃遣大夫虞翻出使，而彼青州兵马都督周瑜扯书骂使，无礼之极，实欲欺我蜀中无人乎？彼君臣若如此贪而背义，恐为天下人所耻笑。肃愚鲁直言，惟大王察之。”
刘雄看罢，即传与庞统；统阅毕，笑道：“子敬此番却要力争了。”雄道：“如何答复？”统道：“只须如此如此。”雄从其言，就回书一封，令使者带回。
不数日，使者回寿春，鲁肃拆书看，略云：“汉亭王雄启大将军肃亲鉴：因公瑾恨下邳伤他之过，故极难言。子敬稍待，容孤取了兖州诸郡，调公瑾往守之，那时便还下邳。”
鲁肃看罢，就口述于众将，魏延大喝道：“这等计策，小儿须瞒不过！”肃道：“虽如此，同盟之谊为重，诸公且莫轻动。”众将皆愤。鲁肃再三告诫，众人怨恨而退。
再说曹真兵败，失去定陶重镇，使人飞报魏主曹丕，丕惊道：“曹子丹乃贯战名将，尚不敌庞统耶？”太傅贾诩出列道：“非是子丹无谋，实乃时机未至。今国家大难，乃害二刘联盟也。刘雄得刘备之助，每能与中原相抗衡。今刘雄又得徐州，必有取兖州之意，而刘备屯兵寿春，不得伸展，两家之盟，可一言而破。陛下何不遣使晓刘备以厉害，约会共取徐州，使二刘反目，待其两败，徐、青二州唾手可得矣。”
丕闻言喜道：“太傅一心为国，朕心甚慰。此计大妙，使节之任，非华司徒不可。”于是手书一封，教华歆出使成都来见刘备，告以贾诩之言，陈说厉害，备言约会起兵之意。歆道：“破刘雄之后，皇上可尽得徐州之地，吾家陛下一无所求，但愿与吾大魏数十万大军复仇可也。”
刘备厉声叱道：“某乃大汉正统，岂与魏贼为伍！”遂将华歆逐出。歆灰头土脸往许都来见曹丕，备言详细。丕闻之，更增忧烦，问众人道：“此计又不成。奈何？”贾诩道：“既是刘备不肯动兵，臣这里又有一计。”
丕喜道：“计可速发！”诩道：“吾闻郭嘉曾从诸葛亮手中借过下邳，约定取了定陶便还。今河北已取定陶，未曾就还，此必有隙；又，河北军师中郎将郭嘉离了寿春大寨后，未至徐州，就半路暴毙而亡，河北军民皆疑。于是双方积怨已久，只需挑破其一方薪火可也。”
曹丕道：“太傅之计虽好，只是鲁肃、周瑜皆是智谋之士，如何能得手？”诩道：“此事需从武官下手。”言未已，一人出班禀道：“某得陛下厚恩，无以为报，今愿出使干这桩功劳。”丕视之，乃太原祁县人王凌，字彦云，现任散骑常侍。
丕道：“
爱卿有何言语说之？”凌道：“臣昔年在荆州求学之时，曾与魏延私交甚好。魏延此人谋勇兼备，才堪爪牙之任，只是为人强横，极好功利。某见机行事，必能成功。”丕点头道：“不知爱卿将用何物？”
凌道：“武帝遗留有千里马一匹，名曰绝影，又遗留两柄宝剑，一曰青釭，一曰倚天；可选马择剑赠延，再以取徐州大功诱之，臣料魏延必然心动。”丕大喜，一面令王凌带了绝影马与青釭剑去通款魏延。一面令曹真、夏侯尚逼近定陶下寨，只待魏延兵动，便反攻徐州。
再说魏延在寿春城里，数番苦谏鲁肃讨要下邳，肃只不允，延便口出怨言，为鲁肃所轻，心中甚是郁闷。这日正在府中，人报有故人来访。延教引入，视之，乃王凌也。延惊异道：“莫非是彦云兄？”凌拜道：“正是。”
延旋即脸色一变，道：“某闻彦云在曹魏当差，来此何干？”凌笑道：“吾以文长为故人，特来相访。何故相疑？”延笑道：“为将本分耳。愿兄勿罪。”邀入厅堂坐地，彼此叙礼毕，凌道：“某今番此来，有宝物请文长赏鉴。”
延道：“兄所言宝物，并非凡品。”凌便命从者牵入绝影。魏延看那马时，遍体黯白，全无一分杂色，时而嘶鸣咆哮，有腾空入海之慨。延观之，赞不绝口。凌道：“此马名曰绝影，可日行千里，夜渡八百，乃当世龙驹也。”延道：“莫非曹操坐骑？”
凌道：“文长果然见多识广。”又从腰下取出青釭剑，谓延道：“文长可识此剑？”延接过，拔剑看时，寒光耀眼。凌道：“此剑名曰青釭，乃绝世神兵。惜其有三宝：一可削金断玉，二可驱魔辟邪，三可杀人不见血。”魏延听了，更是称赏不已。
王凌见他心动，徐徐道：“我与文长多年好友。文长又是当世豪杰，今当以此剑马相赠，未知肯见纳否？”延大喜，长揖到地：“怎敢当兄如此厚礼！”凌笑道：“男儿相交，只在义气相投，性命尚肯相付，何惜身外之物？”延再三称谢，便命府中人牵过绝影入廊。又令摆酒款待王凌。
二人把酒言欢，十分相得。酒酣，凌道：“徐州民丰物饶，更兼为兵家必争之地，君岂不知？”延道：“此中情由，某知之已久，只恨徐州六郡，尽被河北所占。”凌道：“然。文长之功业，正在此处也。不知文长有意乎？”延道：“愿闻其详。”
凌道：“今张辽屯兵定陶；陆逊、吕蒙又出海剿寇，青州之地亦无重兵。吾料河北既与汝家结盟，徐州必然空虚无备。君诚能以雷霆之势，破了下邳，再取琅琊、广陵、北海等郡。则尽得青、徐之地，献与汝家皇上，岂非奇功一件？若得此处，华夏震动，纵然公欲自立为主，天下诸侯，亦不敢轻易小觑于公；届时鲁肃、甘宁之辈，又岂堪与公比肩？”
延沉思再三，猛然拔剑大怒道：“兄欲挑拨我两家是非，好让曹魏得力乎？”王凌大惊，连忙道：“岂敢，岂敢。”延道：“若非看兄赠马赠剑份上，必斩汝之首，休再多言！”王凌不敢再言；及席散，延道：“兄毕竟是曹魏大臣，住某府上多有不便。恕贤弟招待不周。”
凌自思：“这魏延如此薄情，得了某重礼之后，便来逐客。”但面上不敢表露丝毫，只得道：“自然，自然。”便辞去，魏延送出城门外。临行王凌忽拜道：“既是文长斩我之头，兄也有一良言相告。”便道：“二刘联盟之说，不过是昔日二刘皆不敌魏王曹操，郭嘉所使缓兵之计也。如今郭嘉之死，河北军民上下，皆以郭嘉死于寿春。吾料不出多时，河北必倾兵来攻。文长若不先发制人，后必遭殃。”说完，躬身告辞。魏延回府后，细细思量，甚觉有理。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