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奶奶哼笑一声，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道：“有什么不对吗？现在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啊，以经济实力论成败，谁更有钱，谁就更有话语权啊。”

说完，小姨奶奶还不以为然地转过身看路边的风景去了。

“你还别说，城改之后，这里的环境是要比从前优雅许多了。二姐，你看那里，是不是咱们以前经常在里面洗澡的小河沟啊？现在修了围栏，又加了环卫，看起来一下子就上了许多档次。”

奶奶却一直愣在原地，思考着小姨奶奶刚刚的话，最后越想越气，随即转身就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嘀咕着：“什么狗屁理论？我家那几个要是也有这种心思，我就把他们逐出家门！要是这世上的人都被功利心牵着走了，那得多吓人？”

小姨奶奶是自己往前走了好几步之后，才发现奶奶没有跟上来的，转身再看的时候，人已经走出老远去了，忙又转身追了过去，拉着奶奶说道：“二姐，这怎么才说了两句就又走了？不是说好了要陪我回家看看的吗？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奶奶却把小姨奶奶手一掰，气吼吼地说道：“就言而无信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这时，身边一个骑着三轮车的环卫工人悄然经过，车上的随身听里放的，是奶奶和小姨奶奶听惯了的童谣。

“二十三，糖瓜黏；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去宰鸡；二十八，白面发；二十九，满香斗；三十日，黑夜坐一宵；大年初一，出来扭一扭。”

奶奶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跟着那环卫一路走着，小姨奶奶也跟着听呆了，跟在奶奶身后追着那环卫的车。

最后是环卫感觉不对劲儿，稍稍回头瞄了一眼，瞧见两个老太太，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一个看起来还挺朴素，都是神情恍惚，像傻了一样，眼下又是傍晚见黑的时候，禁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忙把三轮停下，关了随身听，回过头来朝奶奶她们走来，边走边问：“大娘，你们是不是找不到家了？需要我帮你们报警吗？”

收音机里的童谣一关，奶奶和小姨奶奶就立时回过了神儿来，此刻瞧着那名环卫，还有点懵。

环卫只得又走近了一些，笑呵呵地提高了一些分贝问道：“大娘，我刚刚是问，天都快黑了，你们一路跟着我干什么？是不是需要帮助啊？”

奶奶偏头瞧了一眼这会儿眼眶同样湿润的小姨奶奶，想想她俩刚刚那样，确实有点吓人，便摇了摇头，一脸尴尬地笑着说道：“我们俩刚才吓到你了吧，同志？对不住啊，只是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再听这些童谣呢。一时感慨，想多听一会儿，就跟着你来了。”

奶奶说完，还往环卫的随身听看了一眼。

环卫一听这话，也跟着笑了，右手禁不住摸上了后脑，笑得淳朴。

“啊，原来是这样，这倒是说得通了，我小时候我妈也经常唱这些给我听，有段时间我还觉得老土，可是今年初她过世了，这些童谣，我反倒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