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还想着给外曾祖父找借口。

“许是爹爹被灌了几杯黄汤，神志不清，受人蛊惑，便就按了手印儿。如今爹爹已经把所有的定金都给我了，婶子是这巷子里的老人儿，又是这方面的行家，能不能帮忙去说说，叫我把这钱退回去，请他们另找他人啊？”

牙婆听了，便把那卖身契收下了说道：“行吧，看在我和你娘一场交情上，我就帮你走这一趟去，这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去吧，我送你出去。”

到第二天再瞧见外曾祖父的时候，他竟像是对把奶奶卖了的这件事儿毫无印象了似的，总之是一句话都没有提。

大舅爷爷他们几个小孩子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牙婆骂骂咧咧地进了门，一见着外曾祖父就破口大骂道：“老吴，你还是个男人吗？那江宁孟家虽然算是个大户人家，可家里却只有一个傻儿子和一个寡母，如今他们把春华花大价钱买过去，说是做义女，其实不就是去做童养媳的吗？

你就算再不喜欢二丫头，她也在你膝下帮了你这些年，就算是要卖，你也得给她找个好人家吧，你叫她以后嫁个傻子，她还能有什么出路了？你这是要毁了她的一生啊！”

一听这话，大舅爷爷他们全出来了，不敢相信地问道：“爹，你要卖了二姐？”

小姨奶奶也忙摇头道：“这不是真的吧？这个家里要是没有二姐，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谁来给我们做饭吃？谁带着秋平？”

外曾祖父也是叹了口气，顺手就给了自己一嘴巴，站起来从牙婆手里抢过卖身契说道：“都怪我昨天喝多了黄汤，一时糊涂就给签下了，我这就找那婆子去把定金退了去。”

“我跟你一道去，竟然跑到我的地盘来买人，到底懂不懂规矩？”

奶奶本来也要跟着去，可是外曾祖父却把她留下了。

“二丫头，你在家里看好弟弟妹妹们，爹去去就来。”

可是一直到了半夜，也不见外曾祖父回来，倒是那个郑婆子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说道：“春华，你快点去看看，那个臭婆娘和刘老二勾结，把你爹给打了！人现在还在她门前躺着呢。”

奶奶一听，吓了一跳，忙跟着郑婆子一道往那媒婆处去，临出门还不忘把家门锁上。

到了那媒婆的家门，就听到她站在高台上扯着嗓子骂道：“老不死的！吃了我的酒，拿了我的钱，白纸黑字儿地签了字，画了押，现在想要不认账了？

不认账也行啊。你若是按照这契约上写的，陪我一千八百块，我也乐意撕了这契约给那孟家另寻人家，但你却一个子儿也不想出，你当我王婆子是好欺负的不成？

我可告诉你，两天后那孟家可就要来接人了，到时候你要是拿不出这一千八百块钱，就给我乖乖地把你家二丫头给我交出来，到时候那孟家自然还有三百块钱给到你们家去，大家日后也好相处。若是不然，那咱们以后就谁也别想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