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吴霜瑶又不耐烦地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学这种旧年的家训有什么用？水仙姐姐，我看您还是打我小腿吧。三十下打小腿，换三十遍抄书可好？”

“我看不见得，至少这上面说的挺多话都是挺有道理的。比方说那句‘宜未雨而筹谋，毋临渴而掘井’吧，若是我刚刚能想到不及时收走烛台就可能会造成失火的话，咱们几个也就不用在这里受罚了。

还有刚刚那句‘遇贫穷而骄态者贱莫甚’，说的不就是你们西院儿的那帮人吗？太形象了！”

听到这话，吴霜瑶自是不能忍耐。

“吴素素！我好心与你结交，你如此咄咄逼人作甚？照你这么说，那‘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说的还是你爹娘呢！”

“你！”

“两位姐姐。天都这么晚了，外面风又那么大，再不抄完三十遍书，咱们就都睡不了觉，我看还是不要吵了，好好坐下来抄书吧，可别辜负了老太太的一片良苦用心呢。”

奶奶见大姨奶奶和吴素素又要吵起来了，忙得在旁边劝诫道，可是一双眼睛还在目不斜视地盯着书上看，手上也片刻没停地抄着书呢。

一直站在她身边的小渔笑着看着正往这边看的水仙说道：“修身篇已经抄了一遍了。”

大姨奶奶最是不甘人后的，尤其是被年纪最小的奶奶赶在了前头，她怎么会甘心？所以立即把吴霜瑶晾在了一边儿，自顾自地抄起书来了。

吴霜瑶见没人理她，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们——难道都是书痴不成？真打算在这儿抄一晚上书吗？”

可是大姨奶奶和奶奶都已经埋头抄书了，压根儿没人理她。

“四小姐，你可是吴家的四小姐。总不能落到本家两位丫头后面去了吧？我劝您还是好好坐下抄书吧，虽说修身篇和处世篇加起来统共才两百来个字。但是抄三十遍的话也要有六千余字呢。总不能明早上两个丫头都去睡了，您还因为没抄完书被老太太扣在堂上罚坐吧？到时候叫二老爷知道了，脸上也没光不是？”

吴霜瑶一听这话，便只得坐下也抄了起来。

等到几个人已抄完的纸渐渐厚起来，水仙便留下小渔在此处看管，自己回去跟老太太复命去了。

“老太太，您怎么还没睡呢？”

水仙进门的时候，老太太也正坐在烛台边上看《朱子家训》呢，见她来了，便抬起头来笑着说道：“许久没看这书，如今再看，倒觉得有些从前觉得狗屁不通的道理，现在反倒通畅了。这年纪大了，倒是也有些好处。”

水仙忙得上前给老太太添了些灯油，才笑着说道：“老太太博古通今，书读得多，如今再读，自是能融会贯通，品出一些新滋味儿来了。”

老太太哼笑一声道：“你这张嘴啊，像是灌了蜜一样甜，我明明知道却还离不开呢。倒是春华那丫头好啊，有她这么个小丫头放在身边，能叫人清醒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