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冷，那就睡吧。”
那天深夜，陈栩谦看着酣睡的卜善，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下。
所以特别希望夜能长一点。
这一晚他睡得格外好，早上拿过手机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面前这丫头还在熟睡，睡着的样子怎么说呢，有点傻，也有点奶。之前剪的刘海也已经长了许多，发梢刚好到脸颊处。
他动动有些麻的左臂，昨晚卜善就跟树袋熊一样抱着自己。
说来也奇怪，头一次跟一个女人在床上相安无事的躺一晚上。
想着今天还有事，陈栩谦估摸着差不多要叫醒她了。
但他的“叫醒”服务很是特别。
手指很不老实解着浴袍的带子，随之掌心贴在卜善身上摩挲着，时不时用力搓捻一下。卜善被这异样给弄醒了，意识虽然还没有清醒，但出于条件反射她手立马按住在身上胡作非为的那双手。
回过神来便知不对，又将手赶紧挪开。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
“陈栩谦，你把手......拿开。”
声音带着颤抖和沙哑。
他冲卜善低低地发笑，手掌微微聚拢并加大了几分力度。
“原来......你这么吃力啊。”
卜善身体微微发颤，红着脸说：“赶紧拿开。”
这次，陈栩谦手是真的拿开了。
但紧接着，他翻身欺压在卜善身上，唇上啄了一下，慢慢往下，卜善只觉得喉咙发紧，身体也软软地没什么力气，胸口热得喘不过气。
看见他慢慢拱起了背。
“就是这里了。”便低下了头。
卜善整个人一下僵住，呆若木鸡，脑中一片空白，肢体也动弹不得。
随即陈栩谦立马起身坐的端端正正，双手一摊，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他一脸无赖说：“看吧，这次我可没用手碰你。”
卜善正懊恼，急忙拉过被子赶紧盖住身体，操起一个枕头就砸在他那嬉笑的脸上。
“你赶紧走。”
陈栩谦笑着接过枕头，规规整整的摆在床头，还轻轻掸了掸上面并没有的灰尘。
“好好好，我走。”
在静安洲际吃过饭，车驶出地下车库，陈栩谦问卜善是先找翟麦算账还是先去苏邰工作室。
卜善展颜大笑：“怎么，今天行程随我安排啊。”
“是啊，这不你来了嘛。”他笑得没皮没脸。
也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可信度。
不容置疑卜善选择了后者，先去工作室找苏邰，回头再去找翟麦算账。
车停在一座办公楼下，卜善跟着陈栩谦进电梯直达23楼，电梯门一打开。
不禁感叹。
这分明就是有规模成熟运作的公司。
前台小姐看到他们，立马谄笑迎上来，一路引他们到苏邰的办公室。
卜善前脚刚踏进房间，脑袋立马就浮现个念头，冤家路窄。
翟麦正坐在办公桌上玩着游戏，苏邰也由着他，在一堆画稿上涂涂画画。见到他们走进来，最先起身的是另一个男生，长得极好看。
他站起身唤陈栩谦一声，“阿谦哥。”
陈栩谦走过去轻拍那男生的肩膀，笑着说：“子从，长这么高了，今年就高三了吧。”
他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三好学生。
目光清冽，眉宇干净。
苏邰放下笔从一堆画纸中抬起头来，抢过翟麦的游戏机，招呼说：“你们来了啊。”
游戏机被抢走时，翟麦不耐烦抱怨一声：“苏姐，我还没打完呢。”
但很快他目光落到卜善身上，也不管是否没有打完的游戏，奔到卜善面前，眼珠狡黠一转，故意说：“哎呀，这不是那天在车上坐阿谦哥腿上的那个女生嘛，你叫......”
没说出口的话被苏邰一巴掌打在后背宣告终止。
“嘴把门儿没有，子从还在这里，能不能好好说话。”
翟麦吃瘪也不再犯贫，憋着一股气吊儿郎当躺在沙发上，把气撒在立在沙发旁的画。
用力踢了一脚画倒下来。
“这是这么鬼东西，还包那么严实。”
不等陈栩谦反应过来，卜善连忙抢过画，朝着翟麦的大腿用力拍了一巴掌，说道：“祖宗，你离我的东西远点好不好。”
翟麦皱眉下意识将脚收回来，摸着被打的那一块，瞠目结舌道：“得......我今儿跟女人犯冲是吧，为了这么个破东西你打我。”
他的话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卜善手里。
苏邰微笑上前，道：“这是上次你画好的那幅画吧，拆开看看。”
卜善点头。
在陈栩谦的帮助下，小心翼翼把画框外面的封皮给拆掉。
一阵静默，大家都没有说话。
卜善还是有些紧张盯着苏邰，想从她脸上得到些评价。
几秒后，苏邰才发出一声感叹，说：“这是你画的？”
整个房间里的人才回过神儿，包括陈栩谦，他也用一种惊讶的表情看着卜善。
卜善有些不好意思朝苏邰说：“不知道......符不符合要求？”
“挺特别的，以为你只会画微博上的那些风格。”脸上有赏色，“挺不错的，很有视觉冲击，主题是什么？”
“癌症。”
“癌症？”苏邰反应了一下。
“嗯，癌症。”
她侃侃而谈，像是在叙述一个故事。
这幅画的构思是以癌细胞扩散为灵感，以红色为主题，本来想以血块表示癌细胞的，但觉得以丝线为主比较好。用丝线代表血液，也代表残酷繁殖的癌细胞，丝丝相扣。
这下边画的是一张黑色的床，代表孤独。
这些癌细胞就是从躺在床上满身是血的女孩身体上扩散开的，日日夜夜噬咬。就像没法安心做完的梦，也像挣脱的网，一种被压抑遗弃的感觉。
它正从内里侵蚀着你的身体，剥夺你的辩知能力与味觉。
苏邰听完有些惊讶，说：“卜善，你对色彩的运用，挺独特的。”
得到认可后她挺开心的。
但更想知道在陈栩谦心目中打多少分。
他没有像苏邰一样赞扬她，只是目光聚集在画上，脸上微有赏色。
“不错。”
最开始是有些被这画震惊到，只是没想到的是来自卜善的手。如苏邰说的一样，她是很有才气，也很聪明。
接下来苏邰就把一行人给邀出去，只留卜善在办公室。
俩人面对面相坐。
“最近两天我会让法务先将合同拟好，发给你过目，若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再签约。”
“不用这么复杂都可以的。”卜善说。
“不是说都可以，还是要按照程序走。”苏邰又想到了什么，语重心长道，“你的微博需要好好打理下，下个月美术馆官博也会介绍这画和@你，所以微博上不要发一些麻辣兔头之类的零食，粉丝也有一万多，该严谨的地方还是注意一下。”
卜善吐了吐舌头答道：“好。”
——
驱车行驶在卢浦大桥，车上少了俩人的聊天，变得微妙的安静。
陈栩谦侧头看了眼卜善，从离开苏邰公司后，一直都在发呆。
“怎么了，开心傻了。”
“没有。”
签约的确很开心，但她有些搞不懂离开时，苏邰突然叫住她说的话。
苏邰说：“你是有能力的人，说实话我挺看好的你，但你还是不要把希望放在男人身上，感情这回事谁也说不准。如果可以的话，你自己要有注意，有规划，不浪费现成的资源，以后才不会像我。”
搞不懂最后一句话。
卜善问：“苏邰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啊，肖韫不是也要来吗？”
陈栩谦把在方案盘的手倏然收紧，讳莫如深道：“有些事情，不该你问的就别问。”
话里没有说出一点原因。
他转过脸看她，卜善看清了他脸上的晦明难测，这样直接问他朋友夫妻间的私事，的确是僭越了。
晚上翟麦设的局在思南公馆。
北临复兴公园，东靠重庆南路，周边都种植着法国梧桐，西洋建筑的老洋房，很复古，浓浓的老上海的感觉。
在她和苏邰谈合同的时候，翟麦耐不住带着傅子从就先过去了。
他们到了就直接先去订的餐厅就餐。
先前听陈栩谦说过，翟麦这人特别会玩，玩得花样还特别多。卜善默默在心里给翟麦定的人设就是招摇的二世祖，猜想他一定不甘寂寞要叫上许多人。
但一进餐厅还是被惊到，确实是叫了许多人，密密匝匝，而且还都是女孩居多，一看身材装扮她估计应该是嫩模之类的。
果真很翟麦的做派。
傅子从坐在她们身边，没有丝毫坐享齐人之福的春风得意，反倒是双眉紧蹙，坐立不安，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看见他们走进餐厅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马起身换位置招呼他们坐。
对待卜善也变得十分友好，主动叫了一声，“卜善姐。”
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边翟麦逗着他身边那群女孩笑的巧笑嫣然，看见他们坐定，连忙叫服务员拿菜单来。
他不怀好意说：“阿谦哥，小善善，同样是开车，为什么你们那么慢。”
陈栩谦说：“我们可没你这么好的福利。”
卜善仔细翻瞧菜单，正犹豫吃什么，陈栩谦俯身点了点菜单上的炙烤羊排。
“墨鱼海鲜饭很好吃，羊排也很不错，不知道你吃不吃得管腥膻味，是不是......来者不拒了。”陈栩谦意有所指。
她合上菜单像赌气一般将菜单递给服务员。
“就要这两样。”扭头又冲陈栩谦挑眉笑，“就是来者不拒，你要不要也来一份？”
“不错，有长进。”
等上菜的间隙，卜善跟傅子从也闲聊了几句，得知他今年就要高考了，看得出来是品行兼优的好学生。
翟麦这么不三不四的人，怎么会认识这么个根正苗清的孩子。
别把人带沟里了。
接着摇曳的光线，她见翟麦对身旁女生说：“你看那个美女喝可乐的姿势好性感，这机会我可不能错过，得搭讪一下。”
那女子做出有些受伤的姿态，“看见漂亮姑娘就忘旧爱了。”
翟麦微微笑着，凑近她鬓边低语。
卜善听不清他们讲了些什么，但话音刚落，就见娇嗔的佳人咬着唇笑，连连推搡他几把。
估计就是一些难登大雅之堂的靡艳话。
翟麦刚起身准备朝喝可乐的女生走过去。
卜善想着翟麦之前做的那些事，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坏念头。
她不紧不慢地将一小块羊肉放进嘴里，缓缓道：“是去问那美女，这空瓶你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