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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很努力呀。”

掀开门布进来的时候，老人看见先瞳正扶着床沿试图下床，不禁打趣道：“如果你现在就可以活蹦活跳的，那就更省事了。”

“抱歉。”先瞳尴尬地坐回皮毯上。

老人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将拐杖放到一边，伸出枯瘦的手，仔细地翻看了一遍布带下面的伤口。

灰白的眉毛小幅度地挑了挑，老人沉吟一下，啧啧称奇道：“怪了，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肉身已经炼化到这种程度，难得，难得！”

“你先别急着高兴。”

眯了yù言又止的先瞳一眼，讶异过后的老人恢复了淡然，拿起拐杖转身走开，哼道：“你一身的伤，有里有外，有新有旧，一时半刻绝对不可能恢复的了，如果不想留下什么后遗症，那就乖乖的再趟上几天！”

“呃……”

脸上露出浓郁的苦sè，先瞳万般无奈地耷拉下脑袋。

虽然只和老人相处了一天，可是先瞳对后者的xìng格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个看似很慈祥和气的老头，做起事来绝对的遵从规则，说是有点固执古板都不为过，现在他老人家发了话，事情就算是敲定了，基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魂老爷！”

在先瞳苦恼难耐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厚重的声音，随后一个几乎与门口相当大小的巨大人影走了进来，连门布都被挤到一边。

“小墩子，怎么了？”

刚坐下的老人抬起浑浑的老眼，看向门口站着的大个子，皱褶横生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叱喝道：“不要对客人无理！”

“啊，对……对不起！”

大个子进来后就不客气地盯着先瞳打量，脸上的表情不屑而傲慢，当听到老人中气十足的喝声后才收回目光，低下头，生怕挨骂的样子。

先瞳倒是没有介意，而且大个子打量他的时候，他也在打量对方，还觉得眼前的家伙挺有意思。

这人只穿了条兽皮短裤，**着上身，脖子上围着一条完整的灰白sè狼皮，狼头垂在肩膀上。体型很大，因为他胖，但是足够的高，比先瞳本身还要高上一个半头，接近有七尺，所以他就不显得肿胖，给人一种很壮的感觉，头上理得鸡冠平头，脑勺后面拖着一条粗大的麻花辫子，造型蛮有喜感。

不过先瞳不懂大个子对自己表露出来的敌意，他很确定从未见过他，除非自己失忆到连这样一个很有特sè的家伙都会忘掉的程度。

“说，什么事？”

老人对大个子刚才的表现似乎很不高兴，连声音里都透着不满。

抓抓脑侧的秃头，大个子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嚅喃道：“昨天萨摩出去捕猎的时候折断腿了，本来不管他的，可是今早上出血像流水似地，还说疼的厉害，喊了半天，所以……”

“你人长个了，胆子也肥了是不是？”

听完大个子的话，老人须发皆张，抓起拐杖站起来，两步走过去，一杖子敲在他脑门上，骂道：“折断腿了你不管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理他，等他死了动手埋啊？”

“这个……”

两只胖手护住脑袋，挨打不能还手连抱怨都不行的大个子委屈地道：“我看平时折胳膊断腿的不是经常有的嘛，他自个儿就会好了，谁知道……”

缺胳膊断腿自个儿会好

这话说出来，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不仅让老人吐血，连先瞳都愕然无语。这孩子都不知道哪家养出来的，真是强悍的没话说。

“滚犊子！”

拐杖在大个子身上抽了二下，‘叭叭’作响，可惜没打疼人，老人反而把自己累的喘气，歇了半天才好转，吼着赶人。

大个子立刻如获大赦，抱头灰溜溜地跑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满怀挑衅地瞄了先瞳一眼。

“不省事的东西！”

气呼呼的老人一面自顾自的骂，一面颤颤悠悠地在屋子里转圈，同时手脚利索地收拾出一些东西，用一个简单的兽皮袋子一并装起来。

没多久，气消了的老人看时间不早，朝先瞳叮嘱了两句大概是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后就出去了。

老人走后，一个人呆在屋内的先瞳百无聊赖下又挣扎着下床，扶着墙壁缓慢移动，观看那些分类排好的器皿里浸着的古怪物件。

“你好了？”

当先瞳正在感叹老人繁杂的收藏的时候，门外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被老人叫做‘小水’的少年准时地端着盛满药粥的大碗过来了。

“麻烦你了。”

这一天来，少年给先瞳送过几次饭，两人算认识了。先瞳挪脚坐回床上，少年也就把瓷碗放到床边，这时老人不在，他没有立刻走，而是席地坐下来，好奇地看着先瞳。

“我叫紫水，你叫什么？”

“先瞳。”

紫水，听到这个名字，先瞳倒是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叫做紫河的男人。低头看看少年，先瞳发现紫水的模样和紫河还的确有三分神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听魂爷爷说，你是从外面的世界来的，真的吗？”

紫水年纪不大，正是对什么都充满新奇的阶段，双手放在脚上，兴致勃勃地问道：“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很漂亮？一定不像我们这里那么冷？肯定有很多好吃的，会不会有雪狼？猛犸呢？应该不会，外面不冷，猛犸那么多毛，会闷熟的……”

“呵呵，没有那么夸张……”

一边喝粥，先瞳一边不厌其烦地解答紫水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两人一问一答，偶尔双双笑起来，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到得一碗粥喝完，大概是过了一个多小时，紫水心满意足，对先瞳的好感度也上升了许多，称呼从无名氏升级成了大哥哥。

等到紫水端起空碗起身要离开的时候，先瞳终于耐不住心里的忧虑，问道：“小水，问你个事，和我一起来的女孩现在怎么样了？”

“嘿嘿，不能说。”

裂开嘴，紫水很有原则地道：“魂爷爷说不能告诉你，不过你安啦，她好好的，过几天等你好了，没准儿她也醒过来了。”

“走咯！”

不等先瞳再次开口，紫水嘿嘿地摇摇手，一溜烟地跑了。

虽然只寥寥两句，可听紫水的意思，朱小佳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想到这里，先瞳的担忧更甚了。

噗

无力地倒在软榻上，先瞳望着屋顶，开始整理刚才从紫水那里得到的有限信息。

从紫水口里，先瞳知道自己目前在冥寒之地的一个村庄里，整个村庄不算大，大概五、六百人的规模，世代以狩猎为生，基本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冥寒之地，外界对这个放逐之地的评论可好不到哪里去的，据说还常有冥族的余孽出没，是个条件恶劣、充满危机的苦寒地带，其生存环境几乎只仅次于异域森林那种生命绝迹的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