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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曲终人别离 谁家归燕留春泥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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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修业亦是看出了其中玄机,当下起身瞧看,疑道:“莫非是…”他举起璇玑盒板,仔细端详,随后朗笑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他言罢,右手指尖在左臂上一划,小臂间登时裂开一道口子,鲜血当即流出。杨修业此举令众人皆是一惊,易生奇道:“杨世伯,你…”

杨修业淡笑道:“无妨。”他将血液尽数滴在璇玑盒板之间,但见那鲜血却是径直流入其中,渐渐将其上部分纹理印得血红。

“赤炎魔君”拍手笑道:“妙哉妙哉,原来是如此才成。”一旁的“淮灵派”三人亦是瞧得出奇,均是一脸诧异。

杨修业见璇玑盒板之上纹理已是清晰可见,当下点住小臂穴道,朗笑道:“方才我见师侄难以擦去此间血迹,就猜想其中应是暗刻内道,做成夹层。没成想这一试之下,果不其然。若不是诸多机缘,真当是难以察觉,此乃天意。”

“赤炎魔君”调侃道:“装神弄鬼,什么天意。若不是你这个鬼才在此,想来谁会用自己的血来做这个。”

杨修业笑道:“就你多嘴。还是先看看这是哪一处地方。”

众人围而观之,只见其中层峦叠嶂,山石走势各异。东似惊浪,西如奔牛,南若驱羊,北起走蛇,甚是壮观。

项楚歌隐隐觉得眼前之景似曾相识,当下疑道:“二位师弟,你们瞧这群山走势,与那句(gōu)余山似乎十分相似。”

莫怒闻言,颔首笑道:“掌门师兄此言也正是我心中所想。你们看,此间东西狭长,暗合句余山群山之貌。”

杨修业但见那鲜红之线自盒板东北之端,曲折蜿蜒,延伸至西南偏东之侧,便没有了踪迹,伸手指在红线最末处,沉声道:“不知此地是何处?”

项楚歌思忖片刻,皱眉道:“这地方山势虽是不高,又地处句余山东偏北,或许是大俞顶。”

众人言语之际,却听一人之声自阁上而来,幽幽道:“与其在此毫无头绪,倒不如将此地图拓印,前去句余山询问一番。”

诸人循声回首,只见望辰缓缓而来,神色稍显不佳。易生瞧他神情,不免问道:“前辈,不知菩提他现下如何?”

望辰轻叹一声,摆摆手道:“放心,让他一个人静静吧。”他转而对“赤炎魔君”道:“青龙,拓图之事我略知一二,为求稳妥,眼下便将此图交予我。”

“赤炎魔君”听罢,回首瞧了瞧杨修业,但见杨修业颔首示意,便笑道:“如此甚好。”

望辰见他们神色略显警觉,淡然道:“如今我与你们在一条船上,尽管放心,我向来言而有信,绝不会做什么阴损的勾当。”

杨修业淡笑道:“望辰,你多虑了。”他当即将那璇玑盒板平平推出,飞入望辰手中。望辰接下转身,径直上楼而去。

“赤炎魔君”见他远离,低声对杨修业耳语道:“此间是否有诈?”

杨修业微微摇首,道:“我对摘星、望辰二人颇有了解,应是不会有事。只不过听你先前之言,那乌雁势力似乎已经探知此地,为防万一,明日我们便不能再留于此处。”

阁楼之顶,华修心倚坐在“皓龙”巨剑之侧,手持酒壶,双眼瞧着西南方向,黯然独饮。他轻拍剑身,低声吟唱道:“哥爱妹来妹爱哥,愿学喜鹊做一窝。妹爱哥来哥爱妹,愿学鲤鱼共条河…”

此曲本是男女互恋之歌,可如今在华修心唱来,却满是悲凉之意。华修心歌行一半,已是难以唱下,只见他双眼通红,又是连饮数口,神情落魄,浑然没了一代宗师的模样。

此时华修心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便听得一人道:“华前辈,原来你在这。”

华修心未有回首,只是自顾自地饮酒,漠然道:“小子,你怎么找到此处来了。”来人正是易生,他缓步走至华修心身侧,循着剑身而坐,道:“晚辈无意打扰前辈,只是走着走着,便到了这里。”

华修心侧目瞧他一眼,但觉易生脸上神色亦是不佳,当下将手中酒壶一甩,苦笑道:“我还正想着一人喝酒无趣,来来来,与我喝个痛快。”

易生反手接下,淡淡一笑,举壶便饮,只觉那壶中之酒醇香芬芳,入口甘甜,当下连饮数口。

华修心瞧他如此豪饮,心中一痛,连忙抢过,埋怨道:“这‘百花酿’是我好不容易从太行山带来的,你这般喝,三口五口就见底朝天了,不成不成。”

易生摇首一笑,道:“华前辈惜酒如命,晚辈早已如雷贯耳。没想到今日见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论美酒,晚辈倒是认识一位友人,他庄上藏酒无数,与前辈应是一见如故。”

华修心一喜,忙道:“当真?酒不嫌多,友不嫌少,你说话可要算话。”

易生正色道:“此事必然当真。”却听他话锋一转,续道:“对了,适才晚辈听闻前辈歌声,似乎不是中原之曲。”

华修心闻言,眼神稍稍一变,轻声道:“这是一首苗疆的山歌。”他此事言语之际,已是没了方才说话的那般豪气,显得有些落寞。

易生瞧他神情,自知失言,歉然道:“晚辈多嘴,还望前辈恕罪。”

华修心淡笑道:“这又何妨,既然你听见了,我便说与你听,也恰好吐出我心中多年的郁结。”他对壶而饮,幽幽道:“这一晃便近二十年了,想来当初也未曾想到,自己今日会有如此模样。”

易生奇道:“莫非前辈年轻之时,从不喝酒?”

华修心颔首道:“师父当初说,酒能乱人心,我习武开始,便滴酒不沾。当年为制住一名边陲杀手,我一路南下,追到南疆。虽说那时我武功不弱,奈何那地方毒虫长住,瘴气蔽天,被那杀手诱入其中,发觉中毒为时已晚。”

易生暗忖道:“如今与那奎伊一行交手数次,其毒蛊凌厉非凡,这南疆之地倒也是可见一斑。”

华修心续道:“待我醒来之时,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处茅屋之中,身边是一位苗族打扮的少女。此人你应是认得,便是蓝秋之父蓝御人的胞妹,蓝依人。”

易生心头一跳,奇道:“哦?原来如此,难怪蓝姑娘与前辈颇有渊源。”

华修心缓缓道:“依人照料我数日,我便已好转。当时我血气方刚,依人情窦初开。未过多久,我二人就相恋至深,而她族兄蓝御人也是开明之人,未有阻拦,只是为族妹高兴。只可惜…”

易生见他言及此处,脸上蓦地涌起一丝悲凉懊悔之意,当下也不忍开口,只是静静听着。

华修心沉吟许久,才开口道:“只可惜我太过年轻,意气用事强出头。当时那奎伊正意图在苗疆开辟势力,与苗族族长蓝御人之父和谈不成,便以武力相要挟。我自忖武艺已成,就出手教训了那帮人。谁知未过多久,我便被人中下蛊毒。”

易生眉头一皱,疑道:“难道是奎伊那厮下的手?”

华修心仰天而叹,道:“此节直到昨日我才知道其中真相。虽说不是那厮亲自下手,却是他哄骗他人做的。依人见不得我痛苦的模样,竟是循着本族古法,将那毒蛊转入自己体内,最后在我面前惨死。之后我心灰意冷,也无颜面留在南疆,便回到了太行山,终日酗酒,废了大半武功。”

易生听得心惊肉跳,感叹道:“原来前辈竟还有这般遭遇,世事无常,还望前辈看开。”

华修心苦笑道:“若没有跳出那个轮回,我就不会与你在这喝酒了。”

两人正说间,忽听得阁楼之下稍有异响。华、易二人微觉奇怪,不免心头一紧,循声查看,却见一道极快的身影猛地越窗而出,转眼间已是不见。

易生暗叫不好,道:“糟糕,那是菩提的房间。”只见华修心身形一正,已是纵身跃起,追击而去,朗声道:“小子你去瞧瞧里面,待我去追那人。”

易生忙飞身而下,翻入那房中,只见屋中并无打斗迹象,却不见叶菩提身影,而屋内圆桌之上则是放着一个奇异长罐。

易生心觉有异,凑上前去一闻,蓦地涌上一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奇道:“这是何物?”他正觉奇怪,突然发现长罐之旁放有一颗弹丸,外部已被捏碎,而一张纸条却是置于其上。

易生拿起纸条,读道:“州外新山起眠风,城西旧宅落清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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