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
“为什么......”
迎天此时喘着粗气,刚从零碎的梦境中惊醒。tsxsw.net那似乎如“父亲般的呼唤”,还有“愤恨地询问”,仿佛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之中,又似乎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曾散去。迎天并不理解这是怎么回事,然而每一次梦醒,他的脸颊却满是泪痕,这一切的一切让五岁的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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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恐惧甚至要追溯到迎天出生的那一刻起。大家可能会问,难道初生的孩子会有恐惧吗?我们不管别人有没有,但迎天一出生的那个晚上,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迎天睁眼的那一刻,沾满了羊水的他,当时内心就涌现出一种难以用言语陈述的恐惧——那萦绕在“耳边的呼唤”和“询问着为什么”的未知恐惧。当迎天被产婆提了起来,他就如一只小猫残忍地被带离了猫巢。
充满恐惧的迎天也许忘记了哭泣,而作为经验老道的产婆兰嫂,为了让这小猫一般的东西哭出声来,就照他的屁股上多拍了几个巴掌,没想到差点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本在外面乐呵呵等待的李猎户,不知怎的,就冲了进来,看到了兰嫂的过分行为。李猎户为此,差一点和兰嫂翻脸动粗。
被冤枉的兰嫂拿着赏钱离开的时候,嘴巴却仍然不停地嘟哝着什么,“竟然有不会哭的孩子,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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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你怎么了?”黑暗中的母亲,窸窸窣窣地穿着衣服向孩子们的炕上摸索过去。
微弱的灯光逐渐现出了母亲焦虑憔悴的面庞。
三个孩子,唯一让她揪心的就是老幺迎天了。外面很多人都说迎天是个傻子,年龄都五岁了,连“娘”都不会叫。
抚摩着满头是汗的迎天,又整理了一下他旁边早已熟睡多时的大哥和二姐。母亲靠了过来,抱着迎天,望着迎天那漆黑幽深的眸子,母亲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自己的幺儿是个傻子,她总是坚信,再过几天幺儿就会喊她“娘”的。
迎天在母亲地安抚下,望着母亲如水的眼神,感受到母亲手掌的余温,刚才还很紧张的身体终于软化了下来,似乎内心的恐惧也被融化了一般。整个夜晚,在母亲的哼唱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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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猎户在迎天三岁的那年冬天,去了村子西边的“幽暗森林”,人就再也没有出来。几天不见丈夫的人影,对于早已习惯丈夫早出晚归的李氏,只得哭着喊着拜托了丈夫的朋友们。众猎户在探寻“幽暗森林”的三十里处,发现了一滩血迹和几片碎骨。收拾回的残骸,已经不见生前的模样,只隐约从中认出曾是李氏亲手缝制的兽皮上衣。当这堆残骸,最终被李氏确认,是自己的丈夫李海时,她当场昏倒在地上。迎天的大哥和二姐看见母亲倒在地上,都拉着母亲哭成一片。唯独作为幺儿的迎天却一片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只是有点畏畏缩缩。在乡亲悲伤且带着奇异的眼光下,迎天最终被确认为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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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男人的李氏也要过生活,尤其是带着三个还小的孩子,老大李山现在十二岁,二姐李香已经十岁了,而迎天才五岁。丈夫李海还在的时候,凭着不错的箭术,家里的生活倒也丰足,现在所有的重担全压在了李氏的身上。
在院子的左侧,二姐李香正帮母亲晾干染好的布;而老大李山则去了山中(虽然李山才十二岁,但一直坚持要跟着父亲曾经的好友王大虎去捕猎,直至李山在母亲面前作了无数的承诺才让泪眼婆娑的母亲勉强同意);幺儿迎天此时则坐在庭院门口,母亲可以看见的地方望着天呢!
“这不是李傻子吗?嘿嘿!跑什么,我又吃不了你。”一阵尖锐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迎天和二姐李香听见后迅速地向母亲跑去。无赖牛二皮谨慎地朝院子内外瞄了几眼,便准备提起脚探进院中。
“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出去!”李氏安抚着两个孩子,手掌则攥成了拳头,此时此刻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着急。
这个牛二皮是玉山村有名的泼皮无赖,不但喜欢偷鸡摸狗,还喜欢欺负村中的寡妇幼童。上次王大虎路过,看见牛二皮在那嬉皮笑脸,用言语逗弄李氏,因此把他教训了一顿。没想到这泼皮无赖色心不改,又瞅着机会跑了过来。
“李嫂子,嘿嘿,干嘛那凶啊!我就是来看下你,你看!李大哥都去了两年了,我们一个村的,怎么说也要照顾一下你啊!哟!,你的手都肿了,来,来,来,让我看一下。”
“不要碰我娘!”李香回过头来哭着嚷着,试图推开牛二皮的手,没想到却被牛二皮拉了过去。
“放开我......”
“嘿嘿,你看这小姑娘,几天没见,也变水灵了。”
“放开香儿......”李氏连忙去拉香儿,没想到手却被牛二皮抓个正着。
“啧,啧......手都肿成这样了,多辛苦啊,干脆从了我吧!嘿嘿!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放开我......”迎天听到母亲的哭声,内心仿佛点燃了一团熊熊烈火,而母亲平时的笑容和爱护霎时涌满心头,虽然内心的迷茫之前笼罩着他,但却压抑不住此时的愤怒,“放开娘!!!”迎天张开嘴,立马朝牛二皮的大腿上咬了过去。迎天本来抱着母亲腿上的手,此时却紧紧地扒在牛二皮的腿上。
“啊......好痛啊!李傻子,赶快松口!啊......”尽管牛二皮捶打着迎天的背部,迎天仍然没有松口,此时的迎天就如一只愤怒的小兽,疯狂就是他现在的写照。咬住牛二皮大腿的一块地方,就是不松口,迎天口角不停地流淌出的红色液体,已经不知是牛二皮的血还是迎天的血了。
看到爱子受到这无赖如此殴打,护子心切的李氏猛地扑向迎天的背上,却没想到被袭来剧痛的牛二皮推倒在地。而此时,李香的哭声,李氏的怒骂声,还有牛二皮因大腿突然被咬的尖叫声和怒骂声汇聚在了一起,使本来非常静谧的玉山村,一下子不和谐了起来。
“好像是李寡妇家里的声音......”
“怎么了?打孩子了?不会吧......”
“怎么回事?我们去看下......”
乡亲们的声音越来越近,牛二皮则越发慌了神。
“啊——”
牛二皮硬是被迎天咬下了一块肉,此时的他,已经无暇其它,带着恐惶,一步一跛的逃出了院门。
“这不是二皮吗?这个天杀的又想祸害人!”
“别让他跑了!!!”
“李嫂子,你没事吧......”
“娘!”
“迎天——”李氏正担心孩子的伤势,突然那一声娘,仿佛迟来的幸福,霎时温暖了李氏的胸怀,幺儿终于喊“娘”了!
玉山村的乡亲们也渐渐地传开了一个消息:迎天看来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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