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 均衡，是最大的谎言（六）
池染向洞穴的深处走去，他看着那些整齐排列的桌子，以及桌上各式各样的仪器，心中竟涌起了悲悯。
这些约德尔人在这个洞里做的事情，池染能够理解，从原理上也完全说得通：假设你有一个强大得让你绝望的敌人，你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四百年前的均衡的确是这样的存在，特别是在第四次符文战争之后，它一度成为了瓦洛兰最可怕的势力，任何人想要挑战它都是极其可笑的。
无法战胜它的‘现在’，那么便毁了它的‘未来’，引诱均衡的继承者迈上与它相悖的道路，让它从内部崩塌，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从原理来说是没错的，一个点的腐坏的确有可能导致全盘溃烂，但这种可能性几乎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吧？
因为这个计划的主体‘继承者的个人意志’是无法操控的，人性何其复杂，没有人敢说自己完全了解它。
你可以诱导继承者走向你设定的道路，但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他会如何选择。
你可以猜测他的想法，揣摩他的行为，但你永远不可能完全了解他。
而这个计划自始至终只要出现那么一丁点儿误差，你只要错了那么一次，就满盘皆输——就像初号机的例子一样，初号机和哲也的兄长，那个真正的暮光继承者‘修’建立了足够深厚的感情，但最终的结果呢？
这根本不是计划，而是一场又一场的豪赌。
多大的仇恨多深的执念才能让一群人创造如此惊世骇俗的壮举，而且，他们竟然成功了——算是成功了么？
姑且算吧。
从结果来说，哲也的确背弃了均衡，但这个洞窟里的人却也未能达到他们的目的。
这之间的缘由复杂到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解释，如果池染没有亲身经历这一切，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理解，就像此刻的吉格斯一般，他小心翼翼地跟在池染身后，刚才在外面那个前代暮光之眼讲的东西吉格斯也听到了，可是他脑子里却一片茫然，什么是光暗二裔？什么是继承者计划？修是谁？他为什么会堕落？
破碎的信息，是无用的。
如果将这一切看做一个故事，那么修所掌握的是一号版本，前代暮光之眼所掌握的是二号版本，白袍先知知道全部，可也只能算三号版本，均衡正史记载的是四号版本……
只有将所有版本全部整合之后，那个你脑子里自己总结出的故事，才是真相。
--------------------
一切要从最初的光暗帝国说起。
在光暗帝国覆灭后，残存的光暗二裔躲进了地下研究所，休养生息以图复辟，但是那份流淌于强大血脉中的天生敌意让研究所里的光暗二裔再次陷入了内斗之中，末代王妃芬妮为了避免重蹈昔日覆辙，做出了惊人的决定——她驱逐暗裔，清洗了留在研究所中的光裔，销毁过去的历史记载，以非光非暗的第三类族人为核心建立起了新的秩序，将不主张争斗的‘均衡’作为这里的规则。
很多年后，这些人走出了地下研究所，在地面上建立了信奉均衡之道的忍宗，这便是均衡的起源。
而昔日的光暗二裔，在时间的长河中慢慢消逝，不是形体的消逝，而是从精神上不存在了，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民族历史，甚至不知道曾经有一个强盛的光暗帝国，而与此同时，均衡在不断的发展变迁中将原本虚构的信仰变成了真的信仰，均衡中的光裔血脉开始慢慢地和艾欧尼亚原住民融合。
就像芬妮所说的那样，事情到了这一步，光暗帝国是真正的亡了，她的本意是斩断光暗二裔不断倾轧的血仇，可哪想这反而断绝了民族的生机——为了遏制血脉中的天生敌意，连文化和传统都被抹杀了，民族和国家当然也就消亡了。
那么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不，没有。
的确，留在研究所中的这支光裔变成了均衡教派，千年过去早已不再和昔日故国有任何关系。
但那支被驱逐的暗裔呢？
他们还记得往昔的一切，他们仍旧想要复辟帝国的荣光。
时间一转，千年过去了，这支曾经被驱逐的暗裔回到了因古雷布，这是均衡同暗裔的第一次接触，根据珀的叙述，这事情发生在他爷爷的那个年代，也就是修的太爷爷，第四次符文战争的两百年之前。
暗裔嗅到了战乱的味道，他们预言在不久之后会发生一场波及整个符文之地的大战，这是复国的良机。
但是他们太弱小了，不得已之下才回到了因古雷布，寻求光裔的帮助。
的确，在那个均衡称雄的时代，如果光暗联手，再抓住第四次符文战争的机会，复国并非不可能。
可光裔还存在么？
不存在了。
世上只有均衡。
修的太爷爷，当时的暮光之眼，在会见了暗裔之后，承认了均衡的起源和历史，但是……
‘那都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因古雷布上哪还有什么光裔。’
这个答复并不在暗裔的意料之外，几千年来因古雷布上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们一直清楚，他们对均衡没有恶意，但也没有善意。
‘不承认你们是光裔的后代，可以，不合作，也可以，但是，因古雷布要还给我们。’
因古雷布曾是光暗帝国的净土之地，这座山里埋着源计划和大量的战争储备，这些东西能够大大怎强暗裔的力量。
那么均衡能答应吗？
显然不能。
均衡拒绝了暗裔的所有要求，而暗裔又拿如今的均衡没有办法，仇恨，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萌发了。
末代王妃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终于斩断光暗之间的仇恨之链，可千年之后，新的链条又产生了。
均衡不帮忙，暗裔就自己干，他们一边着手为即将到来的乱世做准备，一边启动了继承者计划。
这个扯淡的计划有一个很美好的初衷——既然均衡不听话，就以操纵未来继承者的方式让它听话。
是不是很讽刺？
可接下来的剧情更加讽刺。
-------------------------
ps：怎么说呢~我尽力了，就像这章里写的一样，这段故事其实是由多个故事重叠起来了，我只能说~构想是好的~
但作者是辣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