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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和睦老外 不卑不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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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要讲的故事,本应放在前一章里,只因前一章的篇幅已经容纳不下,只好另起一章了。这如同农民铲地,铲着铲着出了个岔子,若还继续铲下去,就把这个岔子落下了。若想不把这个岔子落下,有两种铲法,一种是把岔子带上一起铲,一种是把原龙回过头来再铲岔子。还如同爷爷年轻时去青石镇,经常到说书馆听说书匠讲评书,说书匠经常说的一句话:“书中有岔,差到哪,咱先说到那。“

现在,我讲爷爷的故事,也只好先把这岔出这一章的故事讲完。

我在上一章中曾经提到,大哥从学校回家来那天,小弟感冒了,爷爷抱着小弟在县医院打过针,回到我家后,和妈妈提起苏联医生尤拉时,爷爷夸奖道:“那老毛子娘们还真有两下子!”苏联医生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外国人,我问爷爷:“除了金高丽他阿爸吉,西南岔还住过别的外国人吗?”爷爷说:“外国人也没啥出奇的,西南岔就去过好几过人日本人、老毛子、美国人,都住过。”接着爷爷给我和大哥讲了日本小队长和狗故事,还有刘大斗家的狗的故事。

就在这天晚上,在我家的小屋的热炕上,应我和大哥的再三要求,爷爷给我和大哥讲起了他和日本人、苏联人、纯种高丽人及美国人在西南岔和青石镇的交往故事。尽管在今天看来,这些故事很难得到稍懂历史知识人的认可,甚至会引起我们外国朋友的不满,但我们从这些故事中,能够清楚地透视出爷爷对外国人的善恶观念。我为顾及这一点,也就不及其余了。

我先讲爷爷和日本人的故事。

爷爷说,日本的祖宗是中国。自打秦始皇灭掉齐、楚、燕、韩、赵、魏六国,统一了中国,当了秦朝皇帝后,虽然又统一度量衡,修万里长城,抵抗外敌的入侵,做了些好事。但也焚书坑儒,毁坏圣书,活埋无辜,做了许多坏事不算,还要寻找长生不老药,想活到一万岁。秦朝大将军徐福摸透了秦始皇的心思,就向秦始皇请命说,东海有一个仙岛,有长生不老药,人若服用,会返老还童,长生不老。还说他愿帅人前去寻找,只是需要一条大船和五百童男五百童女。秦始皇想长生不老心切,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他的请命。徐福便带五百童男、五百童女,乘两条大船漂洋过海,来到一个大岛上。徐福自知根本寻不到长生不老药,回去无法向秦始皇交差,必死无疑,便让童男童女们分别结成五百对夫妻,生儿育女,建立了日本国。因此,中国是日本国的祖宗,徐福是日本人的祖宗。日本妇女穿和服,背后都背着个小背包,那背包里有一尊小佛像,就是徐福。所以日本人对中国人一直是友好的,唐朝时,扬州有个大和尚鉴真,奉皇上之命,多次乘大船去日本国,受到热情的款待。鉴真和尚每次回来,日本人都给装满一大船贡品,以表达对祖宗的孝心。不曾想,后来随着日本国的强大,野心也就大了起来,世界大战爆发,他们跟八国联军搅和到一起,开始进犯中国,帮助英国占踞了香港。“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兵侵占了中国东北三省,不但不再对祖宗尽孝心,还到处烧杀淫掠,尽做些大逆不道的事。

那阵子,西南岔也经常能见到日本兵,但都来去匆匆,象胡子似的,干完坏事就走,老百姓当面叫他们“皇军”,背地里都叫他们“日本鬼子”。爷爷对这些日本鬼子更是深恶痛绝的,说他们是“外国胡子”,还不如中国胡子有人性。日本鬼子第一次来西南岔那年秋天,有三个胡子从村子里抢劫了一些衣物,每人都背着一个大包袱,大摇大摆地走出村子。他们刚到村口那两排白桦树下,就听到路边高粱地有女人喊“救命”的声音。他们忙把包袱扔下,寻着喊声跑进高粱地,发现三个鬼子兵正按着一个女人剥衣服。胡子毕竟也是中国人,不能眼看着中国的娘们让日本鬼子糟蹋,就都扔掉了包袱,喊叫着奔过去。结果,那女人得救了,跑出高粱地,三个胡子和三个鬼子兵动刀动枪地打了起来。最后,只剩下一个胡子和一个鬼子兵扭抱在一起的时候,胡子拉响了日本鬼子身上的手榴弹,两人同归于尽了。那得救的女人就是马老板子的媳妇宋大脚,她跑进村子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后,爷爷和马老板子当天还去高粱地查看看过,发现了六具缺胳臂少腿、血肉模糊的尸体。第二天,从西北岔来了十多个日本鬼子,把三具鬼子兵的尸体抬走了。他们临走时,还用战刀把两个胡子的尸体砍成了肉酱。爷爷和马老板子把胡子的肉酱掩埋了。爷爷由此产生出日本鬼子是“外国胡子”,外国胡子还不如中国胡子有人性的看法。

不过,爷爷并非对所有日本人都一概而论,特别是对日本在中国的老百姓,爷爷还表现出友好的情怀,甚至可以说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一种国际主义精神。

当时在西南岔长住下来的,是随日本移民开拓团过来的一户老百姓,三口人,男的叫山本,女的叫秀子,还有个十来岁男孩叫井村。山本早些年在中国读过书,会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他常在自家的院门口挂一块小黑板,用石笔写上一些日本话的发音符号,教村民学日本话、写日本字。山本夏天不原穿衣裤,只在腰间挂一块兜档布,还穿着木底呱嗒板,大摇大摆地在村街上溜达,吓的大姑娘、小媳妇四处乱跑。时间久了,村民们就习以为常,爷爷曾上前照屁股轻轻打过一巴掌,山本也不生气,还告诉爷爷脱去长裤褂凉快。秀子娘们虽然中国话说得不如山本流利,却会用中国话骂人。她冬天也不穿棉裤,喜欢穿一条毛裙子。有屁爷们笑嘻嘻地问过她:“你大冬天不穿棉裤,那玩意不怕冻吗?”她也笑嘻嘻地以功为守道:“你的嘴的外边的露着,不怕冻吗?”日子久了,村民们与这户日本人相处的都很混合,遇有红白喜事,山本、秀子都前去参加,相互有来有往。这家老娘们给送去一只鸡,秀子会给送来一块布。那家老爷们给送去两个面瓜,山本会给送来几个苹果。一年冬天,爷爷猎得两只山兔,让老姑送给山本,山本竟让井村给送来一条毛毯。爷爷用洋炮打的一头野猪被日本兵抢走,山本到西北岔日本兵营房给要回半拉猪后丘。爷爷和老抗联打死的那只老虎,若不是山本从中说合,恐怕连一半钱都得不到。日本娘们洗澡不背男人。夏天,山本一家三口在松花江边洗澡,恰巧爷爷用旋网沿江边打鱼,见他们都光着身子,就想躲避。山本则热情地招呼爷爷一同洗,秀子也站在齐腰深的水中,露着两个大白**,面无羞色地喊爷爷下去。臊得爷爷连连摆手,扔下一条大鱼,拎着旋网落慌而逃。山本和秀子的儿子井村,也喜欢跟村里的孩子们一块玩,中国话比他爸爸妈妈说的都流利,外来人根本看不出他是日本孩子。井村正好比老姑大两岁,三本和秀子都和爷爷、奶奶开过玩笑,让老姑给他们井村当媳妇,还说等回国时就把老姑领到日本去。三本在西南岔同爷爷相处的最近面,大伯回家来和大娘结婚那年,要不是三本西北岔担保,很难活命。

那年大伯已经是国民党的连长,所在部队驻扎在吉林市,一次回西南岔探家,经人介绍和奶奶的娘家侄女也就是我大娘订了婚。为操办婚事,大伯回吉林市没几天,就有专门请假回来。尽管那时的国民党还没有公开和日军宣战,但双方都很戒备,大伯回来也没敢穿军装。谁料想,大伯把大娘接进家门刚拜完天地,正和大娘给喝喜酒的乡亲们敬酒,驻扎在西北岔的日本小队长,带了两个日本兵闯进爷爷家,两赶大枪、一把战刀同时对准了大伯,说大伯是八路军,必须带走。大伯和他们理论半天,也无济于事,就急了眼,也从腰间拔出手枪要和他们拼命。这时,三本站起来,挡在了大伯和日本小队长中间,用日本话嘟噜了半天,意思是大伯是宪兵队的人。三本还一个劲地拍自己的胸脯,为大伯担保。那日本小队长笑了,收起枪,用手拍打着大伯的肩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误会了,皇军的朋友,大大地好人!喝喜酒地干活!”说着,就和那两个日本兵坐到饭桌前,由三本陪着,直喝得一摇一晃地走出村子。后来才知道,那个日本小队长把大伯当成了我爸爸,他们是冲爸爸来的。爸爸当时公开身份是青石镇卫区公所的雇员,私下里为八路军游击队做事,还没暴露地下身份,只有爷爷奶奶知道,那天也没回来参加大伯的婚礼。那日本小队长也不知是从哪扑捉到爸爸的风声,前来找大伯试探虚实,结果还成全了爸爸。因为三本在同日本小队长解释大伯身份的同时,还提到了爸爸是在给皇军做事,他敢担保。后来爸爸和妈妈结婚时,那日本小队长还送来一份贺礼。但就在他喝的摇摇晃晃地过金沙河木桥时,一头栽进了河里,被没膝盖深的河水呛死了。第二天,他被日本兵捞上来时,后脑勺有个窟窿。有人说是掉河时撞在石头上,也有人说是被人撇石头打下河的。别管撞的打的,爷爷得知这个信息,还是高兴了好几天。

爷爷说,“八一五”光复,日本战败后投降,山本一家随开拓团的其他日本人一同被遣送回国,途径青石镇时,若不是爷爷及时相救,一家人很难团圆回国。

那是山本一家接到被遣返回国的命令,背着简单的行李离开西南岔去青石镇的第二天,爷爷拿着村医王老狠开的咳嗽的药方,起早去青石镇药房给奶奶抓汤药。到青石镇还不到晌午,从药房出来,见十字路口围有许多人,就好奇地凑过去看热闹。由于人多,爷爷费了好大劲才挤进人群里,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山本和秀子都光着上身躺在地上抽搐,浑身是血,遍体鳞伤,小井村只穿着裤头跪在地上哭。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手握镐把,喘着粗气站在一旁。汉子的身边,坐着一位老太婆,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锥子。爷爷见此情景,就说:“他们可都是好人哪,咋被打成这样!”

爷爷的话音刚落,握镐把的汉子就冲爷爷瞪大血红的眼睛吼道:“日本人没他妈一个好饼!我的小儿子就是让日本鬼子用刺刀挑死的!你咋替日本鬼子说话?八成是汉奸吧!”

爷爷听汉子这样说,就抢白他一句:“有能耐找当兵的日本鬼子算帐去,打人家老百姓逞啥英雄。”直抢白得那喊子无言对答。这时,握锥子的老太婆也哭喊起来:“该死的日本鬼子,把我的闺女给糟蹋死了!她才十六岁呀!你这爷们咋还替日本人说话呢?”

围观的人开始用异样的眼光怒视爷爷。

爷爷知道,再多说不但没用,还会遭来麻烦,眼下是救人要紧。就赶紧转身挤出人群,一路小跑找到苏联红军的住处,同翻译说明情况,领来几位苏联红军,把山本一家护送走。山本躺在担架上,还吃力冲爷爷摆着血乎乎的手,秀子还让井村给爷爷磕头致谢。爷爷忙把井村拽起来说:“快别谢我,要谢就谢苏联红军吧!”

其实,爷爷对苏联红军印象并不算好,当面叫他们苏联红军,背地里叫他们毛子兵,说“毛子兵生性”。这可能是受当年俄国毛子的牵连,及受我太奶奶的影响。太奶奶曾经对爷爷讲过,她生我爷爷那年,西南岔住进一伙俄国毛子兵,啥坏事都干,见到漂亮姑娘媳妇就喊:“妈达姆上高,扑拉扑拉毛斯!”东家少了鸡鸭,西家丢了鹅狗,不用问,准是毛子兵偷杀吃了。有个毛子兵装病在太奶奶家炕上躺着,见来串门的太奶奶妹妹年轻漂亮,便起歹心,假装上茅房,刚出屋门,就故意在太奶奶妹妹面前把裤带解开,让裤子滑落到脚脖上。太爷爷忙上前给提上,毛子兵一挺腰,裤子又滑落下来。吓的太奶奶的妹妹躲进仓房里,不敢出来,当天就跑回太奶奶娘家。刘大斗妈领着刘大斗妹妹去西北岔走亲戚,刚过金沙河,迎面碰上一个骑战马的毛子兵。毛子兵立刻下马,笑嘻嘻地把刘大斗的妹妹推dao在河边的沙滩上,见四周无处拴马,就把马缰绳系在自己的脚脖上,然后动手剥刘大斗妹妹的裤子。眼看刘大斗妹妹挣扎不得,裤子被剥下,毛子兵已腿下自己的裤子,趴上去开始“扑拉扑拉毛斯”。刘大斗妈见他二人身边没有遮挡物,怕万一被过路人瞧见,传扬出去闺女没脸做人,婆家难找,就急中生智地撑开随身携带的一把雨伞,想给他们遮遮丑。不料想,那毛子兵的战马被突如其来的雨伞吓惊,撒蹄就跑,拖着杀猪般嚎叫的毛子兵蹦跳过金沙河,渐渐远去。直到第二天早晨,那战马才拖着一条血淋淋的大腿,慢腾腾地走回西南岔,钻进毛子兵马棚,若无其事地吃起草来。

山本一家被遣送回日本后,西南岔有一段时间又住进了一伙苏联红军,他们比当年的俄国毛子兵纪律严明,西南岔人知道他们为中国打日本鬼子有功,都很尊敬他们。但他们中也有些人不适尊敬,沿袭了当年俄国毛子兵的恶习,想方设法找女人“扑拉扑拉毛斯”。有个排长,看中了姑奶奶的闺女,就是小顺子的姐姐,有事没事都往姚家大院出溜。这天,他见姑奶奶闺女一个人挎着筐走出院门去豆角地摘豆角,就偷偷跟在后面,在豆角地里把姑奶奶闺女按倒奸污了。此后,还时常半夜三更溜进姑奶奶闺女房中睡觉。姑奶奶发现后,从闺女口中查明缘由,就找营长告状。营长叫人把那排长绑在一棵老榆树下,让翻译当着全村人的面宣布:“要真是强奸,就地枪决。要是通奸,打五十马鞭。”他还用生硬的中国话亲自逼问姑奶奶闺女:“强奸还是通奸?”姑奶奶闺女一口咬定:“通奸!”营长无奈,下令用马鞭抽打那排长。刚抽打了二十下,姑奶奶闺女就给毛子兵营长跪下,求他别再打了,如非打不可,她愿替排长承担后三十马鞭。营长受到感动,免了排长三十马鞭。

记得我当时还问爷爷:“姑奶奶闺女为啥要替那排长求情?”

爷爷说:“她想嫁给那排长呗。”

大哥也问爷爷:“她嫁给他了吗?”

“嫁个**屁吧!”爷爷说:“那毛子兵排长当天就被毛子兵营长带走,听说给送回国了。你姑奶奶闺女哭了一天一宿,不吃不喝,五六年不找婆家,后来嫁给了山东来的盲流张格路。张格路大她小二十来岁,你姑奶奶闺女嫁给张格路,有六七年没生养,后来吃了鹿胎膏,一下子生下龙凤胎,就是丫头和大小。”

爷爷说之所以不喜欢苏联红军,还有一层原因,就是爷爷曾经和一位炊事班长干过一仗。

这事是由我大娘引起的。

自从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发生后,国共两党实现了第二次合作,成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也给西南岔爷爷家也带来了喜事。一直处于敌对状态下的当国民党兵的大伯和当**游击队员的爸爸,在打日本鬼子这个共同敌人时,终于成了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哥俩还可以公开在家中相聚。爷爷奶奶、妈妈大娘,都高兴的不得了。可是,自从来了苏联红军,日本鬼子很快就投降了,青石镇一带全被苏联红军接管,大伯和爸爸又开始分道扬镳,各为其主。爷爷还明显地感到,苏联红军跟**的关系胜过国民党,爸爸可以经常回家,大伯已经很少来家了。爷爷曾不止一次地抱怨过:“这些毛子兵也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跑到中国来住下就不愿走。”这天,那位苏联红军的炊事班长来爷爷家借簸箕,奶奶让大娘到仓房拿出簸箕递过去,那炊事班长在接簸箕时,顺手在大娘的胸前摸了一把,笑嘻嘻地说:“哈喇少!”吓得大娘红着脸跑进屋去。正巧这时爷爷走进院门,看见这一幕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把夺下簸箕说:“我家的东西不给畜生用!”炊事班长虽然懂几句中国话,但听不明白这么复杂的语言,不过他从爷爷的举动和气囊囊的表情中已猜出爷爷在骂他,就冲爷爷瞪起眼睛:

“你抢我东西?”

“簸箕是我家的!”

“你不说好话?”

“好话跟人说,跟畜生说啥好话。”

“我打你!”炊事班长抬手照爷爷肩膀就是一拳。

“你敢打人?!”爷爷随手把簸箕砸在他头上。

簸箕当即被砸破,两人撕打在一起。

奶奶和大娘怕爷爷把事情闹大,都跑出来拽爷爷,那炊事班长乘机溜走了。此事后来不了了之。但爷爷还一直对苏联红军耿耿入怀,以至于二十年后,提到苏联人,还没好认象。爷爷能给尤拉一个“毛子娘们有两下子”的评价,已经很不容易了。

爷爷和日本人、苏联人的交往故事,无人证实,真假难辩。但几十年后,山本随日本的一个参观考察团来中国,专程从吉林市来西南岔看爷爷,走时还流着眼泪,给爷爷深深鞠了一躬。这是我亲眼所见,是千真万确的。

爷爷说,西南岔除了住过日本人、老毛子,还住过纯种的高丽人,来过一个美国鬼子。不过,爷爷说西南岔住过纯种高丽人不单单是金高丽一家,还有一个被金高丽从鸭绿江对面领回来的高丽娘们。

那是爷爷跟苏联红军班长吵架不久,金高丽的老伴突然得急病死了。当时金高丽的姑舅表弟受金日成的派遣,在中国抗日联军当联络员,正准备回朝鲜,得知姑姑死了的信息,就来金高丽家吊孝。按照高丽人的习俗,金高丽的老伴被村里人抬到西南山的最高处埋葬后,金高丽就跟他表第一起回了朝鲜。金高丽再回西南岔时,领回来一个漂亮的高丽娘们,还带着个四五岁的小高丽闺女。金高丽说这高丽娘们的男人被日本鬼子抓走后给杀死了,朝鲜正在闹饥荒,没饭吃,他就把她娘俩领到中国来了。村里人都在猜测,金高丽将如何处置那高丽娘们,是给金高丽自己当老婆?还是给儿子当媳妇?若给金高丽自己当老婆,那高丽娘们的岁数还没金高丽儿子的岁数大,若给金高丽儿子当媳妇,儿子还没入洞房,就先当爹了。爷爷不愿猜测,当晚就直截了当去问金高丽。金高丽说,他还没拿定注意如何处置。爷爷就把金高丽骂了一顿,说他老没出息,不该有不该有的念性,还给金高丽出注意,三天后就给儿子和高丽娘们成了亲。婚后,金高丽和儿子不仅对高丽娘们很好,还把那小高丽闺女当亲孙女亲闺女待,一家四口过得和和美美。金高丽一家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高丽娘们的男人并没有死,他只不过被侵略朝鲜的日本鬼子抓到南朝鲜当了劳工,日本鬼子投降后,他回到北朝鲜家中,从金高丽的表弟口中得知老婆孩子刚刚去了中国,就追到中国来领老婆孩子。他来到西南岔时,他老婆跟金高丽已经过了四个多月,跟金高丽的儿子有了感情,还可能怀了身孕,再加上金高丽死活不让她走,高丽娘们真有些犯难了。爷爷得知这一信息,就对金高丽说:“任拆一座庙,不拆一宗婚。人家是原配,又有孩子,你还是成全他们吧!等将来我帮你儿子找个大姑娘当媳妇。”金高丽这才让高丽娘们和孩子跟他男人走了。后来爷爷真托人帮金高丽的儿子娶了西北岔一位汉族姑娘,一年后生下个小闺女,就是小英子。后来金高丽从他朝鲜的弟弟那得知,那高丽娘们跟他男人回国不到半年,就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金高丽说那孩子是他的孙子,想要回来。可那高丽娘们的男人不肯,说儿子是他老婆生的,就是他的儿子。

爷爷说,西南岔来过的美国鬼子是坐飞机掉下来的。当时,当**爸爸和当国民党大伯,为了争抢这个美国鬼子,还差点在家门前打起来。那是几乎是和金高丽的儿子娶高丽娘们同时发生的事。那天,爷爷根据奶奶的指示,去西南山找花椒藤子淹黄瓜咸菜。西南岔的村民都喜欢花椒的特殊味道,做菜,淹咸菜,都要放些花椒大料。西南岔当地不种植花椒,有钱人家用的花椒,都是从青石镇集市上买来的。爷爷家和普通人家一样,只有过年才买几包,日常他们用的,大都是从西南山采拮的野花椒。当时正值夏季,野花椒藤刚刚结花椒粒,还没有成熟,奶奶就让爷爷上山找些野花椒藤来替代。其实,野花椒藤子的皮和花椒粒一样味道。若做箩卜条汤,在锅里放进手指长一小块,喝起来味道鲜美极了。西南山到处都有这样的花椒藤子,就象葡萄藤、圆枣藤子一样,爬满了老树的枝桠。爷爷用镰刀只砍一棵花椒藤子,去掉枝叶,盘起来就有二三十斤。可就在爷爷背起一大盘子花椒藤子,准备下山时,突然天空传来一阵飞机在低空掠过的沉闷轰鸣,紧接着从山后传来一声巨响,直震得爷爷的耳朵根子发麻。爷爷心里犯疑:“这飞机不是好动静,莫非要掉下来?”在仔细听听,没了一点声音。“八成是掉下来了!”爷爷嘟哝着,刚要下山,头顶又传来“哗啦”一声响,紧接着一双穿着皮鞋的大脚和两条大腿出现在爷爷的眼前,那腿和脚还不停地在蹬崴,惊吓得一爷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有好半天,爷爷才缓过神来。顺着那还在悬空蹬崴的脚和腿往上看,是一个大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被好多根带子吊着,挂在一棵老树叉上,那树叉上还挂着一堆花花绿绿降落伞。爷爷立刻明白了,这人就是从刚才那架飞机上跳下来的飞行员。飞行员显然也发现了爷爷,一个劲冲爷爷喊叫:“还有米!还有米!”(Hellpme!帮帮我!)爷爷一开始以为他是老毛子,尽管听不懂他的话,也明知道是想求爷爷帮他下来。怎奈爷爷对那毛子炊事班班长有成见,就厌烦所有老毛子,想让那飞行员再多吊一会,就掏出烟袋,坐靠在一棵老树下,边抽起烟边看那飞行员蹬崴。后来,听飞行员喊叫的口音,舌头不打嘟噜,不象老毛子,就站起身,爬上树,用镰刀把挂他的带子砍断,让他落到了地上。那飞行员下来后,先对爷爷鞠了一躬,又对爷爷连说带比划。爷爷弄不清他要干啥,就把他领回家村子,领进了当保长的刘大斗家。刘大斗鬼心眼子多,怕这不明身份的外国人会给家里带来厄运,就让爷爷先把飞行员领回自家,他到青石镇去报告,看看官家如何处置。爷爷就把飞行员领回家中,奶奶还好吃好喝地招待。两天后,爸爸闻信带一个会说英语的翻译回家来,要把那飞行员走,飞行员就跟爸爸走了。可他们刚走出院子,大伯也带一个会说英语的翻译来到家门口,拦住了爸爸,争吵起来,两人都掏出了手枪。后来是大伯先把枪收起来,让翻译拿出一张盖有红印的纸,递给爸爸看,爸爸看过又把那张纸递给自己的翻译,还低声嘀咕几句,才让大伯把那飞行员领走了。

爷爷说,他后来听大伯说,那飞行员是国民党军队请的美国人,是开飞机从长春大房身机场起飞的。那架飞机是美国制造的,从美国飞到长春,有上万里的路程,硬是累坏了,刚由美国派来修理师修好,国民党军队长官怕飞机在空中再出毛病,就请这个美国修理师试飞。结果飞机飞到西南山上空,还真就出了毛病,油箱还着了火,美国飞行员只好跳了伞,挂到树上了。

可是爷爷后来又听爸爸对奶奶说,那架飞机飞到西南山附近,飞得很低,还朝山顶的一个破窝棚开了一炮,被被窝棚外的八路军用步枪打着了油箱,飞行员被逼无耐,才跳伞逃生,挂到了树上。

爷爷说,他也弄不准大伯和爸爸谁说的是真话。

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还是相信爸爸说的是真话。

在爷爷讲这个故事之前,我好象听我那位喜欢对学生进行爱国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教育的小学语文老师讲过,抗日战争刚结束不久,有一架美国人开的国民党的侦察飞机,在长白山区对八路军的一个小分队开枪挑衅,被八路军用机关炮击中油箱,着火坠毁,美国飞行员跳伞后,挂到了一棵大树上,被当地的一个打猎的老头抓获,交给了当地的八路军。后来,经过国民党主动交涉,八路军又把这美国飞行员移交给国民党军,交换回来一个**的的区委书记。

如此看来,爸爸说的和老师讲的基本一致。但我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那美国飞行员竟是爷爷“抓获”的。

为这美国飞行员的事,我曾问过妈妈,妈妈说好象有这么回事,不过当时他不在家,回青市镇老爷家了。我还想以这事为素材,写一篇作文,交给那语文老师,借此事宣扬一下爷爷的事迹。大哥说,有争议事情不能写,写了会引出不良后果的。我终究没敢写。

现在我把这事写进爷爷的故事中,会不会引起不良后果呢?好在我是在写小说,若有幸遇有知情者,请不必求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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