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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 电 换个环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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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世荣打发司机回镇上去,说晚上来接几位领导。司机欲言又止,用脚狠踩油门,小车一溜烟地开出了人们视野。

中午,孙本林他们在石世荣家吃了顿虽不算丰盛但还可口的饭菜,吃饭期间几个人谈笑风生。吃过饭,刘诚提议说:“这么好的风景,咱们何不去转一转,还可能触动孙协作的灵感,诗兴大发,写出什么好文章来呢。”

孙本林与李学昕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的脸上都泛出了个浅浅的微笑。

孙本林说:“这里的景色确实非同一般,创作灵感倒未必能有,但换换头脑还是有益的。”

“你们可不要丢下我,自己去享受美景美食哦。”李学昕心领神会地响应。

石世荣的父亲说:“你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那个儿子要是一出面,目标太大,恐怕就复杂了,一下子就会联想到你们的身份,还是我陪着你们走走转转吧。”

刘诚犹豫了一下,说:“我们进村的时候坐着小车,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有了这个化工厂,市里的领导没少往这里跑,经常也要个十几台车进村,村里的人也算见过一些世面。没有人注意你们这么一台车,有时我也会搭小车回来。”石世荣说。

孙本林说:“我们是鬼子,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几个人玩笑着,在石世荣父亲带领下,出了村子,拐向那家化工厂的方向。

村子里的几条路虽然平坦,却都是沙土路,孙本林对这些土的味道有一种回归感,感叹道:“尘归尘,土归土。若干年后,我们必将回归泥土,成为这片沃土中的一颗尘埃,没有人会记得我们是谁,却会有无数棵小树在我们的身体上枝繁叶茂。”

孙本林的“低吟浅唱”,引来旁边李学昕的掌声。他侧脸看去,李学昕闪着两颗明亮的眸子,崇拜地看着孙本林。李学昕激动地说:“孙老师真是好文采,出口成章啊!回去我一定要记下来,多好的一首诗啊!”

如此一说,倒让孙本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摆摆手,“什么诗不诗的,不过是信口胡说了几句。”虽然嘴上谦虚,可被李学昕的一番赞扬,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刘诚在一旁笑着说:“我记得八十年代的时候,在征婚启事中都有一条‘热爱文学’,那时候像孙协作这样的作家可是炙手可热啊。现在虽然时过境迁,可孙协作依然宝刀不老,在这穷乡僻壤,还能博得美女的掌声和崇拜,太让我羡慕了。”

孙本林打趣道:“你那是羡慕嫉妒恨。”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李学昕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拿出相机拍了几张风景,还让孙本林帮着拍了几张个人的照片。李学昕把照相机交给刘诚说:“来,给我和孙老师照上一张。”

刘诚醋意十足地说:“唉,看来还是文人有市场,像我这种没文采的,只能给人家拍照。”

李学昕眯起眼睛笑着说:“我先跟孙老师照,然后再跟你照,革命是不分先后的。”

刘诚不好意思,自圆其说:“我也没说什么,你说你,还当秘书长呢,想得太多了。”

几个人轮流拍完,又分别与石世荣的老父亲合影,看到屏显,老人说:“我还从没有跟这么大的官照过相呢,死了也值了。”

说到了死,几个人的心头都平添了几朵阴云,走起路来脚步也变得沉重。他们埋头走着,鼻子里却传来了一阵阵腐臭味,越往前越味道越重。刘诚问:“是不是快到化工厂了?”

石世荣的父亲剧烈地咳嗽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用布满老茧的双手向前方不远处指着,用力地点着头。

几个人用手掩着口鼻,朝化工厂方向加快了脚步,但浓烈的味道还是一阵阵让人作呕。李学昕突然提高嗓门儿,指着他们侧面的一个低洼处喊:“你们快看!”

那个洼处是个不大的水塘,水塘里的水是血一样的红色。那红色的液体泛着白色的泡沫,时不时从地里浸出来。水塘周围的一些草木已经枯死,一片荒凉的景象让人心生寒意。几个人围着水塘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排污口,便继续向化工厂靠近。

越接近厂子围墙,味道越浓,呛得李学昕也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她媚眼生泪。就在她非常难受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在后面拽了拽她的衣襟。她扭过头去,看到孙本林递过来一片湿巾。孙本林用手指了指鼻子,示意她用湿巾捂在鼻子上。李学昕接过湿巾,照着做了,一股清新的味道飘进鼻子里,果然缓解了不少。她对孙本林投去一束感激的目光。

几个人围着厂子的院墙转,却没有看到排污口。正在纳闷的时候,石世荣的父亲一语道破天机:“他们排污走的是暗道,分解开往外排,小细流就是用几根小水管,临时甩到墙外,随意排放的,后来村民们知道了闹事,他们就不敢白天排放了,现在基本都是晚上排放。”

他们原定晚上回镇,但为了把这次调查进行下去,刘诚与孙本林商量,“要不然今天晚上我们过来取证,就别回镇里去了。”

孙本林说:“那就让镇上的车把李秘书长接回镇里去住,取证的事我们俩大男人办了。”

李学昕听到两个人的安排,不高兴地说:“怎么,你是让我临阵脱逃哇。”

刘诚对李学昕说:“你一个女同志,在这住也不方便,要么你就跟司机一起回去吧。”

李学昕倔强地说:“咱们可是一个组的,应该同甘共苦,有难同当。”两个男人不得不妥协,只好同意李学昕留下来。

几个人回来后,先让石世荣给司机打电话,说几个人就住在村里不回去了。石世荣知道三个人留下来的原因是为了晚上再次去化工石调查取证,心里很高兴,爽快地答应了。

晚上,石世荣的父母又给做了一桌子饭菜,石世荣也拿出了带来的好酒,几个人围坐桌旁,却不见石世荣的父母。李学昕问:“大爷大妈去哪了?”

“他们在厨房吃了,我们吃我们的。”石世荣一边给几个人倒酒一边说。

刘诚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我们这些客人倒是坐了主人的桌吃,怎么能让主人在外边吃呢。快点叫过来一起吃。“

石世荣面露难色,“跟你们这么大的领导一桌吃,不合适,不合适。”

孙本林站起身来,说:“那怎么行?这不是让我们脱离群众嘛。我去请他们二老。”

石世荣内心充满感激,他拉住孙本林说:“孙主席,您坐,我去叫他们。”

石世荣把父母叫进来,大家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这让石世荣的父母也倍感荣幸。几个人都喝了些酒,李学昕微醉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刘诚的醉意更浓,揽过石世荣的肩,商量着要与他去排污口再探个究竟,并且让石世荣带上数码相机拍照取证。石世荣的母亲见几个人商量正事,便知趣地退了席。

孙本林在一旁说:“你们两个去取证?怎么不添我一个。”

刘诚扒在孙本林耳边,喷着满嘴的酒气,悄悄地说:“老兄,我们这不是给你制造机会嘛。”说着用力地拍了拍孙本林的肩膀。

李学昕看到刘诚的一脸坏笑,心里已经理解个大半,脸更加红了,娇羞地直嚷道:“刘诚,你别使坏啊!咱们仨的调研任务,怎么能你一个人去呢。”

刘诚讪讪然,说:“你咋知道我使坏呢?我这可是一番好意哦。”

李学昕说着,看了孙本林一眼,“孙老师,您说句公道话,刘诚竟欺负人!”

孙本林刚要开口,却被刘诚拦住,“我可不是不带你们去,这黑灯瞎火的往那边带个女同志不方便,我把孙协作留下陪你研究文学。这种事人多目标大,容易引起注意。”

大家觉得刘诚说得有道理,便不再为去的事争论。临走前,刘诚对孙本林使了个鬼脸,孙本林装作没有看见。送刘诚走后,石世荣的父母忙着收拾东西,屋内只剩下了孙本林和李学昕。孙本林提议说:“这酒喝得有些多了,不如去外面走走,顺便也看看乡村的夜色。”

李学昕微笑地望着孙本林,点了点头。

两个人打着手电,走出屋子,肩并肩地走在乡村的夜色中,也不知是醉意使然,还是有意为之,两个人的肩膀时不时地碰撞在一起,互相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两个人漫步到村头的一个磨盘旁,李学昕觉得被风一吹,醉意更浓了,便说:“孙老师,咱们坐一会儿吧。”

孙本林应着,两个人并肩坐倚在磨盘边。

很多年前,孙本林是一名知青的时候,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他下乡的村头也有一块这样的磨盘,那些日子里,孙本林也常常会到那个磨盘旁坐一坐,也曾在这样的月色下,在磨盘旁与自己喜欢的姑娘偷偷地约会。

李学昕见孙本林仰着头出神,故意问:“刚才刘诚跟你说什么了?”

孙本林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微微一笑说:“还是别问得好。”

李学昕从孙本林的意味深长的笑意中,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刘诚有意给两个人创造机会,而孙本林也是有意为之,她顿时露出女人的娇羞态,借着酒劲故意捶打着孙本林,嚷着:“孙老师,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孙本林哈哈大笑,李学昕的粉拳带着她的体香梨花带雨般袭向孙本林。两个人的吵嚷引起了村里一串狗吠。李学昕一紧张,把手很自然挎进孙本林的臂弯里,头依靠在他的肩头。

两个人像一对恋人般静静在倚靠在一起,任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

孙本林首先打破了沉静,喃喃地说:“城市里看不到乡下这么多的星星,因为城市的霓虹掩饰了星星的光彩。而人在那么烦躁的环境中,更是无心去关注天空中到底有没有星星。”

李学昕把孙本林的胳膊搂得更紧了,轻轻地应着:“是啊,在那么烦躁的环境中,都在为自己的琐事奔波,谁会有心情去仰望星空呢?而到头来,却错过了这么美的景色。”

“人这一辈子都不容易,性格决定命运,气质成就前程,态度改变生活,细节见证成败。我上山下乡当知青时,有感而发写些东西,后来便一发不可收,哪想到会走到今天的位置。”

李学昕把脸贴在孙本林的肩膀上轻轻地蹭了蹭,微闭着眼睛说:“孙老师,我最愿意听你说话,你说得都很有哲理,我觉得现在的男人如您一般有品位的太少了。”

四周又是一片寂静的黑,两人就是那么依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心里的那股躁动隐隐地开始膨胀,让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李本林为了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移话题说:“你这么年轻,能走上领导干部的岗位很难得,我觉得你为人低调平和,加之你的气场,注定能打拼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李学昕在黑暗中勉强地一笑,“我还气场,我哪来的气场啊。”

她缓缓地讲了自己升官的原因,其实是她的导师非常有能力,中央的领导都是她导师的学生,所以才能在官场里一帆风顺地走到今天。

“智者,借力而行。”孙本林赞叹到。

“我算哪门子智者?人家只看到我家庭美满,事业有成,可他们哪里知道我付出。”

“不是官二代,不是富二代,哪有不付出就能成功的。”

“我的成功有一部分来自婚姻的交换。我的老公是当初导师介绍给我的,我第一眼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可能会爱上他。感情这东西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可以一见倾心,也可以一见便知无缘。但后来导师跟我讲了他的种种好处,他有地位,在官场里也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家里条件也不错。当时毕竟我的年龄也大了,我家父母也催得紧,我不得不考虑,所以也就拿自己的婚姻赌了一把,还好我赌赢了,至少我得到了我想要的。”

孙本林觉得聊下去只能越陷越深,便说:“太晚了,老人该担心咱们俩了,还是回去吧。”

李学昕点点头,两人从村头又漫步回了石世荣的家。

石世荣的父母已经收拾好的床铺。李学昕与石世荣的母亲住在厢房,她觉得这个房间与其他的房间布置不同,说得上是高雅不俗,脱口问道:“这个房间是谁的?布置得不一般呢。”

石世荣的母亲说:“这是准备给世荣娶媳妇用的。”

“哦?那他找对象了吗?”李学昕一边洗着脸一边问。

石世荣的母亲叹了口气,“唉,他哪有对象啊,以前还应付着看看,现在他去了县里工作,心也高了,农村孩子看不上眼,城里的孩子又嫌他是农村孩子,整得高不成低不就了。”

李学昕体会到父母对大龄孩子的担忧,开导说:“现在的年轻人以事业为重,不急。”

两个人聊着天,李学昕看墙上的挂钟时间已经很晚了,却一直不见刘诚和石世荣回来。李学昕分别打两个人的手机,竟然全都关机了。她正准备去另一个屋子找孙本林商量这事,却听到孙本林站在屋门口喊她:“李学昕,你睡了没?”

李学昕忙跑出来,见孙本林也一脸的焦急。

孙本林说:“一直没有他们俩的消息,我打他们手机竟然关机了。”

李学昕说:“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事,他们俩不会出什么事吧?”

石世荣的父亲站在一旁,说:“我去找邻居家的孩子问一问,他是那里的职工。”

孙本林说:“我陪你一起去问问。”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得了,村里的路我熟。”石世荣的父亲披上衣服,走进夜色中。

石世荣父亲回来时已经是下半夜了,进屋就说:“你们都等急了吧。那个邻居家的孩子在厂里上中班,零点才到家,说厂子保卫处抓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世荣。”

石世荣的母亲一听就急了,“那可咋办呢,那个厂子在我们这儿可都出了名,人家上下都整得明白,两位领导可抓紧想想办法啊。”

孙本林说:“你先别急,小石是帮我们取证才让他们抓的,我们会想办法尽快解决。”

李学昕分析说:“我猜刘诚肯定没有亮明身份,厂里的人也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一个企业不会跟政府过不去,他们还得靠着政府才能办下去。”

孙本林说:“你说得有道理,但现在有些企业的老板就是土皇帝,别看在官员面前唯唯诺诺,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两个人赶奔那家化工厂,已经是后半夜了,但这里却灯火通明,与乡村的夜晚极不协调。

孙本林和李学昕来到门卫,几个保安歪戴着帽子嘴里叼着烟卷,一屋子烟雾缭绕,几个人的脸都模模糊糊的。两个人打开门站在屋门口,李学昕便被烟雾呛得咳嗽起来。咳嗽声引起了几个保安的注意,“你们干什么的?”

孙本林赔着笑脸说:“我们想找你们厂的负责人谈点业务。”

说完,孙本林后悔自己编了这么个不靠谱儿的谎话,哪里有大半夜谈业务的。显然,李学昕听出了破绽,她在后面轻轻地拽了拽孙本林的衣服。

保安一脸的不屑,说:“厂里的负责人都去了县里了,有啥事过两天再来吧。”

这个笨拙的谎话不但没起到作用,反而让两个人连进厂看一下的理由都没有了。两个人只好退出保安室,李学昕有点急,便拿出通讯录,要给张克英打电话。

孙本林说:“先别打,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咱们绝对不能把市里的领导搬出来。”

说话间,几个保安从屋子里出来,蛮横地问:“你们到底干啥的?咋还不走呢?”

说着,几个保安把两个人连推带搡又带进了保安室,其中一个保安在推李学昕时,在她的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这种羞辱让李学昕感到非常气愤,她从口袋里拿出全国政协委员证,拍在桌子上,说:“这是我的证件,把你们领导找来。”

一个保安拿起证件来翻了一下,便笑着说:“政协是干啥的?政协还管我们厂长?”

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气得李学昕拿出手机打了110报警,说:“我们在星星村的化工厂,他们非法拘禁,把我们关在这里不让走,你们管不管。”

110指挥中心的人懒洋洋地说:“我给你他们那儿的派出所电话号码,你找他们吧。”

李学昕又给派出所打电话,派出所的人回复道:“几点了?明天天亮再说吧。”

几个保安见李学昕报警也没人管,更加有恃无恐,“说吧,你们到底是干啥的?”

孙本林无计可施,又担心李学昕吃亏,说:“这位是省秘书长,要见你们领导。”

一听是省里的领导,几个保安惊恐万状,说打个电话看看领导在没在家,转身便出了保安室。时间不长,保安带着一个人进来,介绍说是主管生产的副厂长。副厂长毕竟有些见识,看了李学昕的证件,双手捧着递回给李学昕,忙着给两个人赔礼道歉。

孙本林说:“我们是省里来这里学习的,还有两个同志,是不是也在你们这里?”

“哎呀,这可真是误会,真是误会啊。” 副厂长忙扭脸对着身旁的保安说:“赶紧放人。”

不大功夫,刘诚和石世荣便随着保安出来了。见到孙本林和李学昕,再看一屋子人对他们那种客气的表情,明白是两个人公开了身份才放了他们。

刘诚低声埋怨孙本林,“不是说好了,要悄悄地调查嘛,你们干吗非要说出身份来。”

在这种场合下,孙本林没办法详细地解释,装作没有听到。保安把相机归还给了他们,刘诚查看了一下,数码相机里录的那些东西全被删掉了。

回到石世荣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几个人刚刚躺在炕上眯一觉,便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他们还不知道,就在他们从厂里回来后,省里派人来调查化工厂污染的消息不胫而走。

石世荣家门口人头攒动,堵得水泄不通。村里的那个邻居给星星村上访的人打去了电话,说省里已经派干部到了村里,让大家都回来反映问题。

孙本林、刘诚、李学昕三个人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商量了一下,便由孙本林出面,站在石世荣家门口较高的台阶上,把两只手拢在嘴边,高声对大家说:“各位乡亲,有需要反映问题的请到村委会去,我们会在那儿接待大家!”

于是,几个人在村民的簇拥下,去了村委会。村委会的会计听说是省里来的领导,忙迎了出去,说:“几位领导,我们村支书都没在家,都去了镇上,有什么事情领导尽管指示。”

刘诚说明了来意,村会计要安排接待,刘诚一摆手说:“就在院里吧,这儿地方大。”

村会计忙叫人搬出来了桌椅,在院子里摆成了一排,三个人坐在桌子后面,拿出笔本准备记录,李学昕还拿出了录音笔。干秘书长这么些年,他已经习惯了把录音笔带在身边。

刘诚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各位乡亲,你们可能有误解,我们确实是从省里来,但不是来解决你们现在问题来的。”

人们一听乱了套,甚至有人高声喊,“你们不管这些事,来我们村干吗?”

孙本林站了起来,双手往下压着,嗓门比刘诚大,大声解释道:“你们听我说,我们到县里来参加学习的,到镇里是为了调研!”

孙本林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一阵高过一阵的嘈杂声给压了下去。

石世荣站了出来,高声喊着:“大家肃静一点,听我说。”

大家果然肃静了下来。石世荣说:“他们是我约来的。这本来与他们无关,是他们主动去排污口调查,昨天我和刘局长晚上拍照,还被化工厂非法拘押了四个多小时。我希望大家遵守秩序,向几位领导反映真实情况,以便能解决问题。”

大家纷纷点头,李学昕说:“虽然我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但我们有权力向省相关部门如实地反映你们的情况,你们合理的诉求会得到合理的解决,也会维护你们的合法权益。”

听到石世荣的介绍和李学昕的表态,院子里不知是谁带头,响起了掌声。人群中有人高喊着:“你们都是大领导,我们相信你们!”

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去镇里上访的人也纷纷赶回了村子,村委会的院子里人满为患。石世荣说:“咱们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个来说,共同的问题派一到两个代表,不然,不但问题说不清楚,还会耽误大家的时间,也让三位领导整不清楚大伙都要反映啥问题。”

村民们听从了石世荣的安排,再次安静了下来。村民们有蹲有坐有站,男女老少每个人的表情和姿势各不相同,把他们几个人围在中央,乱乱哄哄的,像是乡村的赶集市场。

这些村民各自的诉求完全不同,而且这些问题根本形成不了核心。有反映征地给补贴少的,有的是因征地不能上班的,有上班因工种、工资不一样而要求平等的,有与厂方发生冲突被开除要复工的……各种情况五花八门。但他们还是弄清楚引发这次集体上访的起因,是化工厂发生了事故,造成了人员一死三伤,四人都是村里因征地上班的农民,因没签用工合同,厂里只给了一笔补偿费,几家也都接受了。可是过后,死者家属发现自己虽然得到了补偿的五万元,这些钱也比给伤者的多,可那些伤者却还能去厂里上班,无形中要比死者家里得到的多。他们一挑事,那些有各种不满情绪的村民一呼百应,先是去了镇上,后又到县里去上访。

三个人本以为这些人会因为这个厂子建到这里,造成了自然环境的污染,危及到了这里人的生存,很多人患上了疾病,尤其是癌症高发,反映的问题应该是环境,可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没有一个人能一针见血地把这个问题说到根儿上。

直到太阳偏西,三个人也简单地碰了碰情况,他们记录的这些都很模糊,完全没有一个有力的证据,那些村民却还都没有退去的意思。

石世荣说:“老少爷们,回家吃饭去吧,几位领导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吃上一顿正经饭呢。”

几个人这才意识到饿了,好像在临近中午时,石世荣拿来一些糕点,几个人边听村民诉说,边就着水吃了,现在经石世荣这么一说,肚子开始轱辘轱辘的闹起情绪来了。

村民磨磨蹭蹭,说:“我的事还没说呢,你们走了,我的事可怎么办呀?”

孙本林笑了,“你们放心吧,没听完你们的意见,我们是不会走的。”

吃过晚饭,几个人研究了一下,准备第二天去死者家,深入了解一下,并且把重点放到环境污染上面。即使这家企业能够生产,也必须要增添环保设备,在达标以后才能重新生产,不然这里的生活环境被破坏,让百姓以后将如何生活。

第二天一早,四个人去了死者家。他们觉得,死了人可是件大事,哪有不追究的道理。他们信心满怀地地敲开死者的家门,可出乎意料的是人家说不用他们管了。

他们在星星村的一切行动,早已被化工厂所掌握,化工厂的老总已经先他们一步,头一天晚上亲自把钱送到了死者家属的手里。这是县里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先垫付的,死者家属不管这笔钱是哪来的,只要数目达到了他们期望的数值,便偃旗息鼓了。

他们哪里知道这事件背后的错综复杂,李学昕好奇地问死者家属,“你们真不告了?”

“我们不告了,人家老板亲自送这么多钱过来,我们还告啥呀。人死了也不能复生,我们要是再闹,连这些钱也得不到了。”

刘诚义愤填膺地说:“你们就不想想,死了的人是死了,可你们还活在这个村子里,你们的环境污染成这样,以后你们怎么办!”

“你们是省里来的大官,你们现在让我们说污染,我们说也能说,可说完你们掉屁股走了,谁管我们?你们把化工厂解决了,我们征的地也白征了,我们也没法再到厂子里挣钱;你们解决不了化工厂,厂子里要是知道是我们说的,你让我们还咋在这村子里待。”

死者家属的一番抢白,几个人都无语了,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一路上几个人都默默无语。孙本林低着头,心情沉重地说:“中国农民的这种小农意识几千年以来已是根深蒂固,如果他们不能大彻大悟,即便有人来拯救他们,也会被他们拒绝。”

“看看我们孙协作,又开始忧国忧民了。”刘诚不免又要挖苦孙本林几句。

“文人救国是我国的优良传统嘛,谁还能指望那些小农意识的农民去忧国忧民吗?”李学昕及时为孙本林解了围。

几个人说着话到了村委会,一直没有露面的村主任正等着他们。村委会主任满脸堆着笑,说:“会计把情况都和我说了,我也是昨天晚上从镇里赶回来的,几位领导还有什么安排?”

刘诚说:“安排倒没有,我们还是按照昨天的程序,继续接待村民们反映问题。”

村委会主任应着:“好,我们马上照办。”

他吩咐人去准备,可过去了半天,院子里却出乎意料的冷清,没几个人过来反映问题。

在村主任的陪伴下,几个人喝着茶水,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偶尔有人过来,也不似反映问题,说的都是好的方面,说这个厂子给村民增加了收入,还有就是年轻人的就业,简直就是歌功颂德,这与刘诚他们调研的目的和初衷完全背道而驰。

快到中午时,杨镇长出现在村委会的院子里。杨镇长与几个人打过招呼后,便让村主任安排吃饭的事,几个人都推托,可村主任说:“这都中午了哪能不吃饭呐,咱们也不去外边吃,就去我家,全都现成的饭菜,就算是工作餐。”

几个人只好随着杨镇长和村委会主任走出了院子。

走在去村主任家的路上,遇见几个昨天反映情况的人,他们用奇特的目光看着几个人从面前走过,那目光让他们的脸上火辣辣的。走出很远,孙本林他们依然觉得那目光的跟随。

村委会主任家里已经预备好了饭菜,确实没那么丰盛,都是一些青菜。村委会主任上酒时遭到刘诚的拒绝,“酒就免了吧,主任不是说工作餐嘛,工作餐哪能饮酒哇。”

孙本林附和道:“刘局长就是管纪律的领导,这属于执法犯法。”

村委会主任听明白了几个人话中有话,便不再强求。一顿饭吃得几个人各怀心事,杨镇长说这次是王书记专门派他过来的,如果有什么问题,说可以回镇里去解决。

三个人都不承认发现的问题,用来村里调研为了交作业做掩护。

杨镇长面露难色,“星星村这些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再者说,你们在这里住也不方便,乡村怎么也不比镇上,回去住在镇宾馆至少还可以洗个澡。”

“我们不过是秀才,光说不练。”孙本林学着王书记当初说过的话回敬杨镇长。

刘诚也固执地说:“我们现在还没形成意见,怎么交换呐。”

李学昕说:“我们可不是走走看看,我们是真心来学习调研的。”

看到几个人没有走的意思,杨镇长叹息,说:“这是王书记交给我的任务,让我务必把几位请回去。”

村主任也在劝说:“咱们乡下条件差。你们也看到了,乡下人嘛,有些事想不开的时候闹闹哄哄,给他们一解释清楚了,他们就明白了,哪有什么大问题啊。“

刘诚说:“我就不信,没有大问题你们王书记干吗非让你把我们接回去。”

刘诚噎得杨镇长和村主任一时没了词儿,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地出去了。

见两个人出去,孙本林低声说:“他们肯定打电话去汇报了,我们得抓紧想办法。”

李学昕说:“这样吧,我向政协主要领导汇报一下,政协主要领导毕竟是几大班子之一,是省里的正职,有些事情他们可以和市里协调。”

孙本林说:“一个政协的,不比作协作用大多少,你这个副秘书长管不了那么多的闲事。”

孙本林的话主要是刺激刘诚,刘诚果然上当,“你们的部门还不如我那儿,我给我们局长打个电话说下吧。”

刘诚给省监察局局长打了电话,他的话还没说完,局长便耐心地劝他说:“你是去学习的,咋管上这种棘手的事了?何况民不举官不究,咱们没必要牵扯精力。”

挂了电话,刘成沮丧着脸跟孙本林说:“看来局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要不然他不会在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断然拒绝我。”

几个人正商量着对策,石世荣父亲满头大汗匆匆忙忙地过来找石世荣。原来,就在几个人离开石家不久,有人拿石头砸了石世荣家的玻璃。石父说:“你说咱们都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把人得罪了,他们走了,可咱们家还在这儿住,以后谁还能管咱们。”

父子俩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屋里的三人个听得清清楚楚。李学昕出来,气愤地说:“怎么回事?现在就开始打击报复吗?我马上打电话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石世荣说:“领导啊,你们还没看出来吗,昨天晚上镇里干部都过来了,挨家做的工作。”

孙本林说:“咱们还是走吧,在这种情况下,咱们留在这里没有什么意义,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咱们倒不如回镇上,把王书记一起拉来,让他陪着咱们调研,看他如何解释。”

几个人也无其他办法,不得已离开了星星村。

回到镇上,三个人与王书记面谈交换意见,刘诚用省监察局做背景,要求王志一起到星星村参加他们的调研工作。

王志坚决拒绝,说:“我们基层工作千头万绪,哪像你们机关,基层却有太多临时的事情。我没时间跟你们跑那儿搞什么调研,我去了手头的工作谁干。”

刘诚步步紧逼,“王书记不去的话,我们要去星星村蹲点调研,问题要向省里汇报了。”

王志冷笑了一声,冷峻的目光扫了几个人一遍,“我们差哪儿了?是我们镇上接待不周?还是因为我们没给你们好处?”

李学昕反驳,说:“这与你们接待的好坏没有关系,好处之说又是从何而来呢?王书记这可不是一个干部应该说的话。”

王志轻蔑 地看了李学昕一眼,“干部咋的啦?我有啥不该说的,我又有啥不敢说的。”

孙本林挖苦道:“是呀,现在这年头干部素质还不是没有什么要求了。”

孙本林本是想缓解一下紧张情绪,可却显得不适时宜,几个人僵在那,*味越发浓重。刘诚一拍桌子,说:“我们还要去星星村,我今天就不信那个邪,杨镇长,给我们安排辆车,我们现在就走。”

杨镇长很为难,看看两边谁都得罪不起,说:“各位领导,我以为你们回来就住在镇上了,就没有安排值班车辆,现在一辆可用的车都没有了。”

恰在几个人说话间,张克英带着李杰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是专程从其他地方赶了过来。见到几个主要领导到来,知道是灭火解围的,王志与几个人打过招呼,便借口去卫生间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关上,李杰指了指王志的方向说:“那小子粗了点,你们可别太挑他。”

张克英劝说:“咱们都是来学习的,民不举,官不究,惹这麻烦干吗?”

刘诚说:“我们不就是官吗,民也上访了,我们凭什么不给人家解决?”

张克英笑着拍刘诚的肩膀,用玩笑的口吻,说:“你们说的问题不都解决了嘛,人家村民现在也不找也不告了,你们还揪着这事不放干吗,别跟地方上过意不去了。”

刘诚严肃地说:“我们都是党员,何况我还是纪委干部,不作为就是对组织不负责任。”

孙本林听着几个人的对话,一直沉默不语。他早就看出张克英等人来的目的,便在一旁又说起了段子,“同样是干活,领导叫带头,富人叫创业,百姓叫打工;同样是出国,领导叫考察,富人叫旅游,百姓叫偷渡;同样是说话,领导叫指示,富人叫名言,百姓叫废话;同样是要求,领导叫意见,富人叫提案,百姓叫牢骚;同样是泡妞,领导叫失足,富人叫包养,百姓叫嫖娼。”

孙本林的段子几个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都笑了起来,还互相打趣,不知不觉间,刚才的紧张状态松懈了下来。

李学昕笑着说:“孙老师,总整这样一个荤不荤黄不黄的,雅不雅素不素的段子,来逗我们开心,孙老师,你说你贫不贫啊?”

在其他人的谈笑间,孙本林用眼睛瞄了瞄门口,示意刘诚有事出去,两个人便找了借口,离开办公室。孙本林与刘诚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走廊,四下无人,孙本林便与刘诚商量:“我看这样,我们不如先放弃,避免矛盾尖锐化,咱们也没必要因为这样一件事,与这些人为敌,鱼死网破不是我们的目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刘诚望着窗外洒在树叶上的斜阳,喃喃自语。

当天晚上,张克英以市领导和班长的名义,在镇宾馆里宴请了孙本林、刘诚、李学昕三个人,李杰、王志和镇长领导作陪,席间没人再提星星村的事,彼此间始终保持着一种默契。

从第二天起,孙本林他们按照镇上的安排,在镇上小住了两天,就在他们准备次日离开时,马艺竟然突然出现在了镇宾馆,这让三个人很惊讶。

马艺与三个人坐在房间里,也丝毫没有放下教师的威严。她听刘诚他们详细地汇报了在镇上学习调研的情况,马艺停下纪录的笔,问:“那你们这次调研报告的题目想好了没有?”

三个人互相望了一眼, 李学昕试探地说:“我们论文的题目准备针对环境污染与社会责任来立意,具体的思路还没形成,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

马艺突然说:“你们知道星星村化工企业的背景是谁吗?”

三个人都晃晃头,疑惑地望着马艺。

马艺笑着说:“你们的正气和勇气让我钦佩,但我提醒你们,化工企业的背景是张克英。”

话已至此,三个人便清楚了马艺此行的目的。

马艺再也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站起来,也没有说告辞就离开他们的房间,走了。

马艺走后,三个人没有离开镇上,而是按照镇里的安排,到一个企业包点调研一个星期,随后交了调研报告,而调研报告与环境污染和社会责任全无关系。

结业晚宴上,孙本林还是与刘诚和李学昕坐在一起,人们都戏谑他们形影不离。喝上酒,孙本林便想开玩笑,问大伙:“你知道领导的难言之隐是什么吗?”

刘诚疑惑,不知孙本林此话从何而起。而李学昕笑眯眯地举着杯子,说:“欢迎孙老师为我们传授人生哲理。”

刘诚也跟着起哄说:“对啊,孙协作,你再不传授可就没机会了。”

孙本林说:“领导的难言之隐如下:喝醉酒的,是领导和求人办事的;不上访的,是领导和黑户的;说话不能错的,是领导和主持节目的;碰到灾情必须捐款的,是领导和工资最低的;拿了报纸没时间看的,是领导和卖报纸的。”

孙本林的段子引起了大家的阵阵笑声,刘诚笑得最卖力气,笑过了,刘诚站起来,高举酒杯说道:“孙协作说了这么多,但领导的难言之隐我有办法。”

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刘诚在大家疑惑的目光中,说:“难言之隐,一洗了之啊!”

如此一来,场面的气氛更是热闹起来。李学昕也放弃了一贯的腼腆,把杯子举起来,说:“来,我们这杯酒,就为领导的难言之隐!”

大家都举起酒杯,杯盏交错间,每个人都五味杂陈。

两年后,李学昕当上了副省长,主管文教卫生加环保。她并不是从政协提上去的,她先是去了省城所在地的城市任副市长,那个市的市长是副省长兼任的,如此下派任职,自然而然地,也是一帆风顺地走上了副省长的位置,还一条主要原因就是,他为非党省领导。

她当上副省长后还专程去看望过孙本林。

两个人坐在孙本林办公室的沙发上,桌上茶香四溢。孙本林赞叹道:“你看你,现在当了副省长,我还真要仰仗你的威名,好好发展发展。”

李学昕笑道:“我跟孙老师在一起学习,长了不少知识。这次来专程看望您,并向您汇报一下情况。对了,我把石世荣调到了省政府办公厅,给我当专职秘书。”

孙本林知道,如今李学昕绝不是那个夜晚靠在他身上那个女人了,便说:“李副省长哪能向我汇报工作呢,我只是个码字的。我觉得石世荣这个年轻人不错,你应该好好培养。”

李学昕表现出一种谦虚的态度,说:“我就是想向孙老师讨教,如何当一个好领导。”

孙本林没有一点客气,说:“你走上今天的位置,自有你的成功之道,其实当好一个领导只需八个字,那就是为人处世和智慧威信。其实为就是作为,人就是人格,也就是说有作为的人要有人格。处事的处字是相处的意思,世是做大事,也就是说干大事的人会团结人。智是心智,也就是要有心眼,慧是聪明,又要聪明,又要有心机,那才叫智慧。耍小心眼,玩小聪明的人,就是低估别人的智慧,就会失败。威是雄威,是权威,信是诚信,是公信,要言而有信,即拒人于千里,又要诚实可信才行。”

李学昕虔诚地点点头,“孙老师,你的话我记下了。”

浓烈的茶香渐渐散去,杯中之水没了颜色。两个人不咸不淡地聊着,心中暗涛涌动的却不再是那份暖流。

此后,刘诚当上了省纪检委副书记、监察局局长。随即王志便从副县长的位置上被捕,已经提拔为人大常委会主任的张克英,和升任副市长李杰均涉案被查,而揭开内幕的人就是那个杨镇长。星星村的那家化工厂在李学昕的过问下,早已在王志被捕前下马停产了。

听到消息后,孙本林马上意识到,那天的匿名信是杨镇长写的,他想给刘诚打个电话,但想了想还是放下了电话。

孙本林虽然还是省作家协会的副主席,但不驻会,没了实职,其实就是个专业作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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