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路口左转，注意速度往前两米后会进入摄像头范围。”

鬼鬼祟祟的人影在路口的阴影中无声前滚翻，卡在摄像头的边缘靠墙站好。

“咔。”

从枪膛中褪出一颗子弹，瞄准之后猛地掷出，闷响之后摄像头指示灯熄灭。

“两个工作人员，无战斗力，不过他们可能会大声呼救。”

“交给我吧！”

露露接着阴影从斜上方扑下，用枪托找砸晕一个男人，紧接着上勾拳打翻另一个女人。

最后把他们拖进旁边的配电间。

“好了，电力不出意外的情况下，配电间一般情况没有人会过来，你可以随便找个隔间休息一会。”

“了解。”

配电间里是密密麻麻的电路和电闸，露露小心翼翼绕过这些危险玩意，靠着柜子坐下。

紧绷的身子稍微放松，她忍不住吸一口气。

太顺利了！

顺利到几乎不真实！

自从踏上第一台电梯，她就再也没有遇到任何称得上困难的阻碍，艾娃为她规划的行动路线完全是最优解，基本需要她“完美潜行”。

换了几次电梯，现在她已经在天青之顶第68层，再往上就是绿洲集团守卫最严苛的区域。

所以才会停下来休息。

“接下来几层楼都不能用电梯，有两种选择，通风管或者消防通道，消防通道的优点是快速迅捷，弊端不用我说；通风管优点是隐蔽，但绿洲集团在管道内有微信巡逻机，被发现了会很危险.....”

艾娃的声音从磁盘里源源不断传出，细致为露露规划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艾娃。”

“有问题吗？这两个方案是可行性最高的，除此之外从天青之顶外墙或者电梯井向上也有可行性，不过会受到限制。”

“不是。”

露露压低声音：“你对绿洲集团如此了解，地图、权限、监控你都能干涉，为什么不自己逃出去？”

“你在怀疑我？”

“这是合理的质疑。”

艾娃并没有激动，语气甚至有种“不出我所料”的：“看来你的雇主并没有对你解释清楚。”

被点破心思的露露也没怯场：“什么意思？”

“经历数据化改造之后，我们舍弃肉体，以数据的方式活在网络中。天青之顶的网络接口是局域网，即使现在我能通过他们‘虚数丛林’的监狱漏洞获取关于绿洲集团的情报，但没有物理主机，依旧只能留在这个地方。”

“那你已经连接到上磁盘，我可以把你带出去。”

“不行，大规模数据下载会引起防火墙警觉，只有实机操作才有机会....你怀疑我并没有道理，我要是敌人，根本不必把你引到这里。”

艾娃平静的叙述：“解释完毕，如果没有其他疑问就可以继续行动，路线规划验算已经完成，成功率73%。”

露露犹豫一秒还是从墙角站起，艾娃的解释逻辑没有问题。

更重要的是这个委托是赤鸢向她推荐，出于对赤鸢的信任，她还是决定继续下去。

都已经只差临门一脚，半途而废有些可惜。

这些是露露没有向任何人吐露的想法，但在屏幕外的陆弥眼中就简单许多。

[露露的“要素：勘察”发动]

[露露发现蛛丝马迹，开始怀疑“黑客艾娃”]

[1、质问/2、信任]

最后陆弥选了“信任”，所以露露才放弃追问的想法。

他也觉得这个“黑客艾娃”有问题，毕竟又不是傻子，一路上能实时监控露露的所在环境让她避开所有守卫和摄像头，规划最佳行动路线，简直离谱。

不知道还以为指挥者是Eva呢！

但现在没必要撕破脸皮，如果“黑客艾娃”只是个幌子，那么真正的救援对象应该还在第81层，剩下这段路还需要她帮助。

等到最后翻脸，大不了就打一场，打得过完事，打不过读档。

玩家的选择就那么简单。

走出配电室，露露按照艾娃指示好的路线朝消防通道走去。

两个方案中她选择了这一个，毕竟通风管狭窄，连躲的地方都没有，消防通道被发现还可以反抗一下。

.......

“咕噜咕噜....”

安娜躺在水族箱里，枕着一头鳄鱼，绯红色长发如水藻般飘荡。

“这，才是生活。”

她呆呆盯着头顶的日光灯：“枯燥，真是太枯燥了。”

她的身后，数十上百种稀有的水生生物挤在偌大水族箱的角落瑟瑟发抖，就像遇到天敌掠食者，鳄鱼早已经被吓晕过去，翻起值钱的白肚皮。

小金鱼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住上一个有自动净水、模拟日光、人造生态圈的鱼缸，没想到意外流落这里，却提前完成了梦想。

Eva怎么也想不到，没出息的安娜会放着绿洲集团那么多秘密和新奇事物不管，爬到水族箱里什么也不做的躺着。

嗯，这条小金鱼有点咸，不去我们把她.....

安娜翻了个身，继续躺着，丝毫不知道集团的几个武装部门在接到“全军出击”命令后已经乱了套，负责人在会议室吵成一团。

出击去哪？

讨伐谁？

全军是指哪些人？

要不要留人守家？

他们倒是默契的没有再询问“总裁”，而认定这是一次考验。考验通过肯定能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

所以说，一再强调过，思维迪化要不得。

不知过了多久...

“唔....？”

安娜在水族箱里躺得迷迷糊糊，居然产生某种奇怪的感觉。

既像是最贵的鱼粮吸引着她，又像熟悉至极的音乐广播，总而言之，很奇妙特别。

“这楼上放了什么东西....”

她伸了个懒腰从水族箱爬出，在地板上留下湿哒哒的轨迹。

所有奢华她都提不起兴趣，所有苦心孤诣的装饰都没能让她停留半步，沿着螺旋手扶梯穿过几层地板，最后来到写着“100”字样的大门口。

“100层？”

“以上为封闭区域，请验证权限。”

蓝色的扫描光从门框中显现，刺得她眼睛生疼。

“S-04，权限验证通过。”

大门打开，安娜茫然的走了进去，然后在黑钢质地大门严丝合缝关闭后被刺痛惊醒。

“草（一种植物），老娘的头发！嘶~”

好不容易把头发从大门里抽出，安娜才泪汪汪的打量四周，屏息戒备。

这个时候，她才察觉到不对。

整个第一百层完全是空荡荡的黑钢铁块，它们凹凸不平的铺在地板上；走廊空无一人，远处飘来刺鼻的消毒水味，就像走进一处医院，不少铁块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就像才经历一场屠宰。

所有科技产品在这里消失了，只剩下原始的光折射，天花板附近有斜开的小孔，光线在黑钢中精妙的折射，用一种昏暗但清澈的光辉照亮整个空间，飘荡的灰尘好像城市精灵，蹁跹落下的姿态夺人眼眸。

“呼唤.....”

安娜正经不少，刚才她来到这里完全是潜意识的支配。

她受到某种东西召唤，回到某个不确定的地方就像是命运纺织机上分岔的线头，某一根莫名其妙接入她的生活。

她知道是什么。

安娜亦步亦趋走向黑钢方块的尽头，这里是“天青之顶”的第一百层，已经到顶，但第一百零一层的圆环状大门已经安静的矗立在她面前，告诉她还有前进的空间。

空洞的圆环、莫名的呼唤。

正是安娜熟悉无比，过去两万年始终背负的东西.....

——天界之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