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月推开窗想看一眼白鹿，然而那原地，再没有白鹿的身影。只有几根被白鹿啃过的青草梗。

“这倒是奇特。”姬月心想，躺在竹床上，仔细思考杜伯留下的这一首诗来。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菩提树原是佛家神树之一，也是大千世界甚为有名的古树。传说菩提树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果实蕴含两千年智慧。西方如来佛祖便是在菩提树下大彻大悟，终成佛陀。

“这么说来，菩提树便是智慧了。明镜台寓意倒也简单，不过是镜子罢了，应该指的是心里澄澈，犹如明镜。”姬月自言自语，这两句诗的寓意她似乎弄懂了，“杜伯是想告诉我，智慧的人，当要保持心灵澄澈，犹如明镜一般。”

“半夏，你说我说的对吗？”姬月问半夏道。

半夏伏在姬月的臂弯里，肆意享受着姬月身体的温度和香气。只见她伸了个懒腰，开口道，“我们小妖，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多的智慧。我原先生活在鹿鸣涧中，那里的一小块地方在我看来就是整片天地。如今与你出来了，看到青山无限，才知道宇宙浩渺，没有界限。你觉得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吧。”

半夏将姬月的一缕柔发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沉沉睡过去了。她刚恢复三百年的道行，身体还很虚弱。姬月又想下两句诗来，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人的心灵就像明镜台一样，想要保持澄澈，需要时时擦拭，才能不染上尘埃。杜伯这是觉得我心里染上尘埃，需要在这里擦拭吗？姬月轻轻的拍打着半夏的身体，渐渐懂得了杜伯的深意。

只是杜伯让我作一首比这更好的诗来，这可是为难了。姬月觉得，杜伯这首诗已经写出人应修行心灵的境界，劝诫人心灵澄澈，止于至善。

如何才能更好，于这诗上再上一层境界呢？

姬月不知，只感觉眼皮有些昏昏沉沉，渐渐地睡去了。

在竹仙洞修行的日子，姬月感觉到从来没有过清净之感，可以使她静下心来思考人生，思考整个世界。

刚开始前两天的时候，她坐不下来冥想，也不愿意花费四个时辰下到山深处去挑一担只能用一天的水，更不习惯每天给花和竹子修剪枝叶，以使它们变得形体丰美。

在她看来，这都是无意义的事情，远没有山下远方蔡都城外正两军对垒的大周和殷商之间的战争来的重要。

她也想着偷偷逃出去，却发现下山之后还是山，茫茫竹海没有尽头，走一天一夜之后又回到了竹仙洞，她就彻底放弃独自离开的希望了。

几天过后，她终于静下心来，愿意花四个小时挑一担水，每天不厌其烦的给花草树木修剪枝叶。在这个过程中，她的心渐渐平静，思维也跟着进入到这些细微的东西上面。到了一个月的时候，小道童终于对她的表现点了点头。

眼看着三月之限即将到来，如今，即使小道童再给她说殷商和大周的消息，她也不会像之前那般焦急。其实她并不是觉得那不重要，正相反，她心里觉得很重要，只是她现在心如止水，刚亦化柔了。